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薰坐在自己的病**,有些困惑且無奈的放下了手機。

“怎麽了?”林蘭在床邊有些好奇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誰的電話?”

和林蘭在一起一年多,小林薰的中文水平大有長進。他遲疑了片刻後才說道,“有人請我幫個忙……”

“誰呀?”林蘭更好奇了,她一開始倒是在旁邊隱約聽見了幾個字眼。但是……這些隻言片語聽上去一點也不像日文。“是工作上的關係?”

“不,不是。”小林薰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後對林蘭低聲道,“我要打個電話。”

林蘭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然後從一旁的凳子上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

四十多平米的房間被布置的仿佛小林薰和林蘭平時居住的住所一般。唯獨房間最中央擺著的病床和周圍的擺設格格不入。小林薰坐在**,思考了一會後,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皮爾斯先生,我想要谘詢一點事情……”

……

……

……

孫立恩掛掉了電話,長出了一口氣。

這種事情,他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好的辦法。畢竟孫立恩再開掛,他也隻是個醫生而已。他能夠想的到的,對大洋彼岸那個國家有一定影響力的人隻有小林豐和他的兒子小林薰而已。

小林薰目前在武田製藥國際關係部就職,他的工作就是和各個國家的“具有影響力”的人士打交道。而因為林蘭的關係,孫立恩覺得他也許會對徐有容和瑞秋有更多的同情心和理解。

而且更重要的是,孫立恩總覺得這種事情去找小林豐那條老狐狸,不光不會得到什麽幫助,說不定還要被人算計一下。

小林薰是孫立恩覺得最有可能提供幫助的人,但其他途徑……他也打算試試看。宋院長那邊可能接不上什麽力量,畢竟她再厲害也不過隻是一個國內三甲醫院的院長。反倒是柳院長那邊……可能會有些辦法。

同協和美國各大醫院以及醫學院聯係密切,當初瑞秋也是作為其中一個合作項目的負責人,才到同協來工作的。

“通過同協的渠道向……美國方麵表示抗議?”柳平川院長一臉震驚,“有容怎麽了?”

“瑞秋被人關了起來,有容姐急的都快瘋了。”孫立恩一看柳平川的表情就感覺有戲——很明顯,徐有容在踏上前往美國的飛機之前,根本就沒和柳院長通過氣。他決定再給老頭加一把火,“有容姐擔心這次去的時間太長會耽誤工作,所以打算辭職……”

孫立恩說到“擔心去的時間太長耽誤工作”的時候,柳平川的表情還稍微緩和了一點,心說自己的學生果然還保留了一點基本的理智。結果在聽到“打算辭職”之後,震驚到直接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啥?!”

“我勸了好久才讓她稍微冷靜了一點。”看見燒紅的鐵塊,就得趕緊下錘子。孫立恩趁機施展出了三十六路亂披風錘法,一錘接著一錘的勸誘著柳平川道,“她現在已經上飛機了,而且之前掛電話的時候也沒鬆口辭職的事兒……我這實在沒辦法,求援的電話都打到武田製藥去了。”

孫立恩和武田製藥關係密切這種事情對柳平川而言當然不是秘密,孫立恩既然為了徐有容的事情,連這層關係都用上了,那當然是沒有留手,全力以赴。

柳平川沉默了片刻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把事兒從頭到尾,詳細的跟我再說一遍。”

……

……

……

孫立恩花了一整天時間,動用了自己所有能動用的關係。甚至連袁平安和他以前的導師朱敏華教授都扯了進來。但要隔著一座太平洋,幹預在另一個國家裏發生的事情……至少對孫立恩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一些。

這些關係大部分都是之前一年中給人看病所積攢下來的路數。但問題也就出在這裏——能夠讓孫立恩找到並且聯係上的關係,大部分都和國外沒什麽太多交情。就算有,那也不太可能影響到當地的司法部門。

如果伊維拉女士還在就好了。孫立恩甚至想到了在非洲見過的那位胖乎乎的黑人女醫生,然後心情更糟糕了一點。

按照時間來推算,徐有容乘坐的班機應該已經降落在了洛杉磯。她應該會在那邊直接轉機,然後飛往孟菲斯。想到這裏,孫立恩不自覺的又歎了口氣,他想給小林薰再打個電話問問看情況——雖然之前的通話中,小林薰答應“試一試”,但具體嚐試到了什麽地步,孫立恩對此一無所知。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最先聯係他的,是之前那位沈輕眉介紹來的布魯氏病患者劉保國。

劉保國並沒有直接接到孫立恩的求助,是沈輕眉給他打的電話。而沈輕眉聯係這位老朋友的原因也很簡單——劉保國在美國擁有兩家相當不錯的律師事務所。雖然平時主要針對的是國際貿易和商業糾紛案件,但對於這種明顯涉及刑事犯罪的案子,律師們處理起來也並沒有多少難度。

“我已經問過那邊的律師了,他們對拿下這個案子有一定信心。”劉保國在電話裏表明身份後,直截了當的對孫立恩道,“但是我得提醒孫醫生你一下,這個案子也有可能會搞的很麻煩。”

瑞秋這個刑事案件的部分清晰明了,將她父母關進去一點都不困難,但要把瑞秋從那個中心裏撈出來難度的卻很大。

“那個精神醫院是由當地教會組織出資支持的機構。”電話裏,劉保國的聲音似乎有些犯難,“雖然表麵上是正規機構,但是聽我的律師說,這家機構裏還有不少這樣的……患者。”

孫立恩有些驚訝,難不成這地方還是個犯罪窩點?“這種事情沒人管麽?”

“孫醫生你沒在那邊生活過所以不太清楚。”劉保國歎了口氣道,“那邊的保守派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教會是西方世界生活中的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他們往往有著很強的號召力和組織力,同時財力也相當可觀。

而在搞投票的西方國家裏,這樣的組織就意味著選票,意味著競選經費支持,就意味著……一些沒什麽根腳的新興政客有了發家的機會。而教會在這片新大陸上存活了幾十上百年之久,支持過的政客絕不止有一兩位後來成就了一番事業。而這些政客們又會繼續帶著教會支持的新人政客,成為一股絕對不可能被忽略的勢力。

當然,教會的支持並不是無償的。被教會所支持的政客們,都必須在各種場合下維護教會的“權益”。但說實話,這種行為並不會為他們招來什麽民眾惡感——看到自己支持的政客如此虔信,民眾反而會更加支持他們。這種後果和支持某些特定集團或者利益群體完全不同,幾乎沒有任何副作用。

“您說的那個教會我們也查過了,是非常……保守的教派。堅決反對墮胎和同性戀,同時還對其他宗教信徒非常敵視。”劉保國在電話裏歎了口氣道,“要從他們支持的機構裏把人救出來,難度很大——這家機構是合法的,他們的診斷有法律效力。要把瑞秋從裏麵接出來,就意味著可能要推翻他們之前的診斷,這個難度是非常高的。”

劉保國在電話裏盡量詳細的向孫立恩解釋了一下事情經過,但同時也承諾會繼續幫忙想想辦法。隨後在孫立恩的千恩萬謝中掛了電話。

孫立恩一邊搖頭一邊歎氣,這下……事情看起來可就麻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