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恩還沒吃著晚飯就被塞了一嘴狗糧,以這種東西作為開胃菜,不光對食欲不太好,而且對心情也有點影響。

“天才醫生”孫立恩開始想念自己的女朋友了。

看看時間,現在胡佳應該還在天上飛吧?不知道究竟是飛到了歐亞大陸的具體哪個位置。孫立恩歎了口氣,自己擠進了醫院食堂。有些日子沒來過了,食堂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擠。最有人氣的檔口是那位和江西老板學廣東菜的湖南大廚所工作的地方——每到晚上,這裏會提供自製的各式燒臘和廣式鹵水。炒菜的部分,檔口能提供的菜色不多,但味道甚至比寧遠一些大餐館的味道還好。甚至偶爾能看到穿著外賣服裝的外賣小哥過來排隊——那些都是來幫人跑腿的。

孫立恩連去那邊排隊的欲望都沒有。檔口前麵擠著最少兩百號人,那個黑壓壓的人潮實在是太可怕了。隻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和那麽多人擠在一起排隊,孫立恩實在是有些提不起勁來。他繞過了最熱鬧的一樓,溜達到了醫護人員專用的小食堂裏。

小食堂進門帶著電子識別門鎖,隻有刷過工作證後才能進入。食堂一開始的想法確實是為忙碌的醫生們提供一個相對方便快速的用餐環境。但最大的問題在於……醫生食堂的飯實在是不怎麽好吃。

是的,和外麵那些需要招標才能入駐營業的“經營性檔口”相比,醫生食堂更傾向於福利性質。基本不用排隊,用餐也是自助式。而且菜式都是經由院營養科的營養師和醫生們審核,隨後交由後勤部製作的。

但這些菜實在是不太好吃。

而且由於醫生食堂的位置位於食堂內部,進入的話首先需要穿過擁擠的人潮,以及特別好吃的那些經營性檔口,一般來說如果不是餓急了,醫生們都會選擇在食堂裏排排隊。實在不行還有外賣,而且醫院門口也有不少經營著的餐館。醫生食堂其實算是下下之選。

所以,手頭稍微寬裕一點的醫生們都不會來醫生食堂。經常來這裏吃飯的,除了沒工資的規培生,那就隻有急診科的倒黴鬼們了——能來醫生食堂吃上一口熱乎飯,急診醫生就已經很知足了。至於味道什麽的,比起餓肚子來說真的不重要。

“又隻剩下這些了啊……”孫立恩從入口處取了個不鏽鋼的餐盤,看著基本被掃**一空的自助餐台,又歎了口氣。除了一些不怎麽受歡迎的,軟趴趴的油炸類食品以外,就是一些已經半涼的蛋花湯。主食還剩下了一些什麽調料都沒有的白麵條和米飯,但是能用來就著主食食用的菜一個都沒剩下——就連炒青菜也隻剩了些帶醬油色的湯汁。

“你來晚啦。”就連時負責清潔的大媽都這麽對孫立恩說道,她很好心的指了指蛋花湯旁邊的盤子,“那裏麵應該還有些肉粥,你要不來一點?”

孫立恩再次歎氣。雖說來這裏吃飯的人都不怎麽在乎味道,但當剩下的菜無論如何都組合不出一頓“晚餐”的時候,總是會發愁的。

捉摸了好一陣子,孫立恩決定挑戰一下自我。剩下的菜除了蛋花湯以外,他各樣都弄了一點。已經涼掉的麵條直接吃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幹脆拿熱乎乎的肉粥泡一下。反正怎麽組合都是碳水化合物。能吃一口就行了,哪兒來那麽多講究。

孫立恩皺著眉頭,吃完了這一頓飯。重新前往搶救室的小會議室路上,他忽然琢磨明白過來——今天晚上不用值班,等會兩個記者要和自己去院外繼續采訪……那我為什麽還要去吃食堂啊?

