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向專家,博物館那邊托人送來的搖錢樹底座,我已經拿到了。”

吳天民一臉激動,底座到了,這就意味著,很快就可以開始拚裝搖錢樹了。

到了現在,無論是吳天民和陶小勝,還是杜曉榮等人,實際上已經將這些青銅器碎片的結構了解得相當深刻了,他們自然知道,搖錢樹上的這些葉片,實際上都是獨立存在的。

隻要將搖錢樹的樹幹——實際上就是一根渾身上下分布著圓環的青銅管——裝好之後,再將帶有直角青銅鉤的葉片按照順序,一一掛在青銅管的圓環之上就行了。

當然,青銅葉片怎麽裝,哪些裝在上麵,哪些裝在下麵,這都是有規矩的,並非是隨心所欲,想裝哪兒裝哪兒,這也是為什麽博物館方麵的領導要求吳天民和陶小勝兩個人,必須在向南的指導下,將青銅搖錢樹裝上一遍,然後才能回博物館。

“是嗎?”

向南抬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拿來看一看吧。”

“好,您稍等一下。”

吳天民點了點頭,連忙轉身跑到小修複室的立櫃旁,從裏麵搬出來了一個紙箱子。

這紙箱子看起來有點重,吳天民小心翼翼地將它抱了起來,放到了小修複室正中間的陳列台上,然後他又將紙箱子打開,從裏麵把那個搖錢樹的底座給拿了出來,放在了桌麵上。

向南饒有興致地繞過了陳列台,來到吳天民的身邊,仔細地察看起這件搖錢樹底座來。

這個搖錢樹底座看起來有點類似一座山,通體呈銀白色,不過底座最上麵的一個小孔中可以看出,實際上這件底座是泥質紅陶,之所以外觀呈現出銀白色,是因為外麵塗了一層白色化妝土,以及銀色低溫釉。

搖錢樹的底座上,有上下兩層雕塑。

上麵一層雕塑是圓雕雄獅,昂首、張口、蹲姿、肋生二翅,姿態雄健,獅背上麵立著一個筒形的圓柱,應該就是用來插搖錢樹樹幹的。

下麵一層雕塑則是五匹馬的浮雕,這五匹馬或是吃草,或是奔走,或是回首,儀態悠然自得。

向南之前是見過金陵博物院裏收藏的那件東漢飛羊乘人錢樹座的,眼前的這一尊搖錢樹座盡管形狀有所差異,但無論是其身材質還是其身上的浮雕,以及背上的筒形圓柱,都和飛羊乘人錢樹座相差無幾。

而這搖錢樹座和這些青銅器碎片都是從古墓葬的同一處發掘出來的,從這一點上,已經可以確認這件青銅器的確就是搖錢樹了。

看到吳天民還在一旁看著自己,向南扭頭對他笑了笑,說道:“吳老師,你先去忙吧,我隨便看一看。”

“哎,哎,好!”

吳天民一聽,連忙點了點頭,轉身回到工作台前,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向南在小修複室裏四處看了看,也沒怎麽費力,就在一堆青銅器碎片中找到了四根青銅鑄造的樹幹。這些樹幹呈竿形,按照等分鑄為四節,每一節的四麵都有小孔,這些小孔就是用來掛樹葉的。

將這四節樹幹套在一起後,向南又嚐試著將它插進搖錢樹座獅背上的那個筒形圓柱中,這一過程絲毫不費力氣,很輕鬆就做到了。

更讓向南吃驚的是,樹幹與圓筒之間嚴絲合縫,一點也不會東搖西晃,讓人忍不住讚歎工藝之精美。

別忘了,這兩者可是不同工藝,一種是青銅鑄造的,而另一個卻是紅陶燒造的。

將樹幹裝好之後,向南又仔細觀察這樹幹上掛樹葉的小孔。

眾所周知,自然界裏的樹木,一般而言都是越靠近樹根,樹葉就越大越多。

即便是藝術品,也不能脫離生活,因此,這搖錢樹的樹葉自然也是這個規律。

向南仔細地數了一遍每一節樹幹上的小孔,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棵搖錢樹的樹葉一共有七層。

從下往上開始算,第一、二層每一節套掛兩片樹葉,每層有八片樹葉;第三、第四層每一節套掛一片樹葉,每層有四片樹葉;第五、六、七層自下而上套掛一片樹葉。

看著看著,向南忍不住有些手癢,就好像一個裝電腦的高手看到一堆散亂的硬件,不把它們裝機起來就渾身不舒服一樣,他此刻也有一點這種感覺,恨不得立刻就將這搖錢樹給修複好,再好好欣賞一下它的風采。

隻是左右看了看,向南隻能無奈放棄,這些青銅樹葉如今大多都是殘破不堪的狀態,想要修複好,可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還是,再等等看吧。

在小修複室裏待了一會兒,向南就悄然離開了,修複青銅樹葉這種小事,有幾個資深修複師就足夠了,完全用不著他來插手。

剛打算回辦公室裏坐一會兒,迎麵就看到許弋澄走了過來,一臉急切地問道:

“老板,聽說辦文物修複培訓學院的事情有眉目了?”

“到辦公室裏來聊。”

向南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腳下一步也沒停,繞過他直接就走進了辦公室。

許弋澄見狀,趕緊轉過身,屁顛屁顛地跟了進去。

將門一關,許弋澄一屁股坐在了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說道:“老板,說說嘛!”

向南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這才好整以暇地在坐了下來,問道:“你想知道什麽?”

“當然是整件事情了!”

許弋澄脖子一梗,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身為公司的副總經理兼實際的管理者,有權利知道公司未來的發展規劃!”

“你的小線人沒跟你講?不對勁啊,當初他可是全程在場的。”

向南假裝一副驚訝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揶揄道,“是你線人費沒給夠,還是那小線人不老實?”

“朱熙那混蛋就告訴我有這件事,多問幾句就不耐煩了,這樣的線人送我都不要。”

許弋澄一臉嫌棄,隨即又笑嘻嘻地看著向南,說道,

“老板,你就大概講一講嘛,讓我也好心裏有個底,到時候也好配合工作,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