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境內,京城是當之無愧的“博物館之城”,擁有各類博物館多達157家。

當然,除了京城本身擁有著深厚的曆史文化底蘊之外,還跟它是華夏首都有很大的關係。

緊隨京城其後的,則是魔都,擁有107家各類博物館。作為一個國際化大都市,它是文化交流極度頻繁的地區。

排在第三的,是蜀省省會城市蓉城,有96家博物館。

第四位就是長安了,它擁有91家各類博物館。

作為十三朝古都,其深厚的曆史文化底蘊除了京城可以與之相媲美外,其他城市都不及它。

不說別的,光是一個秦始皇兵馬俑的發現,就已經震驚了世界,被譽為世界第八大奇跡、二十世紀考古史上的偉大發現。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是以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為基礎,以秦始皇帝陵遺址公園(麗山園)為依托的一座大型遺址博物院。

它是首批國家一級博物館,同時也是首批國家5A級景區,每天都有無數慕名而來的遊客,前來一睹這珍貴的人類文化財富。

向南站在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前,愣了好半天:

“老師說挖了坑給我跳,是打算讓我修複幾天兵馬俑嗎?”

他正想著,已經和朱遠舟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的江易鴻回身朝向南招了招手,笑道:

“別傻愣著了,趕緊進去吧。”

向南聞言,頓時反應了過來,連忙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不想了,既然老師挖了坑,那我就跳,反正他不會坑我就對了。

“不過,如果真要是能讓我修複一段時間兵馬俑的話,那可就太好了。”

要知道,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如今發掘出了一、二、三號3個兵馬俑坑。

一號坑是一個以戰車和步兵相間的主力軍陣,總麵積14260平方米,約有6000個真人大小的陶俑。

然而直到現在,一號坑都還沒有發掘完呢。

這要是讓向南進去了,估計他能在裏麵待個好幾年。

當然,前提是不能讓他閑下來,一閑下來,那得多無趣?

江易鴻、朱遠舟和向南三人剛來到博物館大門口,一位四十出頭的儒雅中年就出現了,他笑著朝江易鴻和朱遠舟拱了拱手,笑道:

“江教授、朱先生,我老師他們已經在裏麵恭候多時了。”

說著,又對站在兩人身後的向南點頭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這儒雅中年,是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副館長陶屹雷,也是博物館兵馬俑修複團隊的負責人。

陶屹雷也是一位古陶瓷修複專家,但他最擅長的,還是古陶器一類的修複。

他口中所說的老師,不是別人,正是陝省文物局的老局長、古陶瓷修複老專家吳振峰。

江易鴻跟陶屹雷並不是太熟悉,笑了笑沒有說話。

可朱遠舟是地頭蛇啊,他在本地的文博圈子裏也是很吃得開的,聽了之後,便“哼哼”了兩聲,打趣道:

“吳老頭倒是挺大架子,自己躲在裏麵不出來,讓徒弟出來接我們。”

陶屹雷聞言也笑了起來,正要解釋兩句,身後就傳來了一道爽朗的笑聲:

“朱老頭,你又在說我什麽壞話了?我可都聽到了。”

幾個轉頭一看,隻見吳振峰和夏振宇兩位老專家,正一臉笑意地從裏麵走了出去。

朱遠舟撇了撇嘴,說道:“你都聽到了,還問我幹什麽?真是多此一舉!”

幾位老人一邊鬥著嘴,一邊往博物館的會議室走去。

向南則和陶屹雷一起,跟在了後麵。

陶屹雷打量了一下向南,笑道:“向專家,真是久仰大名了。”

“不敢當,不敢當。”

向南連連擺手,一臉謙遜地笑道,“我陶館長麵前,我還隻是個末學後進。”

“向專家太謙虛了。”

陶屹雷笑著搖了搖頭,一臉讚歎,“像你這麽年輕就能成為古書畫修複領域的專家,整個華夏就你一個,更別說,你在古陶瓷修複領域上,還有不亞於古書畫修複領域的技術水準……說一句千年難得一見,絲毫不過分哪!”

“陶館長,你可別替我吹了,再吹下去,我怕我要爆炸了。”

向南連連朝著陶屹雷拱手求饒,你可別吹了,咱這小身板,受不了啊。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可不傻,陶屹雷這麽說,明擺著是向自己示好。

那麽,問題來了——

陶屹雷自己本身就是專家,又是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的副館長,而且還有個老師吳振峰是陝省文物局的老局長,可謂是位高權重、背景深厚啊,他憑什麽向自己示好?

