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掃描是一項非常昂貴的設備,最傳統的PET-CT單獨一台機器的售價大約在三千萬左右。而作為大型設備,有關部門為了防止地方醫院一窩蜂式采購機器從而造成浪費,對這種級別的設備采取了“設置規劃並且限製審核購買”的方式。地方醫院如果想要擁有一台自己的PET掃描儀,那就得首先通過固定渠道向上級部門申請,確定不超過五年規劃中的數額後,經過批準後才能購買。

在PET掃描技術剛剛出現的時候,單獨一台PET就要被當做和質子治療腫瘤係統一個等級的甲類醫療設備進行規劃和管理。而十幾年的發展後,普通的X線正電子發射斷層掃描儀——也就是PET-CT目前全國已經裝備了超過710台。並且還被下移成為了乙類管理。而目前還在甲類規劃的,則是全國裝備數量不過33台的PET/MR(正電子發射型磁共振成像係統)。

而相比較其他影像學檢查手段,PET掃描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夠直接顯現出各個器官運作的情況。通過注射含有放射性的18F-FLT等顯影劑後,PET-CT掃描能夠快速發現大量吸收胸腺嘧啶的異常腫瘤組織。

這也就讓PET掃描技術成為了人體腫瘤篩查的絕對利器。極高的敏感度和相對活檢更小的傷害,都讓它成為了高端體檢的核心檢查內容。

而和傳統迅速的CT掃描不同,由於需要對患者注射顯影劑,並且還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讓顯影劑進入組織內部,PET掃描對於四院這種大急診中心來說實屬浪費。癌症患者一般沒有急症,他們大多隻有重症。

因此,孫立恩才有這麽一問——畢竟現在的PET-CT和PET/MR的生產主要是由GE、飛利浦和西門子三家壟斷。日本企業沒有相關的生產廠家,武田製藥捐贈的內容裏大概也不會包括這個。

“咱們院裏做不了。”周策攤了攤手,“如果要做的話,整個寧遠就隻有附屬醫院可以搞。我記得寧遠醫學院裏是有一台試驗用的PET/MR,不過那個玩意……反正放隻小白鼠什麽的進去還行,了不得放個比格犬。人肯定是用不了的。”

寧遠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是整個寧遠市內能力最強的綜合型三甲醫院。他們有設備倒是不出奇。孫立恩點了點頭,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了一筆之後,重新把重點挪回了現在四院能做的檢查上。

“從神外的角度,給引流管直接造瘺是不太現實的。至少通路的其他位置上沒有合適的空間。”徐有容適時提出了神經外科在這個問題上所麵臨的困難。“引流管一般都是現成的整體設備,要在上麵開孔引流有難度。而且就算是能開孔,從顱骨外到腹部的這條通道上也沒有一個能夠適合做瘺管引出的地方——除非你從顱內的儲液囊或者從腹膜內的轉移出口做瘺。”

側腦室引流是一項難度不算太高的二級手術。但它的核心組成關鍵——側腦室引流管則是一套比較精密的係統。通過這套係統,醫生們能夠通過選擇閥門和儲液囊,主動選擇開始進行引流的顱內壓力。

儲液囊一般位於靠近體表的頸部,它的主要存在意義是通過按壓檢查整套引流係統的工作情況,同時還能夠兼顧一部分調整分流壓力的作用。

但儲液囊並不具有穿刺功能。或者說,傳統的儲液囊並不具有這種功能。為了方便穿越腦血屏障,同時也為了能夠方便抽取腦脊液進行化驗檢查,有些公司已經推出了帶有矽膠穹頂而非普通塑料外殼的儲液囊。這種全新設計的儲液囊,可以耐受細針反複多次小角度穿刺,甚至還能作為穿越腦脊液屏障,直接進行無痛鞘內注射的通道。

問題在於……這種矽膠穹頂儲液囊並非側腦室引流儲液囊的主流或者說標配設計。要使用這樣的儲液囊,那就必須在植入當初就使用帶有矽膠穹頂的組件。

“這個……”孫立恩聽到這裏有點犯難,“換個儲液囊行不行?”

“不夠穩妥。可能會影響到原有的引流。”徐有容對這個提議很謹慎,“原有的引流方案我們這邊也沒有掌握,貿然更換儲液囊是有風險的。我倒覺得,可以考慮在腹膜這個位置增加一個能夠耐受反複穿刺的注射港。”

注射港的性質和矽膠穹頂儲液囊類似,不過四院臨**用的次數更多一些——作為化療藥物深靜脈注射的一個主流發展方向,注射港本身並不算太貴,而且技術也比較成熟。

“那就得請普外來會診看看。”孫立恩再記了一筆之後,左右看了看似乎沒有其他事情需要補充,於是決定散會,“走吧,咱們去叫袁平安起床。”

……

……

……

袁平安醫生在自己的行軍**醒過來的時候,辦公室裏的時鍾已經指向了八點十五分的位置。

他今天淩晨四點在行軍**睡下的時候可沒有定鬧鍾。袁平安非常確定,自己的同事們早上來上班的時候,那個聲音就絕對足夠喚醒自己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已經到了八點十五分,整個辦公室裏卻空空如也——除了他自己以外,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這感覺有點像是一大早就來到班裏等著上課,結果左等右等卻發現除了自己以外一個人都沒有的情況。袁平安甚至有那麽幾秒鍾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還在做夢——診斷中心的工作安排和學校還是不一樣的。至少不應該有這種“隻有自己記錯了,其實今天全校放假”的情況出現。

袁平安從**坐了起來,收拾好自己的行軍床後,給自己灌了兩杯黑咖啡下肚。然後朝著窗戶外麵看了看情況——還好,四院還沒有被全院封閉,外麵已經有了影影綽綽的醫務人員和患者行走的影子。

那就是……其他人都碰見了什麽事兒?袁平安的大腦在咖啡因的作用下開始逐漸清醒了過來。他迅速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大概瀏覽了一邊院裏的工作群之後,排除了發生大規模公共衛生事件的可能。

不是急診工作相關……他猛地朝門外跑去,一邊快步跑著,一邊緊張的掏出了自己的聽診器——在那個瞬間,他真的以為唐敏可能出了什麽大問題。

然後,跑出門外的袁平安就和孫立恩等人撞在了一起。準確來說,他是撞在了布魯恩博士的肚子上。然後,布魯恩博士稍微一晃,一臉詫異的扶起了兩米外躺在地板上的袁平安,“怎麽了?”

袁平安看到自己的同事們有說有笑的站在走廊上,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來。他揉了揉自己被摔的生疼的後腰,“我還以為出啥事兒了……你們怎麽都沒進辦公室?”

“特意給你留點時間睡覺。”孫立恩從身上摸出了記錄本,朝著袁平安展示了一下裏麵的字跡,然後說道,“走,回去給你傳達一下會議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