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劉館長和李館長兩人一碰麵就掐起來了,向南很明智地躲在一邊,既不拱火,也不勸架。這兩位館長他都不熟悉,誰知道他們之間有過什麽樣的故事?

貿然插手,隻會徒惹人笑話。

他朝李館長笑了笑,便跟在劉館長的身後,走進了帳篷裏。

李館長仿佛也已經習慣了劉館長的態度,絲毫不在意,也轉過身來,跟了上來。

走進帳篷之後,向南才看到,裏麵的地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出土文物,有玉石器、金銀器,有牙雕、木雕,還有景泰藍製品等。

景泰藍,是華夏著名特種金屬工藝品類之一,到明代景泰年間這種工藝技術製作達到了最巔峰,製作出的工藝品最為精美而著名,使用的琺琅釉又大多以藍色為主,因此,後人稱這種金屬器為“景泰藍”。

景泰藍的全名為“銅胎掐絲琺琅”,俗名“琺藍”,又稱“嵌琺琅”,是一種在銅質的胎型上,用柔軟的扁銅絲,掐成各種花紋焊上,然後把琺琅質的色釉填充在花紋內燒製而成的器物。

這些剛剛出土的文物,一件挨著一件,擺放在帳篷裏。

有的殘碎不堪,幾乎碎了一地;有的則器形完整,隻是略有殘損;有的完整無缺,但身上附滿了泥巴等雜質……

兩三名文物修複師正蹲在地上,用小毛刷小心地將文物上麵的泥土、雜物刷幹淨,然後一件一件放進木製的盒子裏,整整齊齊地碼放在帳篷的角落裏。

這些文物都將被送到鳳凰城博物館,交給文物修複師進行維護保養,然後或收藏在倉庫之中,或擺放在展廳裏,供遊客參觀鑒賞。

劉館長看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李館長,一點也不客氣地問道:“不是說今天還從古墓群裏發掘出了殘碎的青銅劍?在哪裏?”

“裝箱子裏了。”

李館長也不在意,抬手指了指角落裏的那一排木箱子,笑著說道,

“怎麽?你還要看青銅劍?這把劍都已經斷裂成好幾段了,什麽都看不出來,你還不如到我們博物館裏的青銅館去參觀參觀呢,那裏可有完好的青銅劍。”

劉館長繃著個臉,說道:“不是我要看,是向專家想看一看。”

“你不早說。”

李館長橫了他一眼,轉過頭對向南笑道,“向專家你稍微等一下,我給你找出來。”

向南還沒來得及說話,這位李館長就已經躥了出去,在那堆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木箱子裏一陣翻找,很快就抱著一個鞋盒子大小的木箱子走了過來。

劉館長也沒閑著,他走到帳篷裏的一張寫字桌旁,將桌上雜七雜八的東西往邊上一掃,空出了一塊地方,剛好放置那個裝有青銅劍的木盒子。

“謝謝李館長,麻煩你了。”

向南朝李館長笑了笑,伸出雙手將木盒子掀開,看到了一堆鏽跡斑斑的塊狀物,要不是提前知道了這是一柄青銅劍,估計扔在地上都沒人知道它們是什麽。

“怎麽碎成這個樣子了?”

劉館長看著一箱子鏽跡斑斑的銅疙瘩,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這還能修複?”

“修複肯定是能修複的,不過我們博物館的修複師是沒這個能力了。”

李館長看了一眼劉館長,砸了咂嘴,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古墓群裏到目前為止一共發掘出了兩件殘損的青銅器,上次的那件三足圓鼎,損壞得不是特別嚴重,我們博物館的修複師到現在都還在頭疼呢,這一件青銅劍,都碎成這個樣子了,他就更沒能力修複了。”

鳳凰城博物館是國家二級博物館,是地方性的綜合博物館,文物修複技術力量也是十分有限,對於殘損不太嚴重的文物還有能力修複,想讓他們像京城故宮博物院或魔都博物館這些大博物館一樣,修複殘損嚴重的文物,這就太為難人了。

“那這件青銅劍怎麽辦?”

劉館長伸手指了指寫字桌上的木盒子,一臉揶揄,“是放棄修複,還是交給燕趙博物館?”

他對鳳凰城博物館十分熟悉,自然知道他們沒有能力修複這件青銅劍,問這個問題,隻是想看李館長出醜罷了。

“這座古墓群又不是什麽名人墓葬,而且這把青銅劍也不是什麽名劍,哪怕修複好了,撐死了也就是一件三級文物。”

李館長倒是沒有理會劉館長的語氣,他看了看盒子裏的碎片,說道,“燕趙博物館肯定看不上這件青銅劍的,我想著,要麽幹脆先放著,等我們博物館的那個修複師水平高了再修複它好了。”

“嗬嗬,說不準人家水平還沒達到你要求的那麽高,就先被人挖走了。”

劉館長瞥了李館長一眼,冷笑一聲,“現在高水平的文物修複師,到哪兒都吃香,幹嘛窩在你一個地方性小博物館裏混日子?”

“哎,我說,你沒完了是吧?”

李館長被說中了痛處,惱羞成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怎麽辦?要不,你給我想個辦法?”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

劉館長一反常態,絲毫沒有動怒,他笑嘻嘻地朝向南努了努嘴,低聲問道,“人家向專家巴巴地從市裏大老遠跑到這裏來,難道是因為沒看過青銅劍?”

“嗯?”

李館長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吃驚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向專家還會修複青銅器?”

劉館長不說話,故作高深地點了點頭。

實際上,他也沒看過向南修複青銅器,但之前在機場接向南等人回博物館的路上,他的徒弟覃小天口口聲聲說向南不僅會修複青銅器,而且修複水準盡管沒有達到專家的水平,但也差之不遠了。

在車上時,向南雖然沒有承認,但他也沒有否認啊。

這就說明,向南的確是會修複青銅器的,雖然在修複水準方麵,覃小天有可能吹了牛,但不管怎麽樣,也肯定要比鳳凰城博物館裏的那個小年輕厲害得多了。

別問我怎麽這麽肯定,誰讓他是向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