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曆史,世上有兩個行業橫跨數千年,始終屹立不倒。

一個是賭場,另一個是大保健。

這些年,滬市每年都會對這兩個行業嚴打,前些年打擊力度最大,真正的“專業”會所,已經很少很少,寥寥幾個還在支撐的會所,也不是普通人能進去消費的。

隻有黃易聰這樣的大佬才有能力有路子進去拯救失足小姐姐。

其他關門的會所,失去了自己地盤,一般都依附各大酒店苟延殘喘(大家別聲張,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而賭場的情況也是如此,它的據點更加隱秘,有些在私人別墅裏,像這樣布置在酒店大廈裏的,是那種關係戶,有底氣的。但普通人一輩子也尋不到門兒。

許光落魄多年,沒個熟人領路,他是找不到這樣的場所的。

抵達19層,還要經過前台的驗證,繞過前台,後麵才是讓無數賭鬼情緒亢奮