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方有反應了。孫立恩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錢秘書,眼神裏傳遞的消息非常直接“這種事情有什麽可爽的?”

錢秘書收到了孫立恩的求助目光,歎了口氣之後他湊到黃春華身邊低聲道,“老黃,本來呢,我們孫總是打算讓你繼續當院長的。造紙廠醫院這些年的運營有多難我們也知道,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把醫院帶到每年盈利兩千四百萬的水平,不容易。”

黃春華的眼光閃爍,似乎想說點什麽。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得罪我們小孫總。”錢秘書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的樣子,“把科室承包出去,結果人家看病的連個醫生都不是。老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你是真的活該。”

“哦對了,我們小孫總還是個醫生。”錢秘書站起身來準備走的時候,忽然好像想起來了什麽似的,“所以他才這麽生氣嘛。年輕人,又是個規培醫,看不得你幹的這些屁事兒。”錢秘書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認倒黴吧。”

錢秘書笑了起來,笑的很溫和,很有些“得意”,腳下輕輕一轉,然後帶著孫立恩就走出了會議室。

“這就行了?”孫立恩眼看身後的門都關上了,這才對錢秘書低聲問道,“不用再幹點什麽了?”

錢秘書睜大了眼睛,“你覺得還不夠?”他是真覺著孫立恩的要求有點高了,在人家裝X裝到了這個地步,那個黃院長被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孫立恩居然還覺著不滿足?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可怕的嘛?

“額……”孫立恩被錢秘書的反問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就是沒感覺出來這個爽點何在……”

錢秘書這次沉默了很久,然後低聲問道,“你以前看過什麽網絡小說麽?都市啊玄幻啊之類的?裏麵的打臉橋段你研究過麽?”

孫立恩沉默的搖了搖頭,“我……我就沒看過網絡小說。”

錢秘書歎了口氣,然後拍了拍孫立恩的肩膀,“你還是個年輕人,要活的有點年輕人的朝氣啊。”

孫立恩站在原地開始認真思考了起來,年輕人的朝氣和網絡小說到底有什麽關係呢?

……

……

……

半截身子快入土的孫立恩最後還是沒想明白這個問題,他甚至企圖向袁平安發個消息求助一下,但考慮到袁平安年紀比自己還大點,恐怕他也搞不明白這段話的意思。不過通過現有的情報推斷,大概是錢秘書已經順利完成了一次嘲諷,所以才會覺得自己的提問……有催促的意思?

孫立恩坐在別墅的茶台前麵,默默喝著有些涼掉的茶水。老爸老媽都還在陪著沈總參觀廠區,孫立恩還是找錢秘書要的家裏鑰匙。

說起來還真是可憐,秘書都有鑰匙,反而自己卻沒有……孫立恩歎了口氣,從自己的房間裏取出了一台全新的還沒拆膜的筆記本電腦。這台電腦是孫立恩畢業的時候,老媽買回來準備送給他的禮物。可卻因為買的時候沒有注意價格,買了一台非常貴的Thinkpad回來。孫宏斌當時為了讓自己“窮養兒”的計劃不被打破,特意把這台電腦留了下來。原本是打算當做新年禮物送給孫立恩的。不過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昨天孫立恩來的時候,他還特意叮囑孫立恩記得把這台電腦拿去用。

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麽枯燥。孫立恩捧著價值一萬五的全新筆記本電腦,順手登上了知網。他準備下載幾篇關於醫院管理方麵的綜述,稍微了解一下醫院的運行和管理過程以及方向——他連急診室具體是怎麽運轉的都不清楚。等登陸了知網後,他才有些沮喪的發現,離開了醫院和學院裏的網絡之後,下載論文居然要付費了。

好吧好吧,看在大家碼字都不容易的份上……孫立恩歎了口氣,往自己的賬戶裏充了兩百塊錢。知識的價格,真是不便宜。

正看著論文喝著茶,體驗著“有錢的急診科醫生”生活的孫立恩忽然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還是熟悉的烤麵筋鈴聲,不過好在屋子裏沒有其他人,倒也不著急去接電話。孫立恩用一種久違了的慢慢悠悠的動作拿過了手機,接起了電話。

“喂?孫立恩啊?”電話那頭傳來了錢秘書有些著急的聲音,“你現在在別墅裏對吧?”

孫立恩“嗯”了一聲作為肯定回答,“錢哥有事兒?”

“你再來一趟醫院吧。”錢秘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這邊有個住院的患者,他轉院有點問題。”

“什麽叫轉院有問題?”孫立恩皺起了眉頭,“咱們聯係過的醫院不收?”

“救護車說沒問題,但是接收的醫院說他們沒有這個處理能力。”錢秘書無奈道,“咱們常寧市醫院說建議把這個患者轉院到寧遠四院去。”

孫立恩挑了挑眉毛,看樣子自己又要給四院拉生意了。“知道了,我現在馬上過去。”

……

……

……

被市醫院拒絕接受的這個患者,在紙箱廠醫院裏住院了三天。當初她是因為精神障礙而被造紙廠醫院收入住院的。

是的,她。患者是女性,年齡29歲。而孫立恩在見到了這名患者後,才明白過來為什麽市醫院不願意接收她。

她是孕婦。

“孕婦?”孫立恩看著麵前這個躺在轉運**的女人皺起了眉頭,“怎麽能讓人躺在掛號大廳啊?這裏多冷啊。”他環顧四周,看來看去,也隻有一樓的急診室還算暖和——而且還沒有什麽人在,“先把人推到急診室去,這大冷天的別再凍著。”

幾個站在一旁的院前急救互相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把人推進了搶救室。而孫立恩則對錢秘書道,“把這個患者的主治醫生叫來,哦對了,讓他拿著病曆來。”

“不用了,我就在這兒呢。”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起來有些硬邦邦的。孫立恩轉頭一看,一名看上去大概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穿著白大褂,頭上戴著傳統的老式全覆蓋醫生帽,“我就是劉梅的主治醫生。”

孫立恩看了一眼對方的胸牌,“梅英,婦產科主任”。已經被那個“白醫生”坑過一次的孫立恩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對方的頭頂,確認名字能對得上後才繼續問道,“梅醫生,麻煩您說一下患者的情況吧。”

梅主任看了一眼孫立恩,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有些謹慎的問道“你能聽懂麽?”

“不一定。”孫立恩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是急診醫生,如果是婦科的內容,我知道的也就僅僅局限於五年製臨床醫學生能知道的部分。”

不知道是不是孫立恩的誠懇打動了梅主任,她想了想問道,“五年製的臨床醫學生掌握的水平也有區別,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寧遠醫學院。”

“扒皮後麵接什麽?”

“填草……掛門口?”

梅主任欣慰的笑了出來,“還真是師弟。”她指了指躺在**睜著眼睛卻不吭聲的劉梅道,“按照我的推測,她應該是個韋尼克腦病患者。”

“啊?”孫立恩見到學姐的那種親切感頓時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懷疑,“你的意思是,這個孕婦酗酒?”

梅主任撇了孫立恩一眼,“韋尼克腦病的病因隻有酗酒一條嘛?你神經內科是怎麽學的?”

孫立恩縮了縮肩膀,重新看向了劉梅的頭部。

“劉梅,女,29歲,雙側丘腦、腦幹對稱性病變(55.32.18),精神障礙(41.15.22),酸中毒(36.44.38)”除了這三個黑色的症狀外,同時後麵還跟著一條白色的症狀,“妊娠26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