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張全勝

張全勝的年齡,已愈古稀,整個人看上去,用風燭殘年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張大爺,都這麽晚了,你還幹活兒?”

我將那一捆竹條抱到一旁放下,接著一臉不解地看著張全勝。

像他這樣年紀的老人,可很少還有要幹活的,即便是要幹,那也不會如他這般,幹活大半夜也不知消歇。

聽我這般一說,張全勝淡淡一笑,緩緩落座在一旁的板凳上。

他拿出了大煙袋,接著從襤褸的衣衫中摸出火柴來,將煙點燃。

吸吮了兩口土煙後,張全勝這才開口道:“小四,我家那口子,身體不行囉!現在每天都得吃藥,我要是不多編織些竹簍背簍什麽的,她可就要斷藥了。”

說這話時,張全勝是笑著的,且他的笑,並沒有帶著苦澀跟無奈。

那是一種很自然的笑,又或者說,是一種帶著在曆經生活艱辛後看穿世事的笑。

也不知為何,張全勝這普普通通的話語還有他的笑容,深深地把我給觸動了。

“張大爺,你跟大娘在一起多久了?”

張全勝微微揚頭,好似在估算著什麽。

半響後,他看了看我,說道:“從我們逃荒那年算起的話,得有六十個年頭了。”

“六十年?”

我愣住了,六十年的時光,聽著很漫長,可真當過了六十年後再去回首時,便會發現,所謂的六十年,真的是晃眼即逝。

張全勝微微點了點頭,接著熄滅了煙,將大煙袋放在了一旁。

接著他從那一捆竹條中抽出了一根來,開始在一個還未完成編織的竹簍上編織了起來。

“六十年了,我跟她該看的也看了,該經曆的也經曆了。”

張全勝一邊編織著竹簍,一邊說道。

我怔在一旁,好半響後,方才問道:“張大爺,你們沒有兒女嗎?”

聞言,張全勝倏地一愣,接著回應道:“有,不過都死了。”

我愣了愣,沒敢就這個話題繼續追問下去,深怕觸及到了老人的傷心。

沉寂之餘,張全勝看著我道:“小四,你們怎麽想到來我們玉棺村的?”

我笑了笑道:“張大爺,我們的車在路上出了事故,人又多,車裏可呆不下,所以才想著在這附近找個村子落宿一夜!”

張全勝點了點頭,道:“那你們是要去哪裏呢?”

我想也沒想地就回應道:“郭亮村。”

聞言,張全勝的臉色倏地一沉,就好似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

見張全勝這般臉色,我連地問道:“張大爺,怎麽了?”

張全勝頓了頓,好些時候方才平複下來,接著一臉認真地對著我說道:“小四啊!你們去郭亮村幹嘛?那地方,最近可正鬧鬼呢!”

“鬧鬼?”

聽得這兩字,我也是一愣。

“恩,我聽村子裏的人說,郭亮村裏很多人都被鬼給吃了,隻剩下骨頭渣了!”

“啊!”

我驚出聲來,張全勝這話,就如晴天霹靂般使我震驚。

“張大爺,你怎麽知道是鬼吃人的?”

張全勝笑了笑,搖頭道:“我哪裏知道,我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的罷了。不過郭亮村那邊,最近真的是很不太平!”

我眉頭一皺,心下隱隱有些擔憂起來,不過轉念一想,我又釋懷了下來,反正我們此行的目的地並不是郭亮村,而是雷公村。

按照百合所說,那古墓的位置裏雷公村不遠,郭亮村不過是我們此行的一個中轉站而已,因為車子隻能開到郭亮村。

稍稍思襯了片刻,我又對著張全勝問道:“張大爺,你知道雷公村嗎?”

“雷公村?”

張全勝一愣,搖了搖頭道:“沒聽說過。”

見狀,我愣了下來,張全勝既然知道郭亮村,怎麽會不知道雷公村呢?這兩個村子相隔的並不遠啊!

不過我也不好再去追問什麽,人家都說不知道了,我再去問,未免有些不識趣。

這之後,我又與張全勝聊了很長時間,因為沒有睡意,我便也想著,能陪著張全勝多聊聊,至少可以不讓他覺得孤單。

“張大爺,玉棺村這裏,是不是真的有一個妃子的陵墓?”

沉寂之餘,我突然問出了這樣的話來。

在我看來,這張全勝年歲已大,定然是知曉不少秘聞。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張全勝在聽到我這話後,眉頭竟是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一臉凝沉地打量著我,沉聲道:“你打聽這幹嘛?”

我感覺到了張全勝的防範之意,同時也能察覺出張全勝的話語中,似還帶著些怨恨的味道。

“張大爺,你別誤會!我可不是什麽盜墓賊!隻是之前在來玉棺村的途中,聽李叔說說了玉棺村的事,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聞言,張全勝臉上的凝重稍稍消斂了一些,接著說道:“這世上哪裏還有人知道那妃子的陵墓?不過相傳啊,那妃子的玉棺,可是件了不得的寶貝!這些年來,玉棺村明裏暗裏來過不少人,都想打妃子陵墓的注意。”

說到這裏,張全勝突地笑了笑,再道:“可他們那裏知道,那妃子陵墓是進不得的,就算是進了,那也無法活著出來。”

我看了看張全勝,總感覺他好像對那妃子陵墓的事很了解的樣子。

見我一臉凝沉,張全勝又道:“小四,沒事的話,你就早點去休息吧!我在編織一個背簍也就睡了!”

說著,張全勝放下手中活什,順勢從一旁的板凳上拿過了那大煙袋。

我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麽,這才折轉到屋裏休息了起來。

也不知何時,我突地被一陣冷風吹醒。

屋外仍舊做漆黑,想來離天亮應該還有著一段時間。

我緊了緊被子,心想著怎麽會這麽冷呢?

可就在我裹被的時候,屋外突然亮起了一道火燭之光。

見狀,我緩緩坐起身來,接著近身到房門前,通過門縫,我看見了張全勝掌燈的身影。

此時他披著一件打滿補丁的外褂,不時地便會朝著我們所在房間望來。

看其模樣,他似是有些緊張。

好半響後,張全勝並沒有回到自己屋子,反是躡手躡腳地朝著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