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隻要你能把人挖來,你要什麽政策,我給什麽政策!”任何一個合格的醫院管理人員,在聽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博士”這個頭銜的時候,必然會兩眼直冒光。作為世界上最好的醫學院之一,霍普金斯大學的醫學博士理應獲得這樣的重視。劉堂春就毫無疑問是一個合格的醫院管理人員,一聽到徐有容的問題後,他整個人都從自己的凳子上跳了起來,揮舞著雙手,朝著徐有容喊道,“分配住房,安家費,協助子女就學,除了老婆孩子不發,其他的都可以商量嘛!”

“現在明確給我回複有意向的有兩人。”徐有容介紹著自己挖牆角的情況。“一個是有十年工作經驗的臨床免疫學專家,史蒂芬·帕斯卡爾,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副教授……”她頓了頓,繼續道,“要求在原來薪水不變的情況下,給他的一兒一女提供小學學位,幫助解決他在國內的行醫問題,還有四張可以無限次去動物園的年卡——要能看熊貓的那種。”

孫立恩張大了嘴,“看熊貓?”

“老外嘛,總是有些浪漫主義。”劉堂春擺了擺手,“他原來的工資多少錢一個月?”

“年薪16萬美金。”徐有容看了看自己記錄的列表道,“算下來大概一個月得九萬多。”

劉堂春有點犯愁,“這人能力怎麽樣?別是在美國混不下去了才打算來中國騙錢的吧?”

“他去年發了一篇新英格蘭,一篇免疫學年鑒,學術能力很強。”徐有容答道,“帕斯卡爾教授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細胞免疫應答機製,同時還有多年的自身免疫疾病臨床經驗。最重要的是,他懂中文,而且中國話說的很不錯。”

“這個人選不錯。”劉堂春滿意的點了點頭,“宋院長那邊的工作我去做,這些要求都不是問題。”

“第二個……”徐有容想了想,還是繼續道,“第二個人選是哈佛醫學院畢業的急診類醫學博士,哈克·布魯恩。有十五年工作經驗,在三家不同的醫院任職過。經驗豐富,但是……現在失業了。”

“哈佛醫學院的畢業生還能失業?”劉堂春一臉震驚,“要是有酗酒,藥物依賴,或者精神問題,咱們肯定是不要的啊。”

“倒不是因為這個……”徐有容臉上難得的帶上了難色,“您看看這張照片吧。”

孫立恩站在一旁,看到了徐有容從自己記錄本裏取出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布魯恩博士看上去絕對不像是個醫生。反而像是典型的美國南部“紅脖子”。他留著一條金色的辮子,胳膊上紋著張牙舞爪的熊頭,長著一臉茂盛的絡腮胡子。

劉堂春推了推臉上的老花鏡,一臉疑惑的抬起頭來看著徐有容,“你確定他是個醫生?這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喜歡騎哈雷摩托車的幫派騎士嘛。”

徐有容歎了口氣,“布魯恩博士就是因為這個才被其他醫院拒諸門外的。他傾向於和病人多溝通多接觸,所以每個病例的後續處理速度都比較慢。在馬薩諸塞州工作了五年後,醫院沒有繼續和他延長合同。而其他的醫院都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名醫生。他現在每個月有三周的時間在加勒比海地區巡回問診。”

“這個應該也沒問題。”劉堂春下了決心,轉頭朝孫立恩問道,“你怎麽看?”

孫立恩挑了挑眉毛,“這兩位都是非常富有經驗的前輩,我沒什麽可挑剔的。隻是……”他看了看徐有容,問道,“他們的行醫經驗都是在美國積累下來的,如果來國內工作,現在的工作環境他們能夠接受麽?”

“帕斯卡爾博士來過中國很多次,他應該沒問題。”徐有容看起來也有些發愁,“我比較擔心的是布魯恩,他雖然也能說一些中文,但是溝通水平肯定還達不到醫生應有的標準。”

劉堂春忽然道,“這麽說,布魯恩博士應該是加入治療團隊的最好人選。反正他也不用和病人直接交流,有小徐你翻譯,日常工作應該不成問題。”

孫立恩皺著眉頭低聲問道,“劉主任……這麽搞不合適吧?”

“有什麽不合適的。”劉堂春笑的仿佛吃上了雞肉的老狐狸,“兩個富有經驗的美國醫學博士就要在我的科室裏幹活了,就憑這個,怎麽搞都合適。”

先是成功的報複了鄭國有,隨後又得知有兩位美國頂級高校畢業的醫生有意加入自己的部門。劉堂春高高興興的開始坐在辦公室裏煮咖啡慶祝。而孫立恩則憂心忡忡的回到了搶救室裏。

“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合適。”給病人縫好了手上被切開的皮膚後,孫立恩朝著旁邊負責臨場指導的徐有容道,“現在你算是我的上級醫生,那兩位醫學博士都是十幾年工作經驗的大牛,他們也都是衝著你的邀請才來的。這個治療團隊繼續由我帶不合適吧?徐醫生,我不是亂客氣,我沒有這個本事啊!”

“我更沒有這個能力。”徐有容聳了聳肩膀,“你真以為這兩人那麽好請?昨天晚上我發郵件過去,這倆人其實都是拒絕的。”

孫立恩一愣,“啊?那他們怎麽又同意了?”

“因為你。”徐有容冷靜道,“我把陳雯的情況大概給他們介紹了一下,哦對了,還有秦雅的病例。”

“就憑這兩個病例?”孫立恩使勁搖頭道,“這說不通。”陳雯的病例雖然罕見,但並不是什麽隻有在中國或者隻有在第四中心醫院才能見到的病例。而秦雅的煙霧病就更常見了。憑這兩個病例,想要吸引剛畢業的醫學生都難,對工作十幾年的兩位醫生來說,想來這兩個病例雖然少見,但絕對不會有什麽吸引力或者挑戰性。

“我都說了,他們是衝著你來的。”徐有容敲了敲桌子以加強自己的語氣,“他們好奇的是你。一個剛剛工作了兩個月的醫生,是怎麽能夠從陳雯的病症表現中,推斷出庫欣綜合征,是怎麽能從肢體舞蹈樣動作裏,判斷出煙霧病的。他們和我一樣。”徐有容露出了笑容,“我們都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麽進行的診斷。”

孫立恩歎了口氣,放棄了最後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