這個問題細究下去,其實也很簡單。

陶屹雷在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主要負責什麽工作?

兵馬俑的修複與維護工作呀!

這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麽?

向南是很希望能夠有機會參與修複兵馬俑,但要留在這裏工作,那他肯定不願意的。

太受約束了!

而且,還一直隻有兵馬俑可以修複,那他之前苦練古書畫修複技藝到底是為了什麽?

更重要的是,向南還想著窺探一番其他文物領域的精彩曆史呢,早早把自己限定在某一個博物館裏,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聽到向南這麽一說,陶屹雷也就笑了笑,沒再繼續“吹捧”了。

說實在的,讓他去吹捧一個看起來比他兒子也就大幾歲的小年輕,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笑著問道:“向專家,你也來了幾天了,對長安有什麽感受?”

“肉夾饃挺好吃。”

向南脫口而出,說完又笑了笑,“別的感受就沒有了,一來就隻顧著比賽了,除了長安博物館,哪兒都沒去成。”

“那你這趟可就來虧了。”

陶屹雷哈哈大笑起來,他伸手扶了扶眼鏡,點了點頭,建議道:“嗯,長安的大雁塔、小雁塔,還有明城牆,都可以去走一走看一看,感受一下這座城市的曆史文化。”

“好,謝謝陶館長。”

向南笑著點了點頭,陶屹雷說的這些地方,有時間的確是應該去看看。

兩人一路聊著,很快就到了博物館的會議室裏,各自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等大家都坐下來之後,江易鴻這才開口笑道:“吳老頭,怎麽樣,搞定了沒有?”

“沒搞定,我還讓你們專程跑到這裏來一趟?”

吳振峰撇了撇嘴,一臉鄙夷地看了江易鴻一眼,然後轉頭對陶屹雷說道,“小陶,你給他們說說。”

“好的,老師。”

陶屹雷應了一聲,又對江易鴻等人點了點頭,笑道,“我代表博物館熱烈歡迎向南向專家,前來指導工作……”

“過了,過了,向南在古陶瓷修複方麵還是個實習生,可不是什麽專家!”

向南還沒反應過來,江易鴻就皺著眉頭擺了擺手,打斷了陶屹雷的話,“一個實習生,有什麽資格來指導工作?這話傳出去,是要鬧出大笑話的!”

江易鴻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對,頓了一頓,又朝陶屹雷笑了笑,繼續說道,“陶館長啊,向南就是來學習的,你們可別把他抬得太高啊,這腳下太虛了,容易摔下來啊!”

“嗯,老江的話也有道理,向南雖然是古書畫修複專家,但他現在是來修複兵馬俑的,那他就不是專家了。”

吳振峰聽了江易鴻的話後,也是點了點頭,對陶屹雷說道,“不用搞得那麽務虛,實在一點,一會兒你就帶著向南去兵馬俑的修複現場看一看,熟悉熟悉環境。”

“好。”

陶屹雷也不再多說什麽,點點頭應了一聲。

“向南,你有什麽想法?”

江易鴻這時候才轉頭看了看向南,笑眯眯地說道,“坑我是給你準備好了,跳不跳就看你自己了。”

“跳!”

盡管在進來之前,向南已經有所預料了,可親耳聽到陶屹雷這麽說,那感覺自然不一樣。

欣喜若狂倒不至於,但開心是肯定的。

想了想,他又一臉期待地看向江易鴻、吳振峰和陶屹雷等人,問道,“我能在這邊學習多久?”

“哈哈,你想學習多久就多久。”

吳振峰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立刻回了一句,“嗯,就算你想留下來工作,我們也是舉雙手歡迎的。”

“你想得倒是挺美。”

江易鴻瞥了一眼吳振峰,一臉得意地說道,“我們向南還要讀直博的,哪像你,沒文化。”

“唔,讀書啊,那還是要的。”

吳振峰也不跟江易鴻鬥嘴,點了點頭,又對陶屹雷說道,“你現在就帶向南過去吧。”

“好,那各位前輩老師先聊著,我帶向南去轉一轉。”

說著,陶屹雷就朝向南示意了一眼,率先出了會議室。

跟這些老頭們在一起,壓力太大,還是跟年輕人待在一起自在啊!

