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繼業看見老板嫌棄的眼神，晃了晃手中的啤酒：“要不要看場比賽？”
老板吸了吸空氣裏麵劣質酒精的味道：“看！”
崔繼業左右看了看：“你之前放在這裏的電視呢？”
“沒見過世麵，”商店老板勾起嘴角，伸手在旁邊一摁，一個十米乘十米的巨型投影幕緩緩落了下來，“這樣看才痛快。”
崔繼業笑著收拾桌子，不走心隨口說了一句：“你要痛快怎麽不研究一個伸縮LED屏幕，那種才不會模糊。”
話音剛落，他便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緩緩回頭就看見商店老板怒視的眼神。
崔繼業：……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嗎？
休息空間裏麵沒辦法暴打顧客，老板隻能氣哼哼地坐下來，掏出自己珍藏零食：“趕緊吃東西，你別再說話了。”
崔繼業笑著嚐他掏出來的果幹，清甜可口，鼻尖仿佛能聞到雨後青草的味道，他以前從未試過這樣的零食。
崔繼業忍不住誇道：“好吃，要是……。”
商店老板一把捂住他的嘴：“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了是吧，這東西可是百年難遇，你再怎麽說都不會拿出來賣的的。”
崔繼業笑著投降，商店老板才放他一馬：“看你的比賽。”
休息空間裏麵看比賽可不是那種普通的競技類。
他們看的是各個玩家，在世界裏麵的開發進度。
崔繼業有心想找一下王軍的蹤跡。
他們這群被係統控製的玩家，在進入到世界以後，每個人都會拿到一個隨機編號，電視可以選擇編號觀看相應世界，但崔繼業不清楚這次王軍的編號，所以也就跟碰運氣差不多。
商店老板看著麵前不停切換的頻道，劈手從崔繼業手中奪過遙控器：“瞎調什麽，我們就看這個。”
崔繼業被搶走屏幕控製權，也老老實實地看了起來。
他以前一直疲於快速破完係統安排地世界，沒曾好好看過各個世界的比賽。
他指著上麵一塊空白的地方：“那是什麽？”
商店老板把頭從零食裏麵抽出：“洗手間。”
崔繼業眯著看向隔壁的老板：“為什麽洗手間不被監控？”
商店老板滿臉你怎麽這麽猥瑣的表情看著他：“上洗手間這麽私人的事情，係統怎麽可能會監控。”
有一個猜測從心底慢慢萌生。
崔繼業也不解釋，拿過遙控器開始每個世界查看。
發現無論是什麽背景的世界，隻要在洗手間這種私人空間，全都是馬賽克或者一片空白，連聲音都不會有。
商店老板忍不住又把遙控搶了過去：“你這到底是要看什麽？”
崔繼業捂著嘴忍不住笑意：“沒有，我隻是覺得洗手間是個好地方。”
商店老板皺著眉頭，坐開了兩個身位：“你是賺錢賺瘋了吧？”
崔繼業不置可否，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我先回去了。”
“唉！等等，”商店老板拿著張紙追出來，“你之前申請的那個，世界自動提款功能研究出來了，你趕緊簽個委托同意書。”
崔繼業打手一揮寫上自己名字：“弄得這麽真。”
商店老板完成任務，就立馬把他趕出去：“趕緊走。”
崔繼業回到世界以後，在書桌前麵呆坐許久。
不斷回想著剛才看到的畫麵。
等起床鈴聲響起，他才回過神一般，摁掉鬧鈴，跟往常一樣緩緩走向洗手間關上門。
“垃圾係統，毀我這麽多年。”
崔繼業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絮絮叨叨說著係統這麽多年來的奇葩事，到後來越說越起勁，開始放聲大罵。
等罵痛快了，他才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
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沒有聽見打雷的聲音，也沒有係統懲罰的聲音。
他靠著牆緩緩坐下，嘴角是上揚的，但是淚不自主從眼眶流出來，這麽多年過去，居然還能找到一個暢快辱罵係統的地方。
崔繼業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想痛痛快快地罵賊係統，罵上一天一夜，好抒發這些年麵對奇葩世界憋屈得心情。
但好像又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不再抱怨。
“叮鈴鈴——”
“叮鈴鈴——”
放在外麵的手機響了起來，崔繼業收拾好情緒，打開洗手間的時候，已經看不出來任何痕跡。
上次留下了聯係方式的鄰居阿姨給崔繼業打來電話：“小崔啊，你啥時候回家啊？”
崔繼業並不打算回去：“怎麽了？這麽早了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嗎？”
阿姨斟酌著說道：“你們家弟弟不是出了點事情嗎，然後你家兩個老人可能受不了這個刺激，昨晚整晚在家裏吵架打架。”
阿姨輕歎：“我們這老房子你也是知道的，一有動靜整棟樓都能聽見，現在都清晨了，還在摔東西和吵架，我想著你是家裏人，比我們勸會更有用，所以就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崔繼業很清楚，就算是他回去也沒有什麽用處，隻要那個好弟弟一天不出來，這兩口子就一天不會停止鬧騰。
他想著該怎麽婉拒，阿姨又歎著氣說道：“阿姨知道你不想管這件事，但是阿姨也是沒有法子，我們家那孩子你也知道，最近就要考試了，你們家鬧成這樣他晚上都睡不著，白天老師說什麽都聽不進去……。”
崔繼業想到之前分享遊戲機給自己的大男孩……
算了，畢竟也算是自己弄出來的麻煩，他最終還是改了念頭：“我明天找時間回去一趟，阿姨你放心吧。”
——
老房子的小巷最近整潔了不少，沿路還有街道工作人員攔著不讓亂扔垃圾。
崔繼業剛一拐進來，就被街邊工作人員攔住：“你弟弟那是怎麽回事？”
崔繼業不認識麵前這個中年女人，不知道她跟崔家的關係如何，隻好擺著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搖搖頭苦笑道：“沒什麽事情，不用太擔心。”
阿姨左右瞧瞧隔壁沒有人，才拉著崔繼業說道：“你有空勸勸你爸帶你後媽去醫院看看，昨天從家裏一直哭到路口，回來的時候看見誰就撒潑罵人。”
她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可能是受刺激，這裏出了問題。”
崔繼業謝過阿姨，閑庭信步繞過小湧回到崔家。
鑰匙早就不知道被丟在什麽地方，他敲了敲門，裏麵傳來腳步聲還有崔父的怒吼：“誰啊！又過來問什麽？！我們家好好的沒什麽好說！”
崔繼業把自己的臉露在貓眼下，抬起眼眸，仿佛能透過貓眼看穿裏麵的人。
他緩緩開口，輕聲說道：“我來看看你們。”
崔父看著大兒子反常的笑容，後麵瞬間被冷汗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