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從“鬼市”裏淘來的三件破損不堪的古陶瓷,向南過了一個愉快的周末。

白天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躲在修複室裏修複古陶瓷。

這套房子原本是二室一廳的格局,並沒有書房,向南租下來以後,征得房東的同意,自己住在南麵的主臥裏,北向的客臥則被改造成了陶瓷修複室。

說是改造,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動,隻是在靠窗的位置安裝了一個排風扇,保障空氣流通。

忙活了一個白天,晚上就得換個娛樂方式了。

洗了澡之後,向南就躺在**拿出手機,闖關水果連連看——雖然第十關始終過不去,但那又有什麽關係?

玩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星期一的早上,向南早早地起了床,在小區裏慢跑了幾圈,等渾身都活動開了,這才收拾收拾,出門上班去了。

今天開始,得開始著手修複老師江易鴻專程從朋友那兒拿來的寶貝——金毫建盞了。

在上個星期金毫建盞剛剛拿過來的時候,老戴就曾經說過,華夏國內,恐怕隻有老師江易鴻才有修複宋代兔毫建盞的經曆,其他人連碰一碰都難。

宋代兔毫建盞的珍貴性和稀缺性可想而知,尤其是金毫建盞和銀毫建盞,更是珍貴。

由於一路上心裏想著事,向南來到修複中心時,小喬和老戴也剛剛到崗,正在工作台前擦拭桌子。

見到向南進來了,小喬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向南,你這個工作積極分子,今天可是來晚了啊,昨晚是不是Happy去了?”

“沒,昨晚沒出門。”

向南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了一句,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小喬在逗他呢。

“這個周末啊,我去了一趟公園,現在的家長,可真是為孩子操碎了心哦。”

另一邊,老戴一邊擦著桌子,一邊搖頭感歎。

小喬一聽,連忙轉頭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那公園裏麵,一群老頭老太太帶著各種資料和相片,來替自家小孩相親,公園裏的那些個大樹上,貼滿了相片和介紹,搞得跟通緝犯似的!”

老戴搖了搖頭,又說道,“孩子大了,工作又忙,連相親的時間都沒有了,可憐了這些為人父母的,一把年紀了,還不得安閑。”

“這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小喬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地說道,“自己愛折騰怪誰?兒孫自有兒孫福,過好他們自己的晚年生活就行了,哪還管得了那麽多。”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老戴聽得有點不爽了,我這兒正感慨著呢,你倒說起風涼話來了,“你瞧瞧你,都快三十了,還是單身狗,你爸媽難道心裏就好受?”

“我單身怎麽了?我單身我樂意,單身主義你沒聽說過呀?”

小喬才懶得聽老戴嘮叨呢,立馬懟了回去,“我這才畢業沒幾年呢,一個人過得不曉得多舒服,幹嘛非得讓我找個人一起過,然後像你們一樣,生孩子做家務,累得跟條狗似的?我才不幹呢!”

老戴噎了一下,喉結在幹癟鬆弛的脖子上蠕動了一下,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

算了,不說了,跟這丫頭沒啥好說的,她已經沒救了。

心裏想著,老戴將希冀的目光轉向了向南那邊,看到向南根本沒受到他們兩個劇烈討論的影響,已經坐在工作台前,一手拿著放大鏡,一手拿著金毫建盞的碎片,正全神貫注地一點一點查看著。

老戴了無生趣地轉回了頭,默默地拿出一件古陶瓷,也開始著手清潔起來。

算了,這兩個都不是正常人,他們沒救了。

我還是做我自己的事情好了。

小喬和老戴的討論,向南隻聽了一耳朵,找對象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太遙遠了,他才21歲呢,過了年也才22歲,一點也不著急。

然後,他就自動屏蔽了五十多歲的老戴和將近三十歲的小喬的對話,將鎖在工作台旁櫃子裏的那隻金毫建盞取了出來,一邊小心地查看一邊在腦子裏構思著修複方案。

實際上,這隻金毫建盞的損壞程度並不算嚴重,隻是裂成了七塊而已。

這也是因為當時的保存措施完善,發生意外之時,它正被放在特製的古董木盒裏,盒子裏還墊著厚厚的金絲絨布,有了一定的緩衝空間。

否則的話,在劇烈的撞擊之下,原本就很脆弱的瓷碗,很有可能被撞成齏粉,連一點修複的餘地都不會有。

相比較於其他那些還需要配補的古陶瓷來說,金毫建盞的情況,確實要好了許多。

向南將所有瓷片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心中也有了大概的修複方案,他長出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放大鏡,準備開始修複工作。

金毫建盞是進過拍賣場的,毫無疑問,它曾經肯定已經被清潔過了,但向南並沒有省下這一個步驟,隻是相對輕鬆了一些而已。

他從工具箱裏取出一個軟刷,小心翼翼地將七塊瓷片小心翼翼地刷了一遍,將瓷片上麵的指紋、浮灰之類給清除幹淨。

之後,便是拚對粘接了,這一個步驟,向南早已經練得爐火純青,堆滿了他客廳的那些古陶瓷可以證明。

向南在修複室裏,幹得熱火朝天,渾身是勁。另一邊,江易鴻也正在辦公室裏接待從之江省博物館古陶瓷修複中心的朋友鮑海。

鮑海在古陶瓷修複方麵,雖然成就不如江易鴻顯赫,但也是一個專家級的人物,如今在之江古陶瓷修複中心做主任。

當年年輕的時候,他和江易鴻就認識了,兩個人都是修複古陶瓷的,又是鄰省,關係自然很不錯。

這一次,鮑海不是自己一個人來,還帶著自己的學生方玉婧——一個俏生生的大姑娘,也給帶來了。

鮑海和江易鴻寒暄了幾句之後,便笑著說道:“江大哥,我這次來,主要還是為了下個月在長安舉辦首屆全國古陶瓷修複技藝大比,我準備讓我這個學生小方去長長見識。”

說著,他抬起手指了指規規矩矩站在一旁的方玉婧,繼續說道,“小方跟我學了一年多,到現在都沒出過之江省呢,膽子小得很,所以我就帶她到你這兒來,看看有沒有師兄師姐什麽的,可以指點指點她。”

鮑海說完這話,就笑眯眯地看著江易鴻。

老江啊老江,從年輕時開始你就比我強,現在我就更不能跟你比了。

不過沒關係啊,我找了個百年難遇的天才,一年多就能獨立修複古陶瓷了,比你當年還厲害呢!

聽說你有個學生張衛雨,前段時間為了躲開修複古陶瓷,還跑國外去了三四個月?

哈,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啊!

小方啊小方,不用客氣,給我狠狠地打張衛雨的臉,給你老師我好好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