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裏亞斯先生今天沒去公司?”

出了修複室,向南一眼看到站在門外的安德裏亞斯,頗有些意外。

吃早餐的時候,他看到漢斯先生和盧卡斯兩人沒有出現,就知道他們又是一大早就趕去公司了,還以為安德裏亞斯會跟昨天一樣,吃完早餐也去公司了,沒想到他居然沒去。

“我們公司現在開始試行無辦公室辦公,不一定非要每天到公司裏報到。”

安德裏亞斯聳了聳肩,笑著說道,“隻要我們能夠確保當天的工作當天完成就可以了。”

“那倒是挺不錯的。”

向南跟在安德裏亞斯的身後,一邊朝樓下走去,一邊笑道,“每天花費在交通上的時間,都能夠做很多事情了,要是能夠都能夠在家裏上班,不但能節省大量時間,還能夠大大緩解交通呢。”

“誰說不是呢?”安德裏亞斯一臉讚同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隨意聊著閑話,很快就來到了樓下的餐廳裏。

吃過午飯後,安德裏亞斯跟向南打了聲招呼,便回房間午休去了,向南在一樓坐了一會兒,也上了樓,繼續回修複室裏修複那件轉心瓶。

向南從櫃子裏取來塗料和填充料,調製好膩子後,就開始將它一層一層反複刮塗到轉心瓶殘片的粘接部位表麵,等所有粘接縫隙都刮塗好膩子之後,他又取來水砂紙,將其卷曲成一小條狀,這才開始小心翼翼地打磨起來。

這裏需要注意的是,用水砂紙打磨時,要盡量避免打磨到原器物身上,以免對原器物的釉色造成損傷。

用比較粗糙的水砂紙打磨一遍之後,向南又換成較為細膩的水砂紙又打磨了幾次,一直到粘接處被打磨得平潤光滑,用手觸摸打磨處時感覺與原器物的光滑度幾乎一致,這就代表著打底處理已經達到要求了。

打底處理完成後,緊接著就是作色、仿釉處理,這兩步對於向南而言,同樣沒有任何問題,很快就處理完成了。

緊接著,他又對這件轉心瓶的修複部位進行了做舊處理,做完這一步,也就意味著這件轉心瓶的修複工作已經完成了。

轉心瓶修複完成之後,向南將外瓶、內瓶和底座組合在一起,此刻再看時就能發現,這件轉心瓶製作精巧、色彩豔麗,釉色精細,顯得極為端莊大氣。

伸手輕輕轉動外瓶,通過外瓶的鏤空部位,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麵白釉為地的內瓶上,畫麵不斷變幻,就好像走馬燈一般,令人嘖嘖稱奇。

看了一會兒,向南忍不住笑了笑。

清朝乾隆時期,是華夏製瓷技藝的巔峰時期,禦窯廠為了迎合皇室標新立異的追求,在器形上屢屢創新,奇巧之物層出不窮,這轉心瓶,實際上就是在當時的督陶官唐英的領導下,禦窯廠在這一潮流之下新創出來的一種新瓷。

將修複好的轉心瓶放回到古董盒裏,向南便不再多加理會,而是重新取了一件殘損古董,繼續開始忙碌了起來。

……

正所謂,山中無日月,寒盡不知年。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向南除了每天清晨早起跑跑步,聽一聽鳥叫蟲鳴聲,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以及中午和晚飯時間和漢斯先生幾人聊上幾句,剩下的時間幾乎都沉浸在文物修複的世界裏。

這些天,他以兩天修複三件殘損古董的速度,飛快地將漢斯先生等人積攢了多年的殘損古董“清空”,讓這些因為各種原因而導致殘缺、破損的古董,再一次重現了往日的光華。

這一天下午,向南剛剛將一幅北宋畫家郭熙的《雙鬆圖》水墨絹本立軸圖修複完畢,正細細欣賞著。

郭熙,字淳夫,河陽府溫縣人,北宋傑出畫家,繪畫理論家。他擅長畫山水,無師門傳承,其後郭熙師法李成,畫藝大進,到晚年時畫技日益精湛,能自放胸臆,爐火純青。

這一幅《雙鬆圖》,雙鬆並立,高聳入雲,枝幹蒼勁如龍,樹葉茂盛如蓋,幾根枯枝從一旁斜刺而出,如箭般冷冽。

這幅古畫的作者並不明確,隻是傳聞為郭熙所作,雖然如此,但這幅畫境界高遠,氣勢壯偉,筆墨淩厲,氣宇自是不凡。

而且這畫是清宮石渠舊藏,後來流出了宮外,其價值自是不菲。

將這幅《雙鬆圖》重新裝裱後,向南便將其掛在牆上,任其風幹。隨後,他便將修複室收拾了一番,然後才脫下白大褂和口罩,來到洗手池旁洗了洗手,將修複室的門鎖好,這才緩緩朝樓下走去。

忙活了十來天時間,他總算將漢斯先生等人的這一批殘損文物全都修複完畢了,這幅《雙鬆圖》就是最後的一件,這也就意味著,明天他就可以回博臨市區,跟錢昊良、熊嘉正他們匯合了。

一樓的客廳裏,安德裏亞斯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腦,正在處理工作,看到向南下來了,他朝向南招了招手,笑道:“嗨,向先生!快來歇一歇吧,漢斯先生馬上就要到了,你要先來一杯葡萄酒嗎?”

“不了,謝謝安德裏亞斯先生,我對酒精飲品沒什麽興趣。”

向南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漢斯先生要過來嗎?之前可沒聽說過。”

除了剛開始的一兩天,漢斯先生和盧卡斯在這邊住了兩晚,其它時候這兩人都沒有再在這裏過過夜,畢竟他們的家可不在這裏。

“漢斯先生和盧卡斯他們都會來,因為他們知道向先生的古董修複工作,今天就要結束了。”

安德裏亞斯一邊在筆記本電腦上打著字,一邊說道,“他們隻要一想到之前那些殘損的古董,經過向先生的手之後,又重新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就一個個的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先過來看上一眼才行。”

兩個人坐在客廳裏,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沒過多久,就聽到城堡外由遠及近,響起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緊隨其後的,是一陣刺耳的刹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