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頭真的好疼

我的頭好疼,整個人感覺有點暈眩,肚子裏胃酸的翻湧讓我想嘔吐。

情況真的很糟糕,因為我忽然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了。

站在小樹林裏打量著四周,發覺周圍的環境既陌生又有點熟悉。

悶熱粘稠的空氣人感覺無比煩悶,正當我努力思考著“我是誰”這個嚴肅的哲學問題時,幾聲鬼哭狼嚎般的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草尼瑪,豬大蹄你到底打算怎麽樣?我兄弟不就是和班長套套近乎嘛,至於這樣不依不饒?花錢天天找人堵他有意思嗎?有錢了不起啊!”

轉頭看去,見不遠處一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非主流少年,正掂著手裏的的自行車鏈條鎖,衝著身前打扮得油光水滑一臉奸像的小白胖子叫嚷。

少年身後,還有幾個身形狼狽的小夥伴跟著起哄。

不過,和對麵小胖子那夥人比起來,這邊的氣勢明顯不給力,有好幾個都掛了彩,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這邊地下還躺著一個,頭上的血口和一旁斷成兩瓣兒的板磚明顯證明這個倒黴蛋是被開了瓢。

“嘿嘿,老子有錢就是了不起,你說咋滴吧,不服?不服趕明兒也投胎找個好爹啊!今天我把話兒撂這,班長是我看上的菜,讓你那狗屁兄弟離著遠點兒,否則我見一次收拾他一次!”

滿臉奸像的小白胖子也不含糊,仗著身邊幾個明顯大幾歲的社會青年,毫不客氣地回懟著火雞頭哥們兒。

情況一目了然。

除了那幾個看樣子是小胖子花錢雇來的社會青年以外,這兩夥穿著巨醜校服,胸口別著“瀏河市十二初級中學”校徽的少年,應該是因為爭風吃醋約到小樹林裏了事兒的。

估計已經幹過了一架,躺著的倒黴蛋就是證明。

火雞頭聽了小胖子的話不幹了,跳著腳的咋呼:“沒錢咋滴?別忘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今後指不定誰幹過誰!!!”

一幫大齡社會青年:“...”

火雞頭的小夥伴:“...”

小白胖子:“...”

我:“...”

禁不住想用手捂臉,作為旁觀者聽了這中二宣言,我都感覺好羞恥。

不知道火雞頭今天的宣言,等他長大回想起來會不會成為他人生的陰影?太埋汰人了啊喂!

夕陽漸漸落下,天開始暗了。

兩夥中二少年還在互懟,情緒越來越激動,眼瞅著就要繼續再搞一場,有人已經開始踅摸家夥事兒了。

沒意思,真沒意思!

我抬腿準備走人,至少離這夥人遠點,然後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怎麽回事,至少搞明白自己是誰。

忽然,眼角餘光掃到了身邊的一抹人影。

心裏一驚,我側身看去,就見一個人形物體就掛在旁邊的樹梢上。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家夥的脖子上套著個繩圈,身體離地一尺輕輕晃動著。

我擦,這是上吊的?

死人?

看清楚是什麽之後,我頓時渾身一僵。

這你妹的真是好驚悚,剛才明明什麽都木有!

這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要不要這樣啊?!

不過就這還不算,更驚悚的是這玩意兒動了。

好像注意到我在看,吊著的死人慢慢抬起頭,然後,我們兩個就這樣一個在上麵吊著,一個在底下站著,四目相對!

眼前的這張臉,讓人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去形容。蒼白?悲苦?猙獰?詭異?扭曲?變形?或許都有一些。這玩意兒沒有眼白隻有眼黑,舌頭微微吐出口外,兩隻大黑眼珠如突出的黑玻璃球輕輕轉動。

講真,如果隻是死人還好,但關鍵是這家夥能抬頭,能轉眼,這特麽是個能動的玩意兒!

這環境,這造型,這小模樣,別說我了,哪怕換個膽子更大的就問你怕不怕吧!

這是吊死鬼吧?!

