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步,就要等第一層膠幹透了,才能繼續操作下一步了。”

葛東河笑眯眯地看了看向南,見他有些失望,忍不住笑道,

“不過,這段時間咱們可以將第二幅壁畫的第一層紗布也貼上,等那邊做完了,第一幅壁畫的膠也差不多幹透了,這裏這麽多炭火爐,這膠幹得也快。”

葛東河說做就做,帶著孟祥森很快就將第二幅壁畫的第一層紗布也貼了上去,而此時,第一幅壁畫上的膠也已經徹底幹透了。

“我年紀大了,連續幹了這麽久的活,也有點累了。”

將第二幅壁畫上的第一層紗布貼好以後,葛東河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給浸透了,他接過歐陽遞過來的礦泉水,一口氣喝掉了半瓶,這才歎了一口氣,說道,

“向南,要不,第二層膠,就由你來試試?”

“我?”

向南一臉懵,說道,“我沒操作過上膠啊,您也不怕我搞砸了?”

“我之前不都已經示範過一次了嗎?就跟往牆上刷漿糊一樣,這也能搞砸?”

葛東河一臉不開心,說道,“連壁畫臨摹你都敢,讓你上膠你卻不敢,你是不是不想幫我這個老頭子啊?”

歐陽站在一旁,心裏麵滿是悲憤:“老師,您讓我上膠啊,我都看過上百次上膠了,一次都沒嚐試過呢!”

孟祥森則是眼觀鼻鼻觀心,臉上的表情很淡定,心裏則是不停念叨著:“他是天才,咱不跟他比!”

“行吧。”

向南看了孟祥森,又看了看歐陽,有些勉強地說道,“那我就試一試,做得不好,葛老師您可不能怪我。”

“你做得不好,我當然得怪你!”

葛東河眼睛一瞪,沒好氣地說道,“所以你得用心做,這麽簡單的活兒,我不相信你會做不好。”

“……”

向南一臉無語,他當然知道葛東河是想給他上手的機會,但實際上這並不符合規定,可以說,如果真出了事,毀壞了壁畫,葛東河是肯定要擔責的。

所以,向南對於葛東河願意給他試手的機會,很是感激。

“葛老師,這第二層膠,和第一層膠有什麽區別嗎?”

向南一邊在腦海裏回想著葛東河之前說的話,一邊問道。

“當然有區別。”

葛東河坐在一旁,喝了一口水,慢條斯理地說道,

“第二層膠,可以比第一層膠淡一點。第一層膠之所以用的是濃膠,主要目的就在於預防貼麵布的編織印留在顏料層表麵上,同時也讓它在幹燥時做必要的收縮。”

“但是,當顏料層和地仗層一起揭取時,就不需要膠水在幹燥時產生收縮了,所以在貼第二層大麻布時,其頂部要高出至少30厘米的大小,將它牢固地釘在牆壁上。”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而且,第二層布,也和第一層布不一樣。第二層布可使用更結實的棉布或大麻布。”

“幸好問一下,要不然還是用錯了膠和布,可就麻煩大了。”

向南冒了一頭汗,他在心裏嘀咕了一句,然後才取出桃膠開始調製起來。

等膠調製好了之後,他便拿起軟刷子,蘸了蘸膠水,往第一幅壁畫的第一層大麻布上均勻地塗刷了起來。

刷完了膠水,向南從孟祥森的手裏接過早已經準備好的大麻布,兩個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將它緊緊貼附在了第一層大麻布上。

這是向南第一次貼布,雖然做得很小心,但還是出現了不少褶皺和氣泡,向南倒是沒有慌張,而是趁著膠水還沒有幹,迅速地將褶皺和有氣泡的地方抻平,然後將多餘的出來的第二層布,用釘子釘在了牆壁上。

到了這一步,第二層布也算是貼完了。

之後,向南也沒用葛東河吩咐,很自覺地和孟祥森一起,將第二幅壁畫的第二層布也貼了上去。

這一切說起來簡單,操作起來卻是相當緩慢,等將兩幅壁畫全都貼完了兩層布之後,已經到了午飯時間了。

“走吧,去吃午飯。”

葛東河站起身來,笑了笑說道,“一頓飯的時間,這第二層布也應該幹透了,而膠不會有那麽快就變硬,所以等吃完午飯回來,正好可以揭取壁畫。”

吃過午飯後,葛東河破天荒地沒有回賓館午休,而是跟著向南等人一起回了墓道,繼續工作。

揭取壁畫,就不能讓向南上手了,因為這個步驟如果不熟悉流程,一個不慎就會毀掉整幅壁畫,這個責任就太大了,誰也承擔不起。

葛東河從工具箱裏拿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沿著事先畫好的揭取線進行切割。

在切割時,他就已經吩咐孟祥森準備好了一塊與壁畫同樣大小的木板,作為以後壁畫剝離以及將它提取走時的支撐物。

在這塊木板之上,還覆蓋一層厚厚的氈墊,當作是壁畫與木板之間的緩衝物。

等到葛東河將壁畫沿著揭取線切割完畢之後,孟祥森立刻就將木板附了上去作為支撐物,而葛東河也不閑著,他將貼布周圍多餘的部分翻了過來,折在木板的邊緣上,並用釘子牢牢地將多餘的貼布釘在木板的背麵。

“向南,注意看了,下麵才是重點!”

葛東河轉頭看了向南一眼,說道,“現在就要從牆壁上將壁畫給剝離開來了。”

向南一聽這話,頓時精神一振,越發認真了起來。

隻見葛東河從歐陽的手裏接過一把長鐵鏟,靠近壁畫蹲了下來,然後將長鐵鏟伸進地仗層與牆壁之間,一點一點地往上慢慢撬動起來。

這一步操作十分緩慢,也快不起來。

因為它對力道掌控的要求十分高,用的力氣小了,地仗層撬不開,用的力氣大了,很容易將整幅壁畫給撬斷。

一直忙活了將近一個半小時,葛東河才算是將這幅壁畫與牆壁給完整地剝離開了。

壁畫剝離之後,實際上還沒有結束,葛東河用小鏟刀將壁畫背麵凹凸不平的地仗層一點一點弄平,最後隻剩下約2毫米的地仗層了,這才作罷,現在隻等到它徹底幹燥之後,再運回庫房以便日後加固。

直到此時,這幅壁畫才算是徹底處理完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