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巴利從昏迷中醒來時, 鼻尖滿是炸/藥引爆後的刺鼻氣息。雖說不是智力型的組織成員,但他好歹也是在警視廳臥底已久,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現狀。

他的四肢被膠帶緊緊纏住, 就這麽躺在一輛行駛的汽車後座上, 他在袖子中藏著的武器不知所蹤,隻憑個人的力量想掙開膠帶基本可以說是癡人說夢。

金巴利掙紮了一會就放棄了,他閉上眼睛, 對著駕駛座背對著他的人說道,“殺了我吧。”

那個人通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他的臉上戴著一層麵具, 金巴利隻能看到他的雙眼是藍色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美瞳,“這個國家的法律不會輕易判決死刑, 你沒有必要求死。”

金巴利嗤笑了一聲, “身為怪盜居然還這麽天真。我得罪了政府, 又在這次任務上失敗了,你以為他們會讓我活下去嗎?”

他的身份有問題, 而他在警視廳的上級其實有所察覺, 可對方並沒有把這件事公布出去, 而是以此為要挾要求他在暗中幫助做一些不幹淨的活,在賭場的那次活動裏他把一切留下來的資料都清除幹淨,自然也包括他的那位上級, 後者也是因此才保住了他。

為了不讓金巴利把和自己的交易說出去,那位上級不會給他留下多少時間了。至於組織的態度, 就算他有辦法從警方手中逃走, 組織也會將他視為棄子, 結局不會好到哪去。

駕駛座上的男人輕笑了一聲, “放心吧,你的那位上級很快就會去監獄裏陪你一程了。至於組織,他們現在大概也沒有時間去處理你了吧。”

拆除了琴酒布下的炸/彈後,黑羽快鬥趕到先前他藏著金巴利的樓梯間,把睡得不省人事的金巴利帶了出來。如果這是一名一般的犯人,把他送去警局就算是完成了任務,隻可惜現在的情形,哪怕是警局,也未必能夠信任。

他更熟悉的中森銀三是個值得信任的警官,但搜查二課主要負責的案件並不是這一類型……看來隻能交給那位神秘的警官了。

金巴利的瞳孔一陣收縮,他想起了他在賭場內擊殺那名假教授時房間內的煙霧,還有從他身邊刮過的一陣風——那一天,房間裏不止保鏢與荷官兩個人,他不僅在,還趕在金巴利銷毀資料以前拿到手了。

但緊接著,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久未進水的喉嚨十分幹澀,“你……連組織的情報也已經?”

黑羽快鬥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同後視鏡中的金巴利微微一笑,“噓。”

接到消息的安室透帶著一隊特警趕到了一間被廢棄的倉庫,而他見到的就是被膠帶綁著坐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的金巴利,他讓持槍的部下們在身後警戒待命,自己則慢慢接近金巴利,也注意到了他胸前的一張卡片。

【假警官已經奉還——怪盜基德。】附帶右下角標誌性的基德頭像。

金巴利沒有見過波本,僅僅是知道波本的存在,但安室透卻知道金巴利的長相,見到金巴利撕去偽裝露出的真麵目和腳邊的麵具,他才恍然道,“原來如此……你就是一直潛伏在警視廳的那位組織成員啊。”

雖然抓到了他,但其實安室透並沒有感到多大的喜悅——組織的釘子釘在警視廳這麽久,可他們卻沒有察覺,直到現在才靠外人幫忙找到,可以想見漏洞有多大了。

特警們前來將金巴利的雙手銬住,金巴利全程沒有進行任何反抗,並維持著沉默,安室透親自負責將他押送上了警車,金巴利這才用死水一樣的雙眼望了他一眼,“你們是戰勝不了組織的。”

“……”安室透頓了頓,坐在了他的身旁,目視著前方神情平靜,“如果你是擔心你自己的安危,那麽我可以告訴你,這份擔心是多餘的。從現在開始,直到你被審判之前,不會再有人對你造成威脅。”

被捕的金巴利,代表的就不再隻是他所知道的有關組織的情報了,如果讓他在他們的手下被組織所殺,執法機關的公信力可就是徹底地顏麵掃地。

警車鳴著笛駛遠,黑羽快鬥在倉庫頂上坐了許久,也不在乎自己的白西裝是否會被屋頂的灰塵所弄髒。

夜幕懸在他的頭頂,寺井黃之助開著的車停在了這間廢棄的倉庫前,黑羽快鬥從倉庫上一躍而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寺井黃之助麵露擔憂,“少爺,你沒事吧?”

