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拋出一個引子,然後再講述為什麽會如此狀態,類型片常用手法,在場影評人們都熟透,不用想就知道接下來的劇情,定是黑人德瑞斯和白人菲利普是如何認識,以及如何關係默契。

兩人看上去,不像一個階級的人。

不過第一個鏡頭卻讓巴黎納爾影廳的影評人們感覺有意思,鏡頭介紹人物對準的是腳,準確的說是鞋子,鏡頭掃過來,一雙雙都是擦拭得錚光瓦亮的皮鞋,隻有一雙異類是運動鞋。

鏡頭往上移動,踩著運動鞋的人就是片頭的德瑞斯。

退後中景囊括了剛才錚光瓦亮鞋子的所有主人,排排坐等著應聘。

德瑞斯是當中唯一的黑人,在一群西裝革履的白人中像是混入狼群的二哈,格格不入。

片頭的白人菲利普也有了大致的勾畫,是一位賊嘎啦有錢的富豪,但因事故脖子以下都沒有知覺,所以今天是招募貼身護工。

來應聘的要麽是有什麽專業機構頒發的家庭護理證,要麽是護理專業畢業,反正感覺護工競爭都激烈。

德瑞斯與眾不同,他來應聘隻是想拿到求職失敗證明,然後就能領到政府的救濟金,再加上他性格也蠻,把文件往桌上一甩,讓菲利普幫忙簽個名。

沒見過如此霸道的應聘者。

菲利普問了幾個問題後,表示自己簽不了字,他隻有頭部能動。

看到別人脖子以下都癱瘓了,即使是虛假的關心,也得說一句“真遺憾”、“真抱歉”,但德瑞斯第一反應是這就麻煩了,關心什麽的不存在。

求職簽字這幾天就需要,否則拿不到政府的小錢錢,對德瑞斯是大麻煩。

德瑞斯不僅無視菲利普癱瘓症狀,還口花花的調戲漂亮的秘書瑪嘉莉。

觀看至此可拉夫傑克皺眉,雖然他們黑人的確有靠領失業救濟金的人存在,但也不是全部,為什麽要把這種事拍攝到電影中?

不僅如此,還有德瑞斯不禮貌,以及偷東西,真的缺點遍地,可拉夫傑克覺得楚舜是個種族主義者。

沒有錯,德瑞斯在求職時還順走了菲利普家的裝飾品玻璃蛋。

菲利普讓德瑞斯第二天來這邊,他就會幫他把字簽好。

中間有個小插曲,德瑞斯詢問女秘書瑪嘉莉,她能不能幫忙簽字。菲利普一口回絕表示沒有權利代替他簽字,從瑪嘉莉詫異的反應能看出,她是可以替菲利普簽字。

“請個黑人護工,也不怕受傷……”拜凱皺眉,能理解為什麽,但小偷小摸才從監獄出來,讓拜凱很沒有好感。

德瑞斯回到自己家,狹窄逼仄的小屋,典型的黑人移民家庭,沒有幾個大型的家電。

父親不知道去什麽地方,德瑞斯有好幾個弟弟妹妹,年紀是老大不小可一點也沒有為家裏考慮,依靠母親一人支撐家庭。

幾個月前德瑞斯偷盜被判刑,並沒有和母親說,所以母親自然認為是和狐朋狗友一起鬼混去了,一頓責罵後被趕出了家門

“越窮越生,有能力生產,沒能力養好。”拜凱心中不由想到,旁邊的可拉夫傑克似乎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眼神如戟勾,剜了一眼,冷哼一句,繼續看。

正所謂最了解你的是對手,這話真的一點也沒錯,可拉夫傑克居然能通過眼神就知道拜凱想什麽。

德瑞斯在外麵和朋友聚一起,一人一口煙不是兄弟情,而是沒錢,吃著便宜的薯條。

《觸不可及》故事模板很舊,兩個不同身份以及不同階級的人互相影響,互相成長。

這種片主要是人設和人物變化曲線,其中《聞香識女人》和《觸不可及》就是絕好的一種。

納爾影院基本上都是白種人,因為影評人、電影人就以白種人居多。

包括可拉夫傑克在內,黑人數量也不滿十個,他們此時對德瑞斯情緒很複雜,這真的社會底層的生活,哪怕能來的都算在法國混得不錯的黑人,可也或多或少認識如此境況的黑人。

“他的確做了調查。”可拉夫傑克心中感歎,收起了一丁點對楚舜的不滿。

第二天德瑞斯來拿簽好名的求職證明,但女管家馬賽爾卻果斷的開始給他介紹護工的具體工作,德瑞斯有些懵圈,最後躺在病**的菲利普詢問他要不要來,試試承擔一點責任。

德瑞斯被錄取,一個月的試用期。

剛被趕出來,本身也無所事事的德瑞斯,再加上可以居住在豪華的客房,所以沒理由拒絕。

本來以為是簡單的工作,但一溜事情安排下來才知道麻煩,錢不好掙,屎不好吃,除了老八估計例外。

貼身護工的職責,每天不止要給菲利普活動身體,還要穿襪子,不穿這種特殊的襪子,菲利普腳部的血液沒辦法流通,還有要給菲利普擦屁股。

德瑞斯作為一個男人,他表示絕對不會給一個男人穿襪子!

然後他幹了。

作為一個有底線的男人,他義正言辭的抗議,絕對不會給一個男性掏屁股,原則問題不容置疑!

