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恩麵前的白醫生並不是白醫生。他不姓白,甚至有可能連個醫生都不是。

這種情況下要怎麽回答對方的問題啊?孫立恩艱難的咽了口口水,開始用餘光四下打量起了房間,試圖從房間裏找到正在偷拍自己的攝像機——這莫不是有人在故意試探自己的狀態欄?

畢竟狀態欄除了能提示症狀以外,最大的兩個神奇功能就是準確識別出對方的姓名和年齡——和症狀提示一樣,這個功能從來沒錯過。以前既然沒有錯過,那這一次孫立恩自然也沒有理由去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外掛出了BUG。出問題的,自然就是自己對麵這位自稱是“白建軍”醫生的韓家豪。

“先生?孫先生?”“白醫生”看著孫立恩陷入了沉默中,還以為自己話說的不夠清楚,“您能聽見我說話麽?”

孫立恩回過神來點了點頭,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額……我胸口這邊有縫合,三天前縫合的,來這邊主要是想換個藥。”

在經過簡單的掃視後,孫立恩並沒有找到疑似攝像頭,或者錄音設備的東西。但畢竟他對這種玩意不熟,說不定那些攝像頭就非常隱蔽的放在一旁的什麽錦旗和獎杯旁邊呢。出於謹慎考慮,孫立恩決定還是先有話直說,解決了這次換藥再做打算。

“換藥是麽?”韓家豪笑了起來,“這個倒是好辦,幾分鍾就可以搞定……”他忽然頓了頓,繼續用非常熱情的笑容提議道,“不過既然來了,我還是稍微給你看看傷口吧?”

孫立恩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很正常的建議。觀察傷口的狀態,不光能夠判斷出一些基礎的患者生理狀態,同時也能發現傷口是否存在感染和脂肪液化的現象。這對於盡快重新縫合和及時使用抗生素是非常重要的提示。

說不定隻是單純的替人頂班?畢竟特需門診的掛號單上寫明了是白醫生嘛……孫立恩心裏安穩了不少,他脫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羽絨服,“就在這裏脫?”

“對的對的。”韓家豪笑著點了點頭,順便從一旁的抽屜裏摸出了一雙藍色乳膠手套帶上,“我稍微看一下傷口,如果愈合的不好,可能要拆線重新縫合。”

內容說的倒是沒錯。孫立恩微微眯了眯眼睛,可這雙手套卻不太對勁。

醫護人員戴在手上的手套,不光是為了防止自己受到感染,同時也是為了減少患者接觸到其他病原體的一道防線——手套不光要完整無損,同時也應該處於無菌狀態才對。但這雙從抽屜裏隨意取出,甚至需要重新翻過來才能戴上的手套,絕對不符合無菌要求。

孫立恩還在琢磨著這是不是又有什麽合適的解釋,韓家豪已經把手搭在了孫立恩的傷口上,一陣輕微的按壓後,他皺起了眉頭。

“你這個傷口縫合之前沒有做核磁共振吧?”韓家豪摘掉了手套,他並沒有和其他的醫生們一樣順手把手套扔進垃圾桶,而是繼續把這東西放回了桌上。“是不是CT也沒有做?”

這種傷口做CT幹什麽?還核磁共振?孫立恩目瞪口呆,半天才咽了口口水艱難答道,“沒有……”

“你這個傷口,應該是刀傷。”韓家豪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示意孫立恩把衣服放下來,“縫合處理本身沒有什麽問題,但麻煩在於,之前給你縫合的醫生為了圖省事,沒有給你做詳盡的檢查。”他隔空指了指孫立恩的肚子,“剛才我摸了一下,你的傷口裏有異物,我估計應該是掰斷了的刀尖。”

啥?孫立恩目瞪口呆,布魯恩博士這麽一個老手,給自己清創加縫合,居然沒能發現傷口裏有異物?這種將將穿透真皮層的傷口,居然還能藏一截刀尖進去?

“但是因為你這個傷口已經縫合了三天了,沒有被找到的這個異物很可能已經在你的身體裏開始了遊走。”韓家豪揮了揮手,非常嚴肅地說道,“如果這個異物遊走到了你的腹腔內部,很有可能導致器官受損,甚至紮破你的心髒,這是非常嚴重的情況。”

孫立恩眯著眼睛沒搭話,要是到現在他還沒有察覺出異樣,那可就太丟人了。

“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建議還是做個核磁共振檢查一下。”韓家豪看孫立恩沉默不語,還以為自己的推銷已經達到了理想效果。因此也沒等孫立恩同意,就低頭開出了一張檢查單,“這個是核磁共振的檢查單,你出去交一下錢,然後回來就可以做了。”

“醫生你看上去很年輕啊,可能跟我差不多吧?”孫立恩終於忍不住了,他沒有接對方遞過來的檢查單,而是盤問起了對方的身份,“您是哪個醫學院畢業的?”

韓家豪稍微一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我是寧遠醫學院的,高中的時候學習不太認真,所以隻能上寧遠醫學院了。”

“你要真是寧遠醫學院畢業的學生……”孫立恩冷笑著站了起來,“那我可真是要扒了你的皮,填上稻草掛在外麵。”

韓家豪臉上的笑容迅速凝結了起來,他警覺的往後退了兩步,“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孫立恩氣極反笑,“我的傷口裏有斷裂的刀刃,這是你的判斷對吧?”

韓家豪沒有說話,他隻是眯著眼睛看向孫立恩,似乎正在琢磨對方的來意。

“明知患者體內可能有金屬物,你還敢開核磁共振?”孫立恩直接把這張檢查單扔在了韓家豪的臉上,“當醫生?就憑你這樣兒的?你是給人治病,還是準備要命?!”

韓家豪猛地站了起來,指著孫立恩道,“你……”

“你什麽你?”孫立恩真是火大了,他直接對著韓家豪拍起了桌子,“乳膠手套重複使用,你當無菌原則是個屁?連扒皮填草都不知道,還有臉說自己是寧遠醫學院畢業的?”氣急之下,他甚至發現了之前沒有注意到的一個漏洞,“不到三十歲,你是怎麽當上主任醫師的?”

這位沒見過麵的“白建國”醫生的名牌下麵,標著“主任醫師”四個字。

“我懷疑你無證行醫,故意傷害……”孫立恩一邊用自己所有能琢磨出的罪名指責著對方,一邊摸出了手機,“孫子你別跑,有事兒等警察來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