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零十個月,路邱林終於站在這扇沉重的鐵門後麵,看著緊閉的大門為他一個人開啟。

“路邱林,希望你出去以後好好生活,重新做人。”

路邱林朝教導員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我會的。”

門外是落葉凋零的深秋。

他還記得,剛進來的時候是冬天,數九寒天,除了冷,他什麽都感覺不到。

路邱林慢慢步出門外,一道鐵門隔出兩個世界,裏麵是機械的作息和無盡的孤獨,門外卻是天堂。

蕭瑟的秋風灌進領口,帶著自由的味道,路邱林深吸了口氣,朝不遠處向他走過來的人揮了揮手。

“我他媽總算把你給盼出來了。”

宋維在路邱林肩上拍了兩下,一把將人摟進懷裏,狠狠抱住。

“是啊,我他媽總算出來了。”

路邱林也抱住宋維,閉上被陽光照得有點刺痛的眼睛。

宋維從屁股兜裏拿出一個棒球帽扣在他泛著青茬的腦袋上,指指身後,“齊駿也來了,走,給你接風去。”

對麵停著兩輛車,一輛車前站著一個氣質溫潤身材高挑的男人,一手插著褲兜,一手朝這邊揮了揮。

路邱林也衝他揮手。

齊駿打開汽車後門做了個請的姿勢,路邱林虛虛摟了他一下,步入車內,齊駿跟著坐進來。

“那輛車停這半天了,也不見有人下來。”

宋維發動車子時隨口說了一句,路邱林透過車窗往外看去,能看到那輛車的駕駛室車窗,卻看不到裏麵的情景。

他收回視線,“快走吧,我一點都不想在這多待。”

“好嘞。”

宋維打了一圈方向盤,把車開了出去。

汽車離開,黑色轎車的車窗玻璃緩緩降下來,露出一張英俊卻桀驁的臉,視線緊緊地盯著走遠的汽車,目光陰鷙而充滿侵略性。

五分鍾後,車窗升起,黑色轎車迅速離開,隻留一地飛揚的塵土。

路上有點堵車,開進市區的時候車基本就不動了,宋維急躁地按了幾下喇叭,路邱林安慰他:“你急也沒用,大家都一樣。”

宋維回頭,“你以前的性子比我還急,沒想到變了這麽多。”

“人總是會變的,”路邱林說,“進了那種地方,想不變都難。”

車裏氣氛有些凝重,過了一會兒,宋維說:“邱林,既然你出來了,有些事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知道一下。”

“宋維!”

齊駿想阻止宋維繼續說下去。

“沒事,齊駿,”路邱林衝齊駿笑了笑,“讓宋維說吧,都在一個城市待著,早晚會知道的。”

宋維說:“我現在告訴你,就是怕你以後萬一遇到了沒個心理準備會尷尬。”

“嗯,你說得對,雖然遇到的可能性不大,還是要以防萬一,你說吧。”路邱林笑著說。

宋維說:“秦磊那小子這兩三年變了不少,以前我隻覺得他乖張,人還算陽光,現在我卻覺得他整個人很陰沉,講話也是陰陽怪氣的,冷漠得很。”

路邱林的心髒一陣鈍痛,秦磊這個名字,就像紮在他心裏的一根刺,被血肉覆蓋,聽不得,動不得,想不得,每想一次都是痛的,三年了,還是沒好,不知道是不是要把他的心髒磨爛磨成血沫磨成粉了才罷休。

冰封在腦海最深處的記憶隨之打開,一幀幀過往畫麵像緊箍咒,念得他全身都疼了。路邱林有些坐不住,他用力深呼吸,笑道:“是嗎?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