然後他掏了。

剛開始德瑞斯還是不太熟練,把菲利普放上輪椅不扣安全帶,或者是洗澡連洗發露和沐浴露都弄錯。

居伊也發現個細節,菲利普穿的襯衫,德瑞斯扣子都給扣錯。

還好上手得挺快,沒幾天就熟悉護工的工作,不說多好也是馬馬虎虎,穿插了些笑點,菲利普女兒和小男朋友在陽台約會被德瑞斯打斷。

以及德瑞斯在照顧菲利普時,無意間把滾燙沸水灑在了老板腳上,發現一點知覺都沒有,他就故意把沸水倒在腿上。

嗯——是真沒感覺,德瑞斯覺得神奇。

“還有時間穿插喜劇,真是恐怖的編劇能力。”居伊感歎。

德瑞斯的工作不止是生活上的護理,還要幫助菲利普整理信件,把信歸檔,也因為菲利普是有錢人,所以經常會收到不正經的上門按摩宣傳單。

“我們能不能建立一個女支女檔案?”德瑞斯發出真誠的詢問,真的很真誠,因為宣傳單上的美女很有料。

所以說德瑞斯是太天真,一般這種宣傳單,圖是天仙,到現場是個母的就不錯。

粗心大意的德瑞斯,經常會忘記菲利普是個殘疾人,喂飯時目光偷瞟女秘書瑪嘉莉,把食物喂到菲利普眼上,來電話了直接把電話遞過去……

“看上去德瑞斯作為護工是遠遠沒有前麵來試鏡的一堆人合格,但他的確是最優解。”拜凱看到此處,似乎覺得這黑人德瑞斯沒有那麽討人厭,很神奇的感覺。

德瑞斯真沒把自己當外人,還真找了上門按摩來碰一碰。

白天老板要出行,作為貼身護工也要他負責。

“我可不想把你抱到這裏,即使你是我老板,我也不想把你像馬一樣放到後備箱。”

所以德瑞斯沒有選擇日常出行的保姆車,而是選擇在停著吃灰許久的瑪莎拉蒂。

瑪莎拉蒂開到門口,門口被鄰居的車堵住,菲利普說他老停在這裏,似乎是將其當做了停車場。

從菲利普的言辭來看,他肯定也和鄰居反應過,但沒用。

那能怎麽辦呢?

都是文化人,還都是上流人士,受過教育的人,菲利普總不能說因為停車的事火冒三丈吧。

很顯然菲利普不會,他家的管家馬賽爾也不會,但有一個人會,德瑞斯興衝衝的下車,直接揪住鄰居的衣領,將他的頭按在警示牌上,讓其把門口的字念完[預留出口,禁止停車],如此粗魯的舉止把鄰居都嚇懵了。

和剛開始交警把德瑞斯按在車蓋上如出一轍。

自從菲利普受傷後所有一切都改變了,“爽”、“刺激”、“跑車”一些字眼全部都退出了生活。

“爽”變成安穩,每天都要調理身體。

“刺激”變成實用,“跑車”變作定製的安全保姆車。

同時作為法國上流社會培養的精英接班人,紳士不紳士或許不重要,但喜怒不形於色是必須的,那是精神束縛,出了事故後身體也有了束縛,而德瑞斯卻是個完全沒有束縛的人,哪怕是作為家中長子也沒有盡到什麽義務,家庭束縛也沒有。

所以無拘無束的生活狀態,猶如綠巨人撞攔阻的牆,輕鬆的在菲利普的思想束縛上撞開一道口子。

菲利普看著這一幕自言自語:“這是個好方法”。

如果說之前去的德瑞斯隻讓黑人有代入感,那麽彼時的菲利普讓在場很多白人有代入感,他們雖沒有菲利普紳士以及有教養,但某些時候還真不好撕破臉皮,所以他們也覺得,德瑞斯的行為似乎貌似好像挺解氣。

今天菲利普的行程是參觀一個畫展,對著“一攤鼻血”,表示看到暴力的寧靜,而自己德瑞斯看來就是一攤鼻血。

然後德瑞斯開了個玩笑,這個劇情讓觀眾知道菲利普為什麽會堅決的請這麽一個不靠譜的護工。

德瑞斯吃著巧克力豆,菲利普說他也要吃,然後德瑞斯回答:“沒有手臂,就沒有巧克力。”

此話來自法國南方的諺語,原本是告訴那些遊手好閑的人,不種植可可豆,就沒有巧克力。

但這玩笑開在菲利普身上就很過分了,因為他手臂上用不了。

如果菲利普在意自己癱瘓的事,此時就算是再好的脾氣也難忍,但他沒生氣還顯得有些緊張。

而德瑞斯還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告訴菲利普,隻是一個玩笑。

聽到說玩笑菲利普的表情卻是鬆了一口氣,很顯然他並不介意別人用癱瘓開玩笑,他怕的是別人的在意。

每個人看到菲利普的樣子或多或少都會可憐、或者特殊關照,原本已經走出陰霾的菲利普,相當於被時時刻刻提醒。

現在遇到把他當做普通人對待的德瑞斯,所以之前拜凱才不禁感歎了一句,這是最優解。

最大的尊重始於平等,但平等這種尊重是很難給予的。

那副“鼻血”售價四萬歐元,並且菲利普還買下了,德瑞斯當時的反應是富人的錢太好騙了。

德瑞斯認為自己上也行。

不光是想想,德瑞斯真的去買了顏料開始作畫——亂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