出了會議室,陶屹雷就恢複了之前的那幅淡定儒雅,抬手向前一指,便對向南說道:

“向專家,我先帶你去看看展廳吧,那裏有一部分單獨陳列出來的陶俑。”

“行,我跟著你走就可以了。”

向南點了點頭,又說道,“你還是叫我名字吧,‘專家’聽著太生分。”

“好,那我就喊你向南。”陶屹雷笑了起來,“你也別喊我陶館長了,更何況我還是個副的,你要不是嫌棄,叫我一聲陶大哥,或者老陶都可以。”

兩個一路聊著,就來到了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的陳列廳。

陳列廳裏麵,矗立著一個個玻璃展櫃,裏麵安放著各種類型的兵馬俑,有數量稀少的將軍俑,也有車士俑、武士俑、軍吏俑,還有立射俑和跪射俑。

每一個兵馬俑的相貌、體型、身高,甚至是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從這裏也能看出,當年古代的工匠們精湛的技藝,以及在燒製這些兵馬俑時的用心程度。

行走在這些兵馬俑之間,向南仿佛看見了無數身披葛衣,頭頂束發的工匠們,在有條不紊地製模、翻印、塑形、彩繪,然後一批一批地將這些形狀、姿態各異的陶俑送入窯口燒製。

他也仿佛聽見了窯工們的哀歎聲,監工們的嗬斥聲,奴隸們的哭嚎聲……

這一幕幕一聲聲,穿越了千年的時光,呈現在了向南的眼前。

“向南,這裏還有一個千年之謎哦!”

在陳列廳裏看了一陣,陶屹雷忽然笑了一下,指了指前麵對向南說道。

“哦?什麽千年之謎?”

向南對兵馬俑這一塊了解還真不多,此刻聽到陶屹雷這麽說,也是有些好奇。

陶屹雷也不多說,又向前走了一陣,指著一尊跪射俑笑道:

“你來看看,這尊跪射俑有什麽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向南看了看陶屹雷,然後轉頭仔細觀察著這尊跪射俑,看著看著,他忽然明白過來了,轉頭對陶屹雷說道,“你指的是,這跪射俑的臉是綠色的?”

“不錯,這是一尊綠臉俑。”

陶屹雷點了點頭,笑道,“這尊綠臉俑,是在秦始皇兵馬俑二號坑東北部的跪射俑軍陣中發現的。”

“當時,發掘兵馬俑的考古專家對此疑惑不解,因為這是從秦兵馬俑挖掘出土的唯一一尊綠臉俑。”

他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到現在為止,文物專家們誰也不能確定,為什麽這尊俑的麵部要施以綠色顏料,這個秘密,估計也隻有當時燒製這尊綠臉俑的工人才清楚了。”

“這倒是很有意思。”

向南又仔細看了看這尊綠臉俑,整個陶俑身上都施以彩繪,尤其是麵部彩繪完整,白色眼白,黑色瞳孔,雙目炯炯有神。

不同於其他陶俑的淡粉色,這尊綠臉俑淡綠麵色尤其引人注目。

他心道,我是肯定能揭開這個秘密,但就算我說出了正確答案,估計也沒人會相信。

當然,這話他也隻是想想而已,可沒打算用“回溯時光之眼”去解開這個謎底。

“這尊綠臉俑,平日裏可是控製得相當嚴格的,咱們年年都有兵馬俑到國外去展出,但這隻綠臉俑隻去過一次寶島。”陶屹雷笑道,“你今天能夠看得到,純屬運氣。”

向南也笑了起來,開玩笑似地說道:“我運氣一向不錯啊。”

兩個人在陳列廳裏又逛了一圈,陶屹雷便說道:“走吧,咱們去一號坑看一看。”

兩人出了陳列廳,一路徑直來到了一號坑遺址大廳。

一進入遊客通道,向南便被眼前看到的這一幕給震住了:

在一片極其空曠的場地上,橫正豎直的坑道之中,無數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兵馬俑,便如同整裝待發的百仗之師,一陣蕭殺之氣,撲麵而來!

仿佛隻需要秦始皇一聲令下,他們便會奮勇向前,斬殺一切來犯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