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底下滲水了?”

向南這時候已經聽出來了,電話那頭的人是胡德森,他剛剛留了對方的手機號碼,都還沒來得及存進手機裏呢,對方就打來電話了。

最重要的是,之前在博物館門前還那麽鎮定,現在聽他的聲音顯得很亂,這古墓滲水應該是突發事件。

可問題就在於,古墓底下怎麽就滲水了?

而且,古墓底下滲水,不是應該找博物館借抽水機嗎?讓我下車去古墓現場幹嘛?

我又不是大禹,又治不了水!

“嗯,水不多,考古人員準備清理其中一間垮塌後被泥土掩蓋的耳室時,發現地底下有水滲出來。”

胡德森剛剛應該是在馬路上奔跑,現在停下來了,他使勁地喘了兩口氣,然後說道,

“雖然現在滲出來的水不多,但葛專家擔心壁畫的安全,想請你回來幫幫忙,盡快將主墓室的壁畫揭取運走。”

耳室,是主墓室左右兩邊的房間,用來放置墓主人生前的用品以及陪葬品。

耳室距離主墓室僅僅一牆之隔,耳室滲水,極有可能會滲透主墓室的牆壁,情況嚴重一點的話,還有可能將牆壁給泡塌了,因此,葛東河的擔憂不是杞人憂天。

向南雖然很想早點回魔都,但碰上這樣的意外,總不能撒手不管,更何況,葛東河之前還教會了自己那麽多東西。

做人最重要的,還是要知恩圖報。

當然,保護文物也是每一個公民應盡的責任,更別提他本身就是文物修複師了。

隻是稍稍想了想,向南便一口應承了下來,“好,我現在馬上下車,半個小時內就能趕回古墓現場。”

掛了電話之後,向南先讓司機靠路邊停了車,然後簡略地跟老戴等人解釋了一下,說道:

“那座漢代古墓底下開始滲水了,葛專家讓我回去幫忙,盡快將壁畫揭取運走,要不然有被水泡爛的風險。”

老戴頓時收起了笑臉,一臉嚴肅地說道:“嗯,那你趕緊回去吧,保護文物最重要。”

“能者多勞,向專家,這回可要辛苦你了。”

李德坤也是點了點頭,他是不懂壁畫揭取,否則的話,他也會留下來幫忙的。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荊楚博物館那邊,李老師幫忙解釋一下。”

頓了頓,向南又對老戴和老餘兩人說道,“戴老師、餘老師,工作室那邊要是有什麽事,兩位老師可要多多幫忙。”

“放心去吧,魔都那邊有我們呢。”

老戴朝他揮了揮手,笑著說道,“再說了,你的事,江主任能看著不管?”

“好,那我走了,幾位老師一路順風!”

說完,向南就將隨身攜帶的背包拎了起來,轉身下了車。

等到老戴等人的車子開走之後,向南便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古墓現場而去。

……

“我說這麵壁畫的牆角處怎麽發黴了呢,原來是耳室那邊一直在滲水。”

胡德森這會兒已經回到了古墓主墓室,他看著臨近滲水耳室的那麵壁畫的牆角處,笑著對葛東河等人說道,“當初向南來這裏做防護時,還專門調配了除黴菌的藥水進行噴灑,可比當初剛剛看到時要好多了。”

“文物修複界都在傳,向南是天生的文物修複師。”

葛東河一邊將防護壁畫的保鮮膜揭開,一邊感歎著說道,“一開始我還不相信,這幾天接觸下來,真是把我都給震驚到了。”

“我可是從來都沒見過學習能力這麽強的文物修複師,壁畫臨摹還可以說是他有古畫臨摹的基礎,所以才會學得特別快。”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可是揭取壁畫,他可從來都沒接觸過,隻是看我揭取了兩幅壁畫,他就能上手操作了,而且做得絲毫不差,可真是了不起。”

“這算得了什麽?畢竟還是有跡可循。”

胡德森笑了笑,說道,“在長安古陶瓷修複技藝大比之前,有誰知道向南還會修複古陶瓷?結果還生生地讓他拿了一個一等獎,據說他參賽時修複的作品,還是無痕修複,把那些專家評委都給鎮住了。”

葛東河歎道:“所以說,他不是一般人呐。”

“對了,向南什麽時候能回來?”

蹲在一旁忙著拆保鮮膜的孟祥森聽著葛東河和胡德森兩個人在談論向南的事,也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萱也轉過頭來看著胡德森,兩隻眼睛裏亮晶晶的,好像會說話一般。

“快了吧?”胡德森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說道,“之前他說半個小時內就能回來,那車子都沒開出去十分鍾。”

“這麵壁畫得趕緊揭取了。”

孟祥森皺著眉頭,伸手摸了摸最底下的壁畫,然後放在眼前看了看,語氣沉重地說道,“這底下的壁畫都是潮濕的。”

“多弄幾個炭火爐來,放在這麵壁畫下麵烤。”

葛東河想了想,轉頭看向胡德森,說道,“就算現在揭取壁畫,那也要把壁畫烤幹了才行了,濕壁畫是揭不下來的。”

“好,這事兒交給我了。”

胡德森很爽快地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外走去,“我現在就找人把之前墓道裏用的那幾個炭火爐都搬過來用上。”

“先別忙活了,咱們現在也做不了什麽。”

葛東河對幾個學生擺了擺手,說道,“等向南來了,一起開個小會,看看怎麽分配工作比較合適一些。”

孟祥森等人聽了,都沒有說話,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他們根本就沒覺得葛東河的話有什麽不對,哪怕他們明知道向南既算不上是正規的壁畫修複師,也不算不上是壁畫臨摹師,可在他們的心目中,向南就是比他們還要厲害的存在。

除了自己的老師葛東河,以及其他那些名聲在外的專家、大師之外,也隻有向南才能真正地讓他們服氣了。

幾個人看著麵前微微有些潮意的壁畫,一時間相對無言。

就在這時,古墓的甬道之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人還沒出現,但熟悉的聲音卻已經傳了過來:

“抱歉,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