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向南才將這件青銅鏤空龍紋戈拚對粘接(焊接)完成,此刻再去看時,已經能夠很清楚地看到青銅戈身上的殘缺部分了。

整個戈頭除了“援”,也就是鋒刃部分上有著鋸齒般的殘缺之外,鏤空龍紋部分是整個戈頭最脆弱的,殘缺也是最嚴重,起碼有一小半鏤空龍紋都消失不見了。

而鏤空龍紋部分的殘缺,也是整件青銅戈最難配補的部位。

向南看了看窗外,陽光已經西斜,這裏畢竟不是在自己公司裏,他也不可能留在這裏加班。今天肯定是來不及修複了,明天要去賈昌道那邊幫忙麵試,隻能留到後天來修複了。

想到這裏,向南將粘接完畢的青銅戈放回到古董盒裏,又將古董盒放進一旁的櫃子中,然後又把工作台稍稍收拾了一下,這才離開了青銅器修複中心。

他剛準備打電話給鄒金童,約他一起吃晚飯,電話還沒撥出去,手機就忽然震動了起來,把向南給嚇了一跳。

他仔細一看,原來是俞老板打電話過來了。

“喂,向南,你吃飯了嗎?”

電話剛一接通,俞老板就急急忙忙地問道,“要是沒吃飯,過來一起吃個飯?”

“前兩天不是剛一起吃過飯嗎?怎麽又想起找我吃飯了?”

向南笑著問道,“俞老板有什麽事就直說好了。”

“不管有什麽事,還不都得吃飯不是?”

俞老板也笑了起來,催促道,“你趕緊打個車過來,咱們邊吃邊說。”

向南說道:“好吧,那我現在就過來。”

掛了電話,向南想了想,便打電話將鄒金童也一起喊上,兩個人打了輛車,便直奔俞老板所說的酒店。

“南哥,是去見什麽人嗎?”

鄒金童稀裏糊塗地被向南一通電話叫來,到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事呢。

“是我在京城的一個朋友請吃飯。”向南想了想,又補充道,“他姓俞,是在榮寶齋做事的。”

鄒金童一聽,頓時了然,點了點頭:“那他的人脈很廣啊。”

“這還用說?”

向南笑了起來,說道,“我想著,你既然幫我做事,以後有什麽事情,你也可以找他幫幫忙。”

鄒金童使勁點頭,應道:“嗯,南哥你放心,我會好好做的。”

車子開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俞老板所說的酒店。

下了車,向南便帶著鄒金童直接走了進去,來到了俞老板所在的包廂裏。

包廂裏除了俞老板之外,還有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中年人,這中年人長得很普通,但穿著很講究,一看就知道是個有文化的人。

看到向南來了,俞老板連忙站了起來,笑著說道:“向南來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姓劉,你叫他老劉就行了。”

說著,又對也跟著站起來的劉老板說道,“老劉,這位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文物修複專家向南。”

劉老板跟向南握了握手,笑著說道:“電視上見過向專家,本人看起來更年輕,真是年少有為啊!”

“劉老板客氣了。”

向南笑了笑,說道,“劉老板跟俞老板是好朋友,就別叫我向專家了,叫我向南或者小向都可以,聽著也順耳。”

劉老板哈哈一笑,“那我就托個大,叫你向南了。”

向南又將鄒金童給兩人介紹了一下,便帶著鄒金童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向南看了俞老板一眼,笑著說道:“你巴巴地把我從大老遠叫過來,到底有什麽事?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我正想著怎麽跟你開口呢。”

俞老板和劉老板對視了一眼,這才說道,“這樣吧,這件事還是讓劉老板跟你說比較合適一點。”

劉老板一臉歉意地說道:“向南,這次的確是我有事相求,我得跟你道個歉,原本應該是我親自上門的,沒想到還讓你跑了一趟。”

向南擺了擺手,笑道:“這都是小事,還是直接說事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劉老板笑了笑,隨後說道,“去年下半年的時候,我家老爺子生了重病,他自覺可能熬不過去了,才告訴我,鄉下老家的房子裏藏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都是從太爺爺那一輩傳下來的,說是我們劉家的傳家寶,讓我有時間去把它們取出來。”

劉老板說,但那時候老爺子病重,他得日夜守在醫院裏盡孝,就沒在意這些東西。

“可老爺子在病**纏綿了幾個月,過完春節之後,最終還是去了。等辦完了喪事,我才又重新想起老爺子生前說的那些傳家寶。”

頓了頓,劉老板接著說道,“前幾天,我就回了一趟鄉下的老家,從老屋裏翻出了一個小箱子,小箱子裏麵除了別的東西之外,還在裏麵發現了一幅古畫。”

“可能是我爺爺和我父親都不懂得古畫是需要保養的,估計他們幾十年都沒開過那隻箱子,結果等到我看到那幅古畫的時候,已經黴變得相當厲害了,而且古畫上麵還生了蟲。”

劉老板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拿到這幅古畫以後,我就立刻想到了老俞。我跟老俞,是初中同學,幾十年來關係一直很好,隻不過他後來跟著別人到處收古董賺錢,我卻跑去當兵了。”

稍稍解釋了一下他和俞老板之間的關係,劉老板又說道,“我知道老俞現在也在做文物修複的事情,所以就帶上這幅畫,直接上門找到了他。結果,老俞簡單清理了一下這幅畫以後,就告訴我說這幅畫很難修複,必須得找向南你來修複才行……”

向南一聽,就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俞老板。

這幅畫殘破得有這麽嚴重?連老俞店裏的古書畫修複專家都搞不定,還必須得找我來?

俞老板似乎知道向南心裏在想什麽,點了點頭,說道:“是紅色黴斑。”

“紅色黴斑?!”

向南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如果這幅古畫身上生出了紅色黴斑,那這幅畫就基本上就等於“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