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市衛健委通報,11日0時至24時,雲鶴市無新增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治愈出院四例,無新增死亡報告。

截至目前為止,累計報告感染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41例,已治愈出院6例,在治重症7例,死亡1例,其餘患者病情穩定。

看著雲鶴的報告數據,孫立恩不禁陷入了困惑之中。這個數據……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是很糟糕。

難道這個新型冠狀病毒……真的和MERS一樣甚至比它更弱,隔代傳播能力弱到了這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但不管怎麽說,孫立恩實驗室裏的研發卻不能停下來——首都的專家給與了這個項目非常高的期望,並且承諾會和雲鶴市衛健委合作,讓他們盡快把目前所有的確診病人樣本都送到寧遠來。

寧遠醫學院的P4實驗室目前其他的研究項目基本全都停了下來。他們和雲鶴的病毒所一樣,幾乎把所有的科研資源都投入到了對新型冠狀病毒的研究中來。

這幾乎已算得上是國家意誌了。不管雲鶴那邊的病毒究竟是什麽狀況,中國人都無法容忍再有一次SARS發生在國內。這是不可逾越的底線。

無論如何,一定要遏製住這場可能的災難。這就是現在孫立恩實驗室以及寧遠市醫學院P4實驗室裏所有工作人員共同的想法。

而孫立恩本人則在忙活著其他的事情。

複雜且繁忙的日常工作都在等著孫立恩去處理,而更麻煩的事情也正在某個角落裏等著他。

今年,孫立恩要主導分配年終獎了。而怎麽分這筆錢……這就很讓人頭疼。

帕斯卡爾博士5月離職,把科室主任的位置讓給了孫立恩。他需不需要拿一份獎金?

張智甫教授和二組的醫生們出門診次數有限,而且他們在日常工作中收治的病人數量也比一組要少——孫立恩自己就撈了不少病人回來。如果按照勞務情況分配,需不需要對他們的分配額度進行調整?

綜合診斷中心的護士們人數有限,分給護士們的獎金是應該參照其他科室的固定比例,還是納入到總體然後統一考量?

綜合診斷中心下轄有自己的檢驗科和影像學診斷科。而這兩個“小科室”的工作人員並不固定,都需要檢驗科和影像科派人過來輪轉。需不需要給他們分配獎金?分配的比例和模式應該按照什麽來決定?是發給個人,還是交由這兩個科室然後由他們自行分配?

mNGS實驗室是全新籌建的單位,他們的關係掛在檢驗科和學院裏。應不應該給他們分配獎金?如果要分配,是參照檢驗科來,還是參照診斷組的醫生們來?

人生中第一次要給六七十號人分配一筆三百萬的獎金,孫立恩自己心裏忐忑的不是一般。作為科主任,孫立恩理論上應該拿最多的獎金才對。但他自己實在是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科室裏的醫生們薪資水平都差不多,工作內容也沒有特別的差距。在獎金上搞的差距太大,會不會讓這個年輕的科室人心渙散?

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孫立恩有些痛苦的想著,如果有人能替自己操心這些破事兒,或許還能更自在一點。

誒……等會。孫立恩眼睛忽然一亮,這不是有人能替自己頭疼嘛!

……

……

……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孫立恩站在懶得搭理自己的張智甫教授麵前,語氣誠懇,表情期待的努力道,“張老師,我現在實在是分身乏術,搞不清白這些東西咧。”

為了讓張智甫替自己頂這個麻煩,孫立恩非常有心機的用上了剛剛學會的雲鶴話。“您經驗豐富,搞這種事情肯定比小孫我合適的多……也不是每次都要麻煩您嘛!”眼看張智甫就要拒絕,孫立恩連忙補充道,“今年第一次,您就高高手抬我一把,往後有了個規範,我跟著做就行了。”

“那你的獎金怎麽搞?”張智甫狐疑的看著孫立恩,要不是知道孫立恩這孩子人性還不錯,老張都有心思懷疑孫立恩這是打算借自己的名義,額外給他多撈些好處。要知道,孫立恩今年才買了房,眼看明年就要結婚,花錢的地方恐怕不止一處兩處。

“您給我算成最低的就行。”孫立恩對此態度明確,“我是主任,平時拿的門診和績效也是科裏最高的。獎金要是還把我算成最高,那就太不公平了。”

“那行。”有了這句話,張智甫算是放心了,“這事兒我給你頂了,不過……”他話鋒一轉問道,“你們實驗室搞的那個檢測試劑怎麽樣了?”

張智甫畢竟還是個雲鶴人,他的老單位正是SARS之後專門投資建設的應對傳染病的醫院。老張同誌比起其他人更能體會到這次疫情的嚴重程度。

“目前看,全國範圍之內我們的試劑盒效果最好,準確度目前也是最高的。”對沈夕的工作結果,孫立恩表示了高度肯定,“目前實驗室還在改進引物結構,同時生產車間也在積極優化生產流程。我們應該能在一周之內得到一個比較好的結果。”

“那就好。”張智甫教授看上去鬆了口氣,“你自己要對這次的疫情有個更全麵的認識——雲鶴的問題可能比我們一開始預計的都要嚴重。”

“啊?”孫立恩眨了眨眼睛,“更嚴重?我看通報上感染人數沒有增加啊。”

“現在的檢測能力還很有限。”張智甫搖了搖頭歎氣道,“為了利用好現有的檢測資源,雲鶴對患者的確診要求比較嚴——表現出症狀的患者,必須有海鮮市場暴露史。”他看著孫立恩皺眉道,“可是,我以前的醫院那邊說,他們這段時間新收了十幾個病人,都有發熱、頭疼和咳嗽,CT檢查結果也和已經確診的患者高度類似。但是因為診斷標準卡在這裏,這些病人都沒辦法確診。”張智甫教授看向孫立恩道,“現在,你知道實驗室裏正在搞的那批東西有多重要的意義了吧?”

“那些東西,不光是我們撲滅疫情的最有力武器,同時也是扭轉數據失真的關鍵因素。”張智甫教授沉聲道,“現在的數據有明顯的異常,而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些異常數據誤導衛健委的判斷。”

“我們是一個尊重科學,依靠科學的學科。數據是我們了解現實的最直接渠道。”張教授說起這話的時候顯得憂心忡忡,“但如果數據出了岔子,我們所看到的現實就會出現偏差。而這種偏差是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