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十四年抗戰期間,全國各地湧現出了無數可歌可泣的文物保護事跡。

有人為此傾家**產,有人為此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還有人,甚至賠上了自己的寶貴生命,連名字都沒有留下一個。

然而,沒有一個人退卻,更沒有一個人後悔。

他們是為了保護華夏的文物而努力,他們是為了保護華夏的文化遺產而奮不顧身。

他們,值得後人敬佩!

江易鴻說了一陣之後,又將話題轉到了閆思遠身上,他笑道:“我跟閆思遠,那也是打出來的交情。”

“大概是八十年代吧,我到’鬼市’裏去淘老貨,正好看中了一隻宋代定窯白釉碗,誰知這時候,從一邊冒出一個小白臉來,不顧規矩就要我將這白釉碗讓給他。”

似乎是想起了當年的歲月,江易鴻笑意盎然,繼續說道,“我當然不肯啊,為了避免麻煩,買下那隻白釉碗後就直接離開了’鬼市’。”

“誰知道,閆思遠竟然一路跟著我,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打算半路搶劫呢,擔心了好一陣子,一直到我回到住的地方了,他才離開。”

“結果,後麵的幾天時間裏,他總是出現在我們家附近,跟個小偷似的,煩不勝煩。”

“有一次,我發現他又躲在馬路對麵的角落裏,伸長了脖子往我家這邊看,我就忍不住了,追上去問他到底想幹嘛?誰知道,他竟然還是那句話,讓我把那隻白釉碗勻給他,他可以出高價買下來。”

江易鴻頓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又接著說道,“其實我買下這隻白釉碗,本意也不是為了收藏,那時候我跟你現在差不多,天天到處找古陶瓷來鍛煉修複技術,那隻白釉碗,實際上也是有破損的。”

“我也是被他纏怕了,幹脆就答應了他,不過那也要等我將白釉碗修複好了才會跟他交易。”

“這麽一來二去的,我們倆也就漸漸熟悉了起來,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魔都大收藏家閆國濤的獨子閆思遠。”

向南倒是沒有想到,江易鴻和閆思遠居然那麽早就認識了,而且兩個人之間還有這麽一段故事。

由此看來,他們倆做了幾十年的朋友,確實不是一人可比的。

向南正想著,車子一個拐彎,駛入了一條幽靜的大道,大道兩旁排列著一棵棵高大的法國梧桐。

可惜是冬天,若是夏秋時節,馬路兩旁的法國梧桐鬱鬱蔥蔥,風景一定會很美。

車子在大道上行駛了一段距離,便直接開進了一個保衛森嚴的別墅區裏。

大概門口的保安認識江易鴻的車牌,並沒有過多盤問,直接便放行了。

進入別墅區後,車子又朝裏麵開了幾分鍾,這才停在一棟靠近小區內湖的別墅門前停了下來。

“到了,下車吧。”

車子停下來後,江易鴻伸手輕拍了兩下副駕駛座,對向南說道。

向南早就準備好了,車子一停,他就解開了安全帶,拉開車門就下了車,隨後又替江易鴻打開了車門。

江易鴻先將一個紅木盒子遞給了向南,然後才慢慢下了車。

別墅裏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江易鴻剛一下車,那邊就傳來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你這個強盜,居然還敢來!我得喊我們家阿黃好好盯著你,免得又被你搶走什麽寶貝!”

向南轉頭一看,隻見一個高高瘦瘦,頭發雪白的老人,穿著一身白色的練功服,笑眯眯地朝這邊望來。

這人,應該就是老師的朋友,閆思遠了。

果然,那老人話音剛落,江易鴻就一邊往別墅門口走去,一邊笑容滿麵地說道:

“話不要說得那麽難聽嘛,什麽叫搶?咱們都是文化人,文化人做的事,能叫搶嗎?那叫借用,借用懂不懂?”

說完這話,江易鴻也不等閆思遠開口,轉頭朝向南招了招手,這才對閆思遠介紹道,“介紹個人給你認識一下,這是我的學生,向南,應該也是我最後一個學生了。”

閆思遠聽了,這才對向南點了點頭,笑了一下,算是打了個招呼。

無論是輩分,還是地位,他都覺得自己這麽招呼向南,已經很給麵子了。

不過,向南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也許在哪個地方聽到過。

“想不起來了,唔,印象不深刻。”

想了一下沒想到什麽頭緒,閆思遠就懶得去想了,老朋友來了,當然是老朋友更重要。

幾個人來到客廳裏坐下,向南也雙手捧著那個紅木盒子,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裏,他也不插嘴,隻是認真地傾聽兩位老人高談闊論。

閆思遠和江易鴻聊了幾句,又把話題轉了回來,問道:“你老實交代,上次從我家搶走的那個宋代金毫建盞呢?你不會是把它修複了,又給捐出去了吧?”

嗯?捐出去?

難道老師以前捐了很多東西嗎?

向南雖然跟江易鴻學習古陶瓷修複工藝有一段時間了,但兩個人之間的談話也僅限於古陶瓷修複方麵,並沒有太深入的了解和接觸。

所以,他對江易鴻的家庭和私生活,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看到向南一臉疑惑的模樣,閆思遠便笑著解釋了一句:“向南,看來你對你老師不了解啊,他可是魔都有名的大善人,人稱江校長,他每年都要在國內偏遠山區捐建一到兩所小學校的,如今全國各地都有他捐建的小學校,恐怕不下三十所了!”

向南聽得一臉震撼,捐建了三十所小學,老師……這得捐了多少錢?!

錢還是小事,最讓向南吃驚的是,老師做的這件事,起碼也有二十多年了,居然隱瞞得這麽深——

連同在一個修複中心裏的老戴也不知道,否則的話,就老戴那顆八卦的心,肯定早就說出來了。

不止是老戴不知道,而且連地位同樣不凡的劉其正,也不知道這件事,由此可見,江易鴻捐建學校這種事,也隻有閆思遠這種關係親密的朋友知道了。

說不定,這件事還是老師通過閆思遠的手,去操作的呢。

要不然的話,怎麽可能隱瞞得了那麽多人?

而且還瞞了那麽久!

江易鴻選擇隱瞞捐建學校這件事,不管是因為自身低調的性格,還是為了避免麻煩,都不影響他在向南心目中越來越拔高的形象。

“老師之所以捐建學校,也許是希望讓更多的人學習到華夏的優秀文化吧。”

“有了知識,才會更強大;有了知識,才會更懂得保護文化。”

向南看著江易鴻雪白的鬢角,以及他頗顯蒼老的側臉,一股崇敬之意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