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新招聘的行政主管蔡勇。”

差不多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他正準備先去食堂吃飯,朱熙就帶著一個三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陌生人來到了辦公室裏。

朱熙倒是挺機靈,和向南單獨在一起時,他就稱呼向南為“南哥”,有其他人在場時,則規規矩矩喊“老板”。

此時,向南剛剛看完了一個青銅器修複視頻,正靠在椅背上,微閉著雙眼消化著剛接收到的知識,被朱熙這麽一打擾,忍不住微皺了一下眉頭。

蔡勇顯然之前對向南並沒有關注過,第一眼看到他時,眼中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但他很快就收斂了這種不合時宜的情緒,和向南打了個招呼:“老板。”

“嗯。”

向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笑著說道,“我叫向南,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團隊!”

和蔡勇又聊了幾句,向南便和朱熙一起,帶著他到食堂吃午飯。

公司一下子增加了十來個人,原先的餐桌就顯得有些小了,所幸餐廳夠大。朱熙又在向南的吩咐下,提前買來了一張大餐桌,又讓原先煮飯的孫姨請了個幫工,廚房這邊才忙得過來。

兩桌人坐在一個餐廳裏吃飯,說說笑笑,顯得熱鬧非凡。

吃過飯後,向南又躲進辦公室裏看起了文物修複視頻,一看就是一下午。

第二天早上,向南到公司裏打了個轉,見沒什麽事情,便拎著一盒野山茶,又到樓下的超市裏買了一些禮品,就帶著覃小天坐車直奔位於魔都古北的閆思遠家裏而去。

到了閆思遠的別墅門口,車子剛停下來,向南就看到一頭白發,精神矍鑠的閆思遠穿著過膝的鹿皮長襖站在門口,閆君豪則落後了半個身位,站在他父親的身側,一臉笑意。

“老爺子,我來給您拜個晚年!”

向南趕緊推開車門下了車,兩隻手提著禮品,快步迎了上去,他先跟閆思遠招呼了一聲,這才看向閆君豪,笑道,“君豪叔也回來過年了?”

向南去年上半年應美國收藏家亞曆克斯的邀請,前往弗吉尼亞修複文物時,曾和閆君豪見過幾次麵,兩個人年齡雖然相差有點大,但聊得還算不錯,即便是後來回了國,向南和他也是偶爾會有聯係。

閆君豪朝向南笑了笑,說道:“公司太忙了,沒趕上,我是過了春節才回來的。”

幾個人說說笑笑,就進了屋子裏。

向南將手裏提著的大袋小袋往茶幾上一放,然後才說道:

“我這段時間也很忙,年前的時候托朋友在京城幫忙找幾個青銅器資深修複師,在家剛過了春節,大年初三就匆匆忙忙飛京城去和那些人見麵了,回來後又忙著青銅器修複室掛牌、去拜訪張春君老師的事情,一直拖到今天才稍稍有點空閑,就趕緊來看望老爺子了。”

“青銅器修複室掛牌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

閆思遠看著管家給向南和覃小天端了茶來,又轉身離開後,這才笑著說道,

“當時我還跟君豪說,你小子肯定已經掌握了青銅器修複技藝,所以才會開這個青銅器修複室,要是你自己都不會的,你是不會貿然去開展這個業務的。”

“也不算掌握,大概隻能算入門吧。”

向南笑了笑,說道,“滿打滿算,我現在其實才修複了兩件青銅器文物。”

“兩件?”

閆君豪挑了挑眉頭,一臉感興趣地問道,“你帶來了沒有?趕緊給我看看。”

“我看看。”

向南拍了拍腦袋,打開隨身攜帶的背包,從裏麵拿出一個盒子來,放在茶幾上,笑道,

“有一件是張春君老師的,昨天已經還給了他。這件本來也是準備拿給他看看的,可聽了他對前一件文物的評價,我就沒好意思拿出來。”

他說話的當口,閆君豪已經將盒子打開,從裏麵將文物取了出來,他拿在手中看了兩眼,問道:“這是青銅鏡?看起來很漂亮啊。”

“這應該是青銅海獸雀鳥葡萄鏡。”

閆思遠從閆君豪手裏接過這麵青銅鏡,又從口袋裏拿出放大鏡仔仔細細地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有些驚訝地看著向南,語氣複雜地說道,

“才修複過兩件青銅器文物就能修複成這樣,你還真是個怪胎。”

“您老不是早說過他是怪胎了嗎?而且還不止說了一次。”

閆君豪指了指向南,笑著說道,“既然他是怪胎,那他修複文物這麽輕鬆,也就沒什麽奇怪的了。”

“哈哈,也對,也對!”

閆思遠大笑起來,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舉了舉手中的青銅鏡,又問向南,“對了,你之前說要把這個青銅器文物給張春君看一看,怎麽,現在是跟張春君學習青銅器修複工藝嗎?”

“我是這麽打算的,江老師還帶我去拜訪了他。”

向南心裏還是有些遺憾,他說道,“可惜,張老師不願意收我這個學生,不過,他倒是答應明天帶我去幫他朋友修複青銅羊觥。”

“張春君肯定是覺得自己不夠資格教你。”

閆思遠笑了起來,看到向南一臉詫異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老張這個人我見過幾次,脾氣比較古怪,但人還是不錯的。他不肯收你做學生,是不屑占你的便宜,畢竟你現在在文博界裏,比他有名多了。”

向南撓了撓頭,隻是學習青銅器修複技術而已,需要考慮這麽複雜嗎?

閆思遠和閆君豪看到向南這副模樣,都笑了起來——

現在的向南,才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的模樣嘛,以往見到的那個做事說話都很穩重的向南,老成得就像個中年人似的,一點都不好玩。

笑了笑,閆思遠又問道:“對了,你明天就要跟張春君去他朋友家?”

向南點了點頭,應道:“嗯,明天上午就過去。”

“張春君的朋友,又是喜歡收集價值不菲的青銅器文物的。”

閆思遠曲起手指,輕輕敲著沙發一側的扶手,笑著說道,“我想,我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