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這棟白色建築,便是夏振宇的半夏藝術博物館。

他和周邊其他的建築都迥然不同,遠遠望去,就如同一隻白色的陶瓷口杯,而且還是外壁上帶有螺旋紋飾的陶瓷口杯。

博物館的一樓矗立著多根承重柱,承重柱之間的牆體則全部由鋼化玻璃構成,從二樓往上,一直到頂樓的五樓,建築外形呈圓形狀態,而且從二樓到五樓,建築麵積逐漸變大,層與層之間的空檔,遠遠望去就如同紋飾一般。

奇特的造型,純白色的樓體,乍一眼看過去,就好像一件遺落在鋼筋混泥土澆築的城市裏的一件藝術品,讓人感覺驚豔不已。

“怎麽樣?還入得了你的眼嗎?”

看到向南一副吃驚的模樣,夏振宇也忍不住有些得意,自從他這間半夏藝術博物館成立以來,這樣的目光他看得太多了,但能把一向淡定穩重的向南給驚到,他還是感覺很滿足。

夏振宇笑嗬嗬地說道,“這間博物館,是由美國著名建築師約翰·威廉姆斯操刀設計的,光是設計費,就足夠我在拍賣會上拍下一件國寶級文物了,當時還是有些心疼的,不過如今看來,很值得啊!”

“確實不錯,很驚豔。”

向南轉過頭來看了夏振宇一眼,笑著說道,“還真沒想到,夏老爺子的審美眼光這麽超前。”

“你這是什麽話?難道老頭子我就不能有點藝術眼光?”

夏振宇一聽,一張老臉頓時陰了下來,他惡狠狠地瞪了向南一眼,說道,“老頭子我藝術細胞還是很豐富的,要不然,怎麽能收藏那麽多價值連城的文物?”

說完,他就一聲冷“哼”,抬腳就朝半夏藝術博物館裏麵走去。

向南連忙追了上去,笑道:“老爺子,我就開個玩笑,您可不能跟我生氣啊。”

半夏博物館的一樓跟其他地方不一樣,裏麵就像個休閑場所一樣,有休息區、咖啡廳、小超市、小吃鋪,在角落處甚至還有一個兒童遊樂區,此刻,正有一群大人帶著自家的小孩,在那裏開心地玩樂。

夏振宇當然不會真向南的生氣,他指著一樓那邊熱鬧非凡的場景,一臉燦爛的笑容:“看到了吧?我這種模式,還是參考了國外私人博物館的,這麽做既能吸引人氣,又能方便附近的居民,一舉兩得啊。”

“確實跟其它博物館不一樣,以前我可沒看過在博物館一樓開超市,造兒童遊樂園的。”

向南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老爺子不但審美眼光高,而且想法也很多,了不起。”

“我就當你是誇我了。”

夏振宇瞥了向南一眼,繼續往前走,“走,咱們到樓上去看看。”

上了二樓,向南才發現,這棟口杯形狀的建築,是中空的,就類似四合院的天井,隻不過,這天井是圓形的,博物館的采光則全靠這巨大的天井。

至於博物館的藏品,則全部安置在了四周密封的壁櫃裏,這也就意味著,這座半夏博物館實際上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展廳,沿著四周的走廊走上一圈,就能將二樓的藏品全都參觀完畢。

一路往上走去,向南基本上也搞清楚了博物館藏品的分布,二樓是近現代書畫、三樓是古代陶瓷、四樓則是古代書畫,至於五樓,就是博物館的辦公區域了,包括館長、各個部門,甚至修複室都在這個地方。

“要不要先到休息室裏喝杯茶歇一歇?”

到了五樓,夏振宇也有些氣喘籲籲的了,他畢竟七十多歲了,哪可能真像電視裏說的那樣“一口氣上五樓不費勁”?

向南想了想,笑著說道:“行,歇一歇吧,反正也不著急。”

在休息室裏歇了一會兒,等夏振宇緩過勁來,他才帶著向南來到了修複室裏。

這間修複室場地頗大,修複室中間擺放著兩張大紅長案,一邊的靠牆處,則安裝了不鏽鋼工作台,整體布置倒是和向南的小修複室差不多,隻是空間開闊了不少。

夏振宇從一旁的博古架上取過來一隻古董盒,一邊打開蓋子,一邊對向南說道:

“這裏麵就是那件北宋越窯秘色瓷鹿的殘片,你看看能不能修複得起來?要是能修複就盡量修複,修複不了那就沒辦法了。”

“我先看看。”

向南伸手接過古董盒,將它放在工作台上,伸手將裏麵的瓷器殘片全都取了出來。

和平常的古陶瓷碗、碟、瓶這一類的瓷器殘片有所不一樣的是,這件越窯秘色瓷器的殘片非常不規整,有的呈圓柱狀,有的則幹脆看不出什麽形狀來,這對於修複師而言就比較麻煩了,要將這些殘片拚對起來就很費事。

向南隨手拿起一塊瓷器殘片看了看,外壁上釉色呈天青色,上麵還分布著一道道細小的絨毛狀的紋飾。

據文獻記載,相傳五代時吳越國王錢繆命令燒造瓷器專供錢氏宮廷所用,並入貢中原朝廷,庶民不得使用,故稱越窯瓷為“秘色瓷”。

但關於“秘色”究竟是指什麽顏色,一直以來人們對此眾說紛紜。

一直到1987年4月份在法門寺塔唐代地宮發掘出13件越窯青瓷器,記錄法門寺皇室供奉器物的物賬上,這批瓷器的確記載為“瓷秘色”,從而使人們進一步認識了“秘色瓷”。

這批“秘色瓷”除了其中兩件為青黃色之外,其餘的瓷器釉麵青碧、晶瑩潤澤,如同湖麵一般清澈碧綠。

從出土的典型的秘色瓷來看,其質地細膩,原料的處理精細,大多呈灰或淺灰色。胎壁較薄,表麵光滑,器型規整,施釉均勻。

從釉色來說,五代早期仍以黃色為主,滋潤光澤,呈半透明狀;但青綠的比重較晚唐有所增加。其後便以青綠為主,黃色則不多見。

而向南手中的這件北宋越窯秘色瓷鹿,施釉均勻,潤滑光澤,從殘片的斷碴處也可以看出,它的質地細膩,胎質呈淺灰色,但它並不像目前出土的秘色瓷那樣是青黃色或青綠色,而是天青色。

那它究竟是不是越窯秘色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