“當然了爺爺,輕鬆輕鬆。”黑羽快鬥摘下禮帽和單片眼鏡,從口袋中取出一枚寶石,失去了一切的魔力的它黯淡得如同一塊普通的玻璃,但他卻小心翼翼地捧著這塊寶石,聲音放得很輕,“比起那個……爺爺,我終於找到它了。”

海倫之淚,就是他成為怪盜以來一直在尋找的潘多拉,也是導致他的父親被以動物作為代號的組織害死的原因。現在,這塊寶石就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中。最關鍵的是,那些家夥們還不知道這件事。

“先機,現在可是在我們的手裏啊。”他的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心髒砰砰地跳動著。

以潘多拉作為誘餌,進行怪盜基德的終場謝幕演出,組織一定會出現在那個現場。

寺井黃之助將視線從寶石轉移到他的身上,將黑羽快鬥臉上混雜著種種情緒的笑容收入眼底,本該勸阻他不要做那麽危險的事情的他看到這笑容時,能說出口的就隻剩下了:“……是的,少爺。請你一定要小心。”

——

米花酒店迎來了一位小小的客人。他的個子還沒有到櫃台的高度,以至於前台的接待聽到他的聲音四處觀望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那個……我在這裏啦,請你低下頭看一下。”江戶川柯南奮力地舉高手臂招了招,這才吸引了接待的注意力,接待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抱歉呀小弟弟。你有什麽事嗎?”

江戶川柯南對自己的孩童身軀完全習以為常,他把自己的筆記本舉到接待的麵前,上麵密密麻麻寫了許多的字,其中的一行坐標和時間被用紅筆圈了出來,“我想問一下,今天在酒店的十八層有一場有關數學的講座嗎?”

接待驚訝地看向他,“是的,確實是有的,不過……”

“不過?”

“不過,包下那間會議室的先生讓我們不要在大廳擺放講座的宣傳海報,還說他可能會趕不過來,所以他提前錄好了內容,我們隻要在他所要求的時間播放那段視頻就可以了,哪怕沒有一位觀眾。”接待笑了笑,“你是第一個問及這個講座的人呢。能把你的邀請函出示一下嗎?”

江戶川柯南沉默了片刻,將夾在筆記本裏的講座宣傳單抽了出來,宣傳單開頭的一個鮮紅的字母H格外晃眼,“是這個嗎?”

接待掃了一眼就了然地點點頭,“是哦。那我帶你去吧,小弟弟。”

江戶川柯南在接待的帶領下來到了那間會議室,會議室內總共擺放著十三張椅子,他隨便選擇了一張坐下。接待見狀便打開了投影儀,設置好了播放的時間,按照那位先生的要求準備離開了,江戶川柯南喊住了她,“那個,大姐姐,那個人有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

接待回想了一下,搖搖頭,“沒有呢,他隻是讓我們稱呼他為教授。”

“……是嗎,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神秘主義者啊。”江戶川柯南低聲嘀咕了一句。

城市中的幻靈、流星雨,都在教授消失的同一時刻消失,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軌,但江戶川柯南總有一種沒有結束的不現實感。

他重新翻找起從賭場拿到的資料,還有展出那一天的展品,接著他注意到展品的標記方式有些奇怪,這些美術品都在資料中有提及,對應著不同的人名。

展品總共有寶石首飾、美術品、雕像三種類型,他將它們對應著的數字和字母重新排列,發現這三種不同展品的標記分別使用著不同的密碼編譯方式,對於展品反向推測之後他得到了對應的密碼表。

但是這密碼表應該用在什麽地方上?江戶川柯南在筆記本上記下了密密麻麻的密碼,就在他抓著自己的頭發時,那張他第一次見到教授時拿到的傳單從中滑了出來。這張傳單上的內容十分不知所雲,隻能看出是一個教授想要進行一場數學講座,時間、地點以及具體的內容卻是一串串不相關的單詞,江戶川柯南一度以為那隻是教授隨便編出來的,但現在得到了密碼表之後,他下意識地將上麵的字母進行了解碼,居然得到了一個坐標和時間。

米華酒店18層091房間,19:33。

……真是惡趣味,連自己的死都能打趣。

1891年5月4日,福爾摩斯在萊辛巴赫瀑布與莫裏亞蒂進行最終決戰,雙雙墜入瀑布中,但福爾摩斯從中生還了。

而1893年,是柯南道爾完成《最後一案》這個故事的時間,如果將18和93分別作為時間的小時和分鍾,就是18點93分,將93分鍾換成1小時33分鍾,就等於19:33。

江戶川柯南手上的手表時間一分一秒地跳動著,從32變為33的一刻,投影儀亮了起來,那張意味深長的笑臉出現在了白色的幕布上。

“你好,解開了這個無關緊要的謎題的小偵探,我就知道,你的好奇心會讓你出現在這裏。”

江戶川柯南愣了愣,隨即變成了半月眼,“你並不是預測到我會出現在這裏,而是提前和接待商量好了吧,不同的人來到這裏就放出不同的錄像。”

幕布上的教授停頓了一秒,接著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我可是給了他們很多的錢呢,增加一點微不足道的小要求自然是合理的。”

明明是早就錄好了的視頻,可他們現在卻好像在跨越時空對話一樣,這種感覺很新奇,以至於江戶川柯南的胸中有種奇怪的情緒。

“既然出現在這裏,那就應該做好了來上課的準備吧?聽好了,我的課程可是隻有這一次,如果記不住的話可不會有第二次哦。”教授低笑了一聲,他按下了燈光的開關,刺目的光芒照亮了他身後的一麵牆,牆上標滿了紅點又貼著數張照片,江戶川柯南在看清那麵牆時瞪大了雙眼。

那是……教授在這個國家的勢力分布!卻不全都是犯罪者,有警方的一員為了打擊罪犯而與他交易,也有難以界定善惡的情報販子,但這些無一不意味著情報,可以說,這個國家灰色地帶的信息網都集中在了這一麵牆上。

“你這家夥……!”江戶川柯南握緊了拳頭,他瞬間明白了教授這場講座的目的。

他把這個勢力留給了江戶川柯南,如果他能夠加以利用的話,或許能讓犯罪率有效地降低,甚至在發生之前阻止它們……然而,這樣的力量,用起來可能那麽輕鬆嗎?

他會接受這份力量嗎?如果接受了,他會不會被力量反噬?會陷入掌控這種力量的旋渦中無法自拔嗎?還是始終維持著本心呢。

他會否定這份力量嗎?如果否定了,他是不是會在日後無法阻止某一場犯罪時感到後悔呢?

——這就是教授想看到的東西。

江戶川柯南甚至能想象出那個人邊品著紅茶,邊優雅地翻著書的模樣,“是被邪惡支配,還是支配邪惡呢?”

啪的一聲,教授關閉了燈光,那麵將會改變無數人命運的牆陷入了黑暗,他笑著漫步到了鏡頭之前。

“給我看看你選擇的道路吧。”

話音落地,他的影像也消失在了白幕上,江戶川柯南沒有去檢查眼鏡有沒有錄下這段畫麵,教授既然說了這是僅有一次的課程,就必然對內容進行了加密,錄下來恐怕也隻有噪音和模糊的影像。

他在座位上坐了幾分鍾,站起身時雙眼冷靜異常,“那就給你看看吧,教授。”

他手中的傳單在這時發出微弱的光芒,旋即縮小到了一張卡片的大小,卡麵上繪著的,正是那麵記錄了記滿了情報的牆。

【於迷霧盡頭】

“什麽迷霧的盡頭啊,這不還是留下了無限的迷霧嗎。”他不禁這麽吐槽道。

作者有話說:

教授:福爾摩斯,你弟子的成長不是你推進的,而是我莫裏亞蒂噠!

一些雖然退場了但是還在不懈地搞事的教授……他是真想把新一變成第二個他呢,比起搞星球毀滅,他對於偵探們投注的關注更大。

一不小心又寫到這時候了,我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寫一章加更的日常,就算寫出來也會很晚了大家不用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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