孫立恩後悔的差點給自己兩巴掌,有這功夫,出去吃點啥不好?低頭一看表,得,六點出頭,這個時間幹什麽都不合適。他歎了口氣,既然沒事可幹,那就回去整理病曆吧。

……

……

……

“病曆有什麽可看的。”孫立恩正在文件堆裏掙紮著的時候,小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曹嚴華醫生興致勃勃的走了進來,對著孫立恩招了招手,“快快,過來跟我看熱鬧。”

孫立恩不明所以的站了起來,“曹哥?啥事兒啊?”

“看熱鬧。”曹醫生一臉壞笑的指了指外麵,“趕緊的。”

搶救室裏,氣氛有些詭異。

孫立恩和曹嚴華一起走了出去,他猛然發現,搶救室裏多了幾個穿著顯眼熒光橙衣服的人。再仔細一看,這批人的背上都印著“寧遠消防”四個字,原來是消防員。

“消防員來搶救室幹啥?”孫立恩現在一見到消防員,就下意識的想起了之前那整整幾十箱的阿托品注射液。“不會又有什麽有機磷中毒吧?”

那次搶救的時候曹醫生也在場,敲阿托品敲到手指流血的經曆,就算想忘也很難。不過還好,這次並不是那麽麻煩的事情,“他們是熱鬧的一環,不過你放心,和有機磷中毒沒什麽關係。”

消防員身旁站著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他們兩人看上去很無奈的樣子。

“警察?”孫立恩一愣,“怎麽還有警察的事兒?”

“這個啊……”曹哥神秘一笑,“這就是叫你來看的熱鬧了。”

……

……

……

這兩位警察同誌,是在附近的長安路派出所裏執勤的民警。兩人今天在巡邏的時候,碰見了一個蠢賊。

蠢賊試圖通過拆下一家超市的倉庫換氣扇,並且鑽過換氣扇那麽大的空洞入室行竊。但他過於低估了自己的腰圍,高估了自己的吸氣縮肚能力。

上半截身子進了倉庫,可這蠢賊的肚子卻直接將他卡在了那個直徑不過25厘米的圓洞裏,進退兩難。

然而更悲催的故事還在後麵,這個倉庫是專門用來存儲超市中的耐用品和高價商品的倉庫。從價值上來說,的確有被盜的意義。可這對卡在圓洞裏的蠢賊來說一點都不好。在圓洞上卡了整整兩天後,餓的瘦了一圈的蠢賊終於像一條鼻涕蟲一樣從那個圓洞裏鑽了出來,“吧嗒”一聲,摔在了正在巡邏的兩名民警麵前。

警察同誌們在一驚之後,迅速把這個盜竊未遂的蠢賊控製了起來。在聽到對方哭訴兩天沒吃沒喝後,出於人道主義考慮,警察同誌將其戴上了警車,用手銬把他拷在了車廂拉手上。並且給他買了一個麵包,一根火腿腸,外加一瓶礦泉水。

可蠢賊畢竟是蠢賊,他試了試手上的手銬,覺得自己大概有機會把那個固定在車頂上的把手扯下來,然後逃出生天。於是,在警車被堵在紅綠燈前的時候,蠢賊決定動手。他趁人不備,猛地往下一扯自己的右臂,然後聽到了“喀拉”一聲。

把手紋絲不動,蠢賊的右肩關節脫臼了。

發現對方企圖逃跑的警察同誌一驚,然後在蠢賊的慘嚎聲中,發現這人的肩膀脫臼了。雖然是犯罪嫌疑人,但畢竟也是人。人道主義還是要講的。開車的民警馬上決定直奔醫院,而另一個警察則試圖打開蠢賊手上的手銬。

然後在蠢賊的掙紮中,插進鑰匙孔的鑰匙“咯嘣”一聲,斷了。

最後在第四中心醫院搶救大廳門口,兩位警察同誌愣是先用螺絲刀把車頂上的把手給卸了下來,才把這個蠢賊推進了搶救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