這玩意兒對著我打量了一會兒,看到我僵著不動,伸出手拉住脖子後的繩結,慢慢地把自己放(飄)了下來。繩圈和繩子上端很神奇地分開,就像有一把無形的剪刀剪斷了繩子,這一係列動作完全違反物理學常規。

等它雙腳著地後,又一點一點地踮起了腳尖,直到像是僅僅用大腳拇指著地,緊跟著聳起雙肩。一隻手始終抓住腦後的繩結不放,好像怕一鬆開手脖子就會折了掉地下一樣。

借著僅剩下的一點夕陽餘暉,我敢肯定對方沒有影子。

在一瞬間,我想起了西遊記,想起了山海經,想起了聊齋誌異,想起了民間傳聞,想起了《走近科學》,想起了《解密中國》,想起了牛頓阿基米德愛因斯坦,想起了...咳咳...反正我想起了很多,很多。

沒跑了,都對上了!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鬼吧!更確切地說是一隻目測三十郎當歲集男性特征與所有恐怖元素於一體的吊死鬼!!!

吊死鬼著地後移前一步,在離我僅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沉默地看著我。

我想跑開,我想大叫,但身體仿佛被禁錮住了,不能動,不能出聲,哪怕閉一下眼睛都不行,隻能和對方對視。

過了一會兒,吊死鬼仿佛看到了有趣的東西,放鬆了提著繩結的手,腦袋慢慢地朝自己的左肩耷拉,脖子呈九十度與肩平行。一秒鍾後,大概感到這樣有點別扭,又伸手提繩結把腦袋向右肩放,直到完全耷拉在右肩,這回估計是舒服了。

然後,咧開嘴角,對著我笑了。

我感覺脖子後的汗毛都根根豎起,皮膚一陣陣緊縮,全身的血液都幾乎凝固住了。

這玩意兒會怎麽對我?

是把我當食物?

還是把我當替身?

鬼真的會吃人嗎?怎麽吃?好不好吃?給我畫個圈兒讓我看或者讓我鑽什麽的成為它的替身?然後我就掛那兒頂替他了?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就像是塞滿了漿糊讓我無法理智的思考。

“噗特卜特...噗特特...呼哈...噗特卜特...咯...咯咯”歪著腦袋的吊死鬼嘴皮子飛快的動著,好像在和我說話。

我“...”

我都快尿了,心說大哥這是鬼語吧,難道這就是鬼話連篇?

可俺是真滴聽不懂啊!

此時我深刻地意識到學習一門外語的重要性,話說要是俺能和這吊死鬼溝通一下,也許今天哥們兒就能過了這一關?

好像意識到我聽不懂,吊死鬼有些不耐煩。

手提著繩結帶動腦袋又來回擺動了幾下,最終伸出另一隻手,手指指向不遠處火雞頭那夥人...嗯...應該是指向那躺在地下的倒黴蛋。

這時我腦袋好像能動了,順著對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呃...腦袋上有口子,地下有攤血,麵色蒼白,仰麵朝天躺著不動,作為被開瓢的對象這沒毛病啊!

咦?不對!

那口子好像有點大,那攤血好像有點多,臉色也白得過分外加胸口沒有起伏,這是狗帶了吧?!

吊死鬼注意到我已經發現了異常,又收回手指了指我...的腿,低下頭看了眼,猛然間才發覺我的腳也是踮著的,僅以大腳拇指著地,而我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妥,好像這樣的站姿對我來說很自然。

瞬間,我傻了!

此時我腦子裏一片空白,胸口發悶無法呼吸。

我是鬼?

我已經死了?

我就是躺在那兒的倒黴蛋?

下一刻,我的五髒六腑都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在揉捏,擠壓著,心理上的恐懼帶來了生理上的強烈不適。

失魂落魄之下,我緩緩地轉過頭看向對方。

吊死鬼在笑,肆意、扭曲、惡毒的笑,好像完成了一件偉大的工作。

然後,一手提著腦後的繩結,踮著腳以一種詭異的步態走向小樹林裏的人。

草,頭又開始疼了,真的好疼!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在失去意識之前,我好像聽到了人群歇斯底裏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