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其他問題了。”在答辯會上,孫立恩在得到評審專家的結束語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你的答辯論文從細胞蛋白層麵上,為我們揭示了頑固性細胞毒性腦水腫的一個發生原因,並且係統性的提出了行之有效且可以操作的治療方案。具有創新性,前瞻性和重要應用價值……”

台下提問的評審專家是從首都飛過來的一位神經內科教授。孫立恩總覺著這位專家大概率和宋院長或者劉堂春是熟人——要麽就是老劉同誌用“挖光你的實驗室”威脅過他。總之,這位教授的表揚在孫立恩聽來,好像有些過了。

不過,其他的專家們看起來似乎也很讚同的樣子。甚至在這位專家提出“建議破格授予博士學位”的時候,大家也是一臉淡定正常,然後集體鼓掌以示認可。

結束了答辯之後,孫立恩特意找到了特意來旁聽答辯的沈夕問道,“我這個論文……真的有這麽重要?”

“哥,你這篇論文發在CELL上了。”沈夕揉著太陽穴說道,“不重要的論文,能在這種刊上發麽?要是能的話,我一天發十篇。”

沈夕現在的頭銜是孫立恩的實驗助理。而在學校配套的實驗室到位之後,沈夕就會轉身一變,成為孫立恩的實驗室主任。負責實驗室的科研,日常管理和人員管理。

換言之,大內總管。

孫立恩自己總覺著這樣似乎有些對不起沈夕。畢竟他也就二十三歲,自從之前被那位大夏天要喝雞湯的前女友踹了之後,沈夕就一直沒有什麽其他的生活上的進展。這個年紀,明明應該去找個好姑娘或者找個渣女,再體會一下甜蜜或者痛楚——這才叫青春嘛。

“談什麽戀愛。”結果,和沈夕稍微談了談這個話題之後,孫立恩就被沈夕給頂了回去。“找女朋友幹啥?我能發論文麽?能升職稱麽?能當實驗室主任麽?我二十三歲,研究生二年級,已經當上實驗室主任了。談戀愛能給我這個待遇麽?”雖然沈夕的語氣比較穩定,可孫立恩卻總是懷疑自己從中聽到了幾乎快凝結成實質的怨念。

“也不是每個姑娘,都能像你前任那麽過分。”孫立恩歎了口氣,然後勸說道,“其實像她那麽……極品的女性,不仔細挑著找,一般人還真是遇不到。你就當是自己中大獎了唄?”

“有這種好運氣,我不如多做做實驗。”沈夕翻了個白眼,“這麽萬中無一的情況都能讓我碰上,如果把這種運氣放在科研上,說不定我也能發篇CELL呢!”

“我已經搞不明白你到底是不想談戀愛,還是單純就想發CELL了。”孫立恩無奈道,“反正呢,人在世上就活一次。隻要自己開心,並且還能為整個社會做點什麽貢獻,那就很好了。不要太在意其他的。”

“我就比較在意學術成就。”沈夕非常認真地說道,“給我一篇30分以上的文章,我不介意繼續單身下去。要是有人送我一篇60分的文章,讓我換個性取向也不是不行。”

完蛋了,這孩子魔怔了。孫立恩迅速決定換個方向,“你最近見曹博士了沒有?”

果然,長兄如父。曹鑫的這個操心性格雖然容易被人“反唇相譏”,但隻要是個人,總會對這種關心感到親切的——誰會記恨一個一心惦記著,希望你越來越好的人呢?

果然,一提到曹博士,沈夕臉上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馬上就換了個樣子,“見了啊,我昨天剛剛去過曹師兄家。他兒子已經會叫人了,那天口齒不清的管我叫哥哥來著。”

“那孩子管你叫哥哥?曹博士教的?”孫立恩問道。

“對呀。”沈夕點了點頭,“以前我還不覺著,不過這次去過之後我突然發現……小朋友還是很可愛的嘛。”

那哪裏是什麽小朋友,那不是你的“同輩人”麽?孫立恩努力憋著笑,真沒看出來,曹博士居然是這麽個蔫悶壞損,占人便宜的貨色。

……

……

……

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從任何角度上來說,完成答辯並且被破格授予博士學位,這都是不亞於“金榜題名”的重大喜事。

劉堂春今天親自做東,請今天參與答辯的專家,以及孫立恩和沈夕一起去吃飯——沈夕的轉專業目前進展順利。按照預定計劃,他會在寧遠醫學院裏多讀一年碩士,兩年之後再直博。

劉堂春現在手裏的學生其實就孫立恩一個。沈夕雖然要轉過來,但手續還需要時間推進。雖然不像以前那些年能夠帶著一批學生浩浩****出來吃飯,看上去“人丁興旺”的樣子。但這種事情也完全可以重質不重量。雖然是劉堂春做東,不過吃飯的地方卻是孫立恩訂的——抱拙莊今天做了一大桌以川湘菜為主,北方菜係為輔的菜式。

說起來這一點也有些奇特,寧遠是個內陸城市,雖不臨海但也離海不遠。可這座城市的飲食口味卻是天南地北什麽都有。五味在這裏融會貫通,大概也和城市居民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外地的有些關係。

而醫學院的這幫老師們則大部分都嗜辣。具體原因尚且不明,但確實有相當一部分醫學院的教授們對辣味格外偏愛。哪怕是來自廣東等傳統上就不怎麽能吃辣的省份,這些教授們仍然能夠麵不改色的大啖那些紅彤彤的,感覺能直接讓人嘴裏噴火的菜肴。

“小孫以後有什麽打算?”菜過五味後,桌上的各路專家們開始互相聊起了天。而那位來自首都醫學院的專家朝著今天的主角孫立恩搭話道,“繼續在寧遠醫學院工作?”

“對。”孫立恩點了點頭,“我在寧遠四院還有臨**的工作。”

“四院和寧遠醫學院這個平台,在本省內肯定是最好的了。”這位首都醫學院來的教授一邊啃著一塊寸骨,一邊說道,“不過,想要有更好的發展,還是得往其他資源豐富一點的省份去看看。我聽老劉說了,你特別擅長罕見病和疑難雜症的診斷對吧?”

“多少是有點心得。”孫立恩點了點頭。

“那就更應該往首都或者滬市去看看。”這位教授認真道,“罕見病患者本身在所在地看過病之後,大部分都會選擇去這些地方繼續看病。這兩個地方的病人數量很多,更有利於你的學習和研究吧?”

“其實,在本地也不錯。”孫立恩搖了搖頭說道,“也不是所有的罕見病家庭都會去首都,或者有能力支付去首都或者滬市看病的相關費用。在寧遠看病的花銷要小得多。雖然可能這個花銷,在疾病診療的總體花費麵前微不足道,但這畢竟能為他們省下不少開銷——我覺得這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