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艾米麗就端著一盆熱水過來了。

向南先是測試了一下這幅《清明上河圖》不會掉色之後,這才從一旁取來白色的羊毛巾投入熱水中,開始清洗起畫芯來。

莉娜也沒閑著,她也拿著蘸飽水的毛巾,將熱水淋到畫芯上,協助向南清洗起來。

至於艾米麗,一盆水顯然是不夠的,她還得去準備更多的熱水。

實際上,文物修複除非是大麵積的畫作,否則的話,一般情況下基本上都是一個修複師負責修複。這幅《清明上河圖》夠長,足足有9米多,光靠向南一個人來清洗的話,估計一上午時間都不一定夠。

用掉了三盆水,這幅畫總算是清洗完了,向南和莉娜用幹毛巾將畫芯上多餘的水分吸走之後,整幅畫卷看起來比之前亮堂了許多,而整個畫芯之上,隻剩下返鉛的部分,以及長了黴斑的地方清洗不掉了。

“莉娜女士,畫芯返鉛的部分,就你和艾米麗小姐來處理吧。”

向南拿毛巾擦了擦手,繼續說道,“處理方法也很簡單,就是用毛筆蘸著雙氧水抹在返鉛的部位上,對,就是畫芯上發黑的地方。”

頓了頓,他又提醒道,“不過,你們在塗抹雙氧水的時候要小心一些,沒有返鉛的部位不要沾到雙氧水,不然的話,會有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那樣就麻煩了。”

莉娜問道:“好的,那您呢?”

“我來處理那些紅色黴斑。”

向南抬手指了指畫芯上麵那一片一片,如同人身上的癬疥一般的紅色黴斑,笑道,“這個相對要複雜一些,我會將它們處理掉的。”

古書畫存放日久受潮之後,最容易生紅黴或泛黃發黑,對於發黴部位的處理方法,是先用0.5%高錳酸鉀塗刷有汙跡的地方,等到藥水顏色由紅色變為茶色時,再刷上2%的草酸溶液使茶色變白,汙跡去掉之後,再用清水淋洗,一直到藥水衝洗幹淨為止。

實際上,化學方法對去除汙漬雖然很見效,但對文物損傷也大,因為這些試劑主要是通過氧化和溶解的作用,來去除黴斑、油漬等汙漬,有的試劑氧化作用很強或帶有毒性,即使是反複衝洗也很難完全清除掉。這會使得文物在以後的保存之中,一直受到殘留藥劑的侵害,最終使得紙絹發脆,甚至是粉化。

基於此,對於古書畫文物的汙漬處理要非常慎重,如果汙漬不嚴重的,對書畫影響不大的,最好不去作處理。

向南說完之後,便和莉娜、艾米麗三個人開始分頭行動起來,這幅《清明上河圖》畫幅很大,返鉛、長黴斑的地方也多,東一塊西一塊的,要處理起來也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等到向南和莉娜等人忙完後,又用清水將畫芯上的藥水清洗幹淨,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在博物館的食堂吃過了午飯,向南又帶著莉娜和艾米麗繼續開始修複《清明上河圖》的其他問題。

……

卡爾德藝術博物館,是蘭頓市內頗有名氣的私人博物館,它是卡爾德家族於一百多年前建立的,主要是收藏整個家族收集來的各種文物藝術品。

在博物館一樓的一間辦公室裏,卡爾德藝術博物館的擁有者鮑勃·卡爾德正坐在沙發上,他端著一杯紅酒在手裏緩緩地搖動著,看著坐在麵前的一個長著一頭白發的中年人,笑著說道:

“狄克拉,你的意思是,那位神奇的華夏文物修複師向南,已經來到蘭頓了,而且現在還在達因博物館負責修複文物?”

“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向詹姆斯打電話求證,尊敬的卡爾德先生。”

這位叫狄克拉的中年人聳了聳肩,他撇了撇嘴,說道,

“我在一個星期前就已經說過了,向南會到蘭頓來,可惜你不相信。那可是我在法國的朋友加利特親口告訴我的,要知道,加利特和向南合作了可不止一次了。”

“我信不信又有什麽關係?”

鮑勃·卡爾德喝了一小口紅酒,咂了咂嘴,說道,“反正,我又沒打算跟這位華夏人有什麽瓜葛。”

“卡爾德先生,您又何必這麽說?”

狄克拉放低手裏的高腳杯,將右腿架在了左腿上,身子往後麵靠了靠,笑著說道,

“誰不知道,您手裏有一件價值連城的清乾隆款鬥彩加粉彩暗八仙纏枝蓮紋天球瓶?這件天球瓶在一年前不小心將瓶頸磕破了一個口子,哪怕蘭頓城裏有文物修複店,您也不敢放手交給他們修複。現在向南來了,您還能忍得住不找他幫忙?要知道,向南可是全世界唯一一位成功修複了南宋曜變天目盞的修複師,如果連他的修複技術您都信不過,那還有誰您能信得過?”

“嗬嗬,你知道得倒是挺多。”

鮑勃·卡爾德將身子往沙發裏擠了擠,讓沙發也忍不住痛苦地呻吟了幾聲,他倒是一點也不在意,笑著說道,

“可是,狄克拉,你也知道,向南現在在達因博物館裏修複文物,就算我們想邀請他來幫我們,就算他同意,詹姆斯恐怕也不會願意吧?”

“那有什麽關係?”

狄克拉一臉不在意,說道,“向南也隻是來達因博物館幫忙一段時間罷了,詹姆斯可沒本事將向南留下來,他也管不著向南做什麽事。再說了,我們也完全可以等到向南忙過了這段時間,再去找他。”

頓了頓,他又笑著說道,“我可是打聽得很清楚了,這向南雖然修複技術高超,但為人很好說話,隻要我們能夠拿出有足夠價值的華夏文物,他就會十分願意為我們修複文物。”

“他不要現金嗎?一定要華夏文物?”

鮑勃·卡爾德愣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麽奇怪的愛好?”

“那我就不清楚了。”

狄克拉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也許這就是華夏人所謂的情結吧。但是,管他呢,隻要他願意幫我們修複文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