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向南在酒店裏吃過自助早餐之後,就再次來到了俞老板這裏繼續修複那幅《長江萬裏圖》。

由於這幅古畫的畫芯材質是古代絹帛,向南隨身攜帶的“畫芯修複液”就不適用了,“畫芯修複液”的原材料是紙漿,隻能用來修補紙質文物。

因此,在修複這幅《長江萬裏圖》畫芯小蟲洞的時候,向南隻能采取最傳統的修複手法。

向南先在修複室的櫃子裏找來修補畫芯所必需的絹帛。

如果能夠找到跟《長江萬裏圖》畫芯材質相一致的古代補絹,那自然更好,但如果找不到的話,用其它的絹帛也是可以的,隻是這代替的絹帛在絹絲的粗細、經緯線等方麵,至少要跟古畫原材質相一致,然後再將新絹進行老化處理,之後就可以用來修補畫芯了。

俞老板這裏準備的修複材料相當齊全,向南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補絹,他用剪刀裁下了一塊絹帛,然後重新回到大紅長案這邊,再將《長江萬裏圖》的畫芯背麵朝上攤平,用小噴壺細細地噴了一遍水,將畫芯打濕,緊接著就開始動手修補起畫芯上的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小蟲洞。

修補畫芯這一步,說起來並不複雜,如果不要求修複效果的話,隻需要將蟲洞附近刮口,再將比洞口稍大一些的補絹絹塊用漿糊粘接上去,這就算修補完成了。

可是,如果想要修複得更加完美一些,那就極需要耐心與細致了,修複師不僅需要認真比對古畫畫芯的經、緯線特點,采用經、緯線相同或接近的絲絹去修補,而且在修補的過程中,還需要盡量做到補絹的經緯線與畫芯的經緯線連接,使得補絹與古畫畫芯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形成完美的一體。

這就很考驗一個人的耐心和細致程度了。

所幸的是,向南做事向來不會敷衍了事,隻要條件允許,他都會盡可能做到最好,追求完美是他一直以來都在做的事,否則的話,他修複的文物就不會讓眾多的同行與收藏家們都驚歎連連了。

向南在樓上的修複室裏專注而又安靜地修複著這幅《長江萬裏圖》,樓下的古玩店裏顧客來來往往,歡聲笑語不斷。

這就好像是處於同一個位麵的兩個世界一般,互相能感受得到對方,卻又互不打擾,一切都顯得那麽和諧。

畫幅巨大的古畫,的確很難修複。

在修複室裏又連續忙活了兩天時間,向南才將這幅長達20米的《長江萬裏圖》給修複好了,此時再去看時,這幅古畫群山連綿,高低起伏,群山之間,一條滔滔大江滾滾南行,高聳的山峰間雲遮霧繞,大江之中船舶穿行,兩岸之上,城鎮密集,熱鬧繁華……一副波瀾壯闊的景象。

將這幅《長江萬裏圖》重新裝裱好了以後,俞老板和老周也聞訊趕了過來,老周細細地將這幅古畫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也忍不住感歎道:

“向專家果然是名不虛傳,這幅古畫就跟從來沒有損壞過一樣,絲毫看不出修複過的痕跡,佩服佩服!”

“向南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就根本不值得你專門將他從魔都請過來。”

俞老板哈哈大笑起來,顯得很是開心,他又伸手拍了拍向南的肩膀,接著說道,“向南,這幾天辛苦你了,晚上咱們好好喝一杯,放鬆放鬆。”

“行,我正好有件事還想拜托你一下。”

幾個人說著話,向南就將修複室收拾幹淨了,又把這幅《長江萬裏圖》收好放進古董盒裏交給了老周,叮囑道,

“周老板,這幅古畫帶回去之後,這幾天都必須將它拿出來放在陰涼的地方透透風,等它徹底幹透了,你要是再想放進古董盒裏收藏起來,那就沒什麽問題了,否則的話,很容易長出黴斑來,絹絲也很容易出現問題。”

“好好,我記得了,謝謝向專家。”老周伸手接過古董盒,連連點頭。

說完話,向南便和俞老板一起下了樓。

屋外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不過琉璃廠大街依然燈火璀璨,時不時地就有背著包戴著太陽帽的旅客,三三兩兩地在街道上悠閑地逛著,街道兩旁的仿古建築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金碧輝煌,別有一番韻味。

俞老板帶著向南和老周一邊朝著餐廳的方向走去,一邊轉頭問道:

“向南,你剛剛說的是什麽事?”

“是這樣的,我們公司旗下的文物修複博物園不是已經快要建成了嗎?現在公司正在尋找一個合適的主博物館館長。”

向南想了想,繼續說道,“這個職位,必須是有豐富的博物館管理和運營經驗的,我們在魔都等地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就想著來京城這邊找找看。”

“博物館館長……”

俞老板微微皺了皺眉頭,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

“目前我認識的人裏麵,好像也沒有合適的,不過你不用著急,等明天我再打電話問問我認識的那些熟人,我覺得吧,從私人博物館這邊挖人,應該是個比較不錯的選擇。”

“私人博物館?”

向南一聽到這話,忽然想起了夏振宇夏老爺子,他不也有一個私人美術館嗎?他當初又是從哪兒找來的美術館館長?

“反正明天也要去找夏老爺子,到時候再順便問問他好了。”

向南心裏想著,頓時感覺鬆了一口氣,沒準這個問題還真得夏老爺子出馬才能解決呢。

俞老板帶著向南和老周一路走著,很快就來到了一家烤魚店裏。

這家餐廳裏坐滿了食客,服務員在裏麵來回穿梭,顯得異常忙碌,還沒走進店裏,沁人的鮮香味道夾雜著酒味就撲麵而來,看上去好像味道很不錯的樣子。

在這家烤魚店裏吃過了晚飯,向南也沒讓俞老板送,帶著些許微醺的感覺,自己一個人挎著背包,慢慢地走回了酒店裏。

回到酒店以後,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他回房間浴室裏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幹淨的睡衣,就關了燈,躺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