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家女朋友一套浮空29連擊打到殘血的孫立恩正在逐漸康複中。他坐在碼頭邊,一邊釣著魚,一邊時不時揉一揉自己被揪紅的耳朵,以及隱隱作痛的肋間皮膚,心裏低聲腹誹兩句,然後痛並快樂著。

“小胡看來是真喜歡你。”徐父往湖裏扔了一大團釣餌打窩,用湖水洗了洗手,然後把手放到火爐旁烤了烤,“剛戀愛的小姑娘害羞起來有時候下手可沒輕重的,她居然還能在動手的時候想著別打傷你。”

孫立恩回想了一下胡佳動手時的幹淨利索,以及虎虎生風的動作,然後歎了口氣。能活下來那全靠自己出眾的抗擊打能力,和女朋友手下留情有什麽關係!

“說起來,你們平時也都起這麽晚?”老徐同誌好不容易找到個釣友兼聊天對象,心情好的不得了。孫立恩釣魚的新手運氣似乎還沒過去,中魚的幾率比徐父高出一大節。而且和老徐同誌隻掉小鯽魚不同,孫立恩上的都是草魚甚至鰱魚之類的大家夥。坐在碼頭上不過一個小時,就連本地少見的青魚都被孫立恩拽上來一條。老徐同誌準備了很久的釣魚經驗傳授會還沒開始就正式宣告結束,無奈之下,他隻好換了個話題。

“平時怎麽可能有這麽舒服。”孫立恩使勁搖了搖頭,回想起之前那一周的地獄生活,他簡直有就此改行,去深圳之類的地方找個藥物公司的職位應聘的衝動。當然,也僅僅隻是衝動,畢竟製藥公司裏稍微好一點的職位,都不考慮寧遠醫學院的五年製臨床醫學生。還有很多其他學校畢業的專業對口人才可供選擇。“醫院的早交班是八點,不過急診得提前二十分鍾,有很多病人的情況比較複雜,需要當麵說明交接。”

“那就是七點四十分到醫院?也不是很早嘛。”老年人睡的都很少。對他們來說,五點半起床那是自然規律。徐父習慣性的用這個時間和自己的作息對比了一下,覺得時間似乎很寬鬆。

“起**個廁所五分鍾,洗漱五分鍾,買個早飯步行到醫院去十分鍾,換好衣服順便吃個早飯,五分鍾。”孫立恩掰著指頭開始數起了自己的日常消耗時間,“也就是說,要不遲到,最少七點十五分就得起床。”

“那你們不是還可以下午五點就下班麽?”聊天的重點就在於“聊”的過程中,必然有一方要在某些地方上適當抬杠,這樣話題才有進行下去的可能。

孫立恩朝著老徐翻了個白眼,“五點下班?等我熬成副主任或者主任醫師的時候,也許有可能享受到這種待遇。平時別說五點了,晚上八點能下班我就燒高香啦。”

一老一少聊天鬥嘴,反正一派祥和氣氛,看上去就很和諧的樣子。

“來人啊!救命啊!”不出意料,遠處傳來了隱約的呼救聲。

……

……

……

“我是能理解這樣很疼……”跑到肺都快炸了的孫立恩看著麵前的場景,許久後憋出一句話來,“但是……有必要喊救命麽?”

孫立恩最近運氣不太好這種事情,他自己也有自覺。說實話,自從昨天晚上來到寧湖別墅後,他就一直繃緊了神經。以孫立恩的過往經曆估計,說不定就會碰見個什麽天上掉下隕石,順便砸死砸傷幾十人的情況。反正場麵一定很慘,事情一定很大,而且還會非常有戲劇性,非常像死神小學生的日常。

果不其然,孫立恩和老徐釣魚的時候聽到了一聲慘呼。出於職業習慣,孫立恩扔下魚竿就順著聲音衝了出去,隻留下老徐頭對著水麵努力撈著自己借給孫立恩的魚竿——這根手竿兩千多呢,最重要的是從訂貨到交付,得等上整整八個月。

孫立恩一路狂奔,差點把自己的肺跑到爆炸。等他一路跑到聲音傳來的地方,卻發現了一個年紀不太大的小夥子正抱著手在痛哭流涕。

仔細一看,魚竿上的一對魚鉤不知道為什麽直接紮進了他手掌的肉裏,乍一看甚至像是他準備用自己的手掌作為釣魚的誘餌似的。

魚鉤尺寸不算太小,整體大概有成年人的大拇指寬,看上去像是用來做岸邊磯釣常用的背刺式魚鉤——一根魚鉤上有兩根倒刺的那種作弊級別的玩意。

兩根魚鉤就這麽紮進了肉裏,而且兩端倒刺還徹底斷絕了取出魚鉤的可能。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孫立恩實在是有些無奈,這種傷勢可真算不上嚴重。就算自己取不下來魚鉤,把線剪斷然後自行求醫總是可以的吧?這麽大一個小夥子,怎麽就捧著手在湖邊開始喊救命了呢?

“救命……救命啊!”孫立恩正扶著膝蓋喘氣,這小夥子一見有人來了,又扯著已經有些沙啞的嗓子喊了起來,一邊喊著,還一邊向孫立恩這裏使勁扭頭看著。不過腳下完全沒有挪動兩步的意思。

“你自己往這邊走兩步……”孫立恩抬起頭,看著年輕人站著的地方。那是一塊半懸在水麵上的石頭。上麵空間很小,年輕人加上他的那一堆釣魚設備和包就已經把地方占的結結實實。孫立恩就算想過去幫忙,也根本走不過去。

“我疼啊!”小夥子又嚎了起來,甚至開始捧著手跺起了腳,“救命啊!”

“你疼,是因為你把魚鉤插到了自己手上。”孫立恩歎了口氣,“而我沒辦法過去幫忙,是因為你那個地方我根本站不上去。”

“救命啊!”小夥子繼續嚎叫著,甚至在臉上流下了淚水,“媽媽!”

孫立恩一頭黑線,他甚至打開狀態欄看了一眼。“瞿臨,男,26歲,左手穿刺傷。”恩……這並不是一名長相有些老成的未成年人。

“寶寶?!怎麽啦!!!”就在孫立恩準備繼續勸說對方自己先從石頭上回到岸邊時,一個中年婦女頭發淩亂的衝了出來。身上的衣服似乎都被幹枯的樹枝給扯破了似的。

風中淩亂,說的大概就是孫立恩現在的狀態。他看到一個裝備看上去非常專業的26歲男人,捧著手哭嚎著喊媽媽,而一個中年女人一臉惶恐的在石頭不遠處繞來繞去,似乎正在想辦法把自己26歲的兒子從石頭上拯救下來。

“啊呀!要命啊!!”她還在喊著,然後一轉頭,看到了正在淩亂的孫立恩。“你傻愣愣的看著看什麽啦?救人啊!”

這……這是哪兒來的巨嬰?孫立恩扭頭就走。我是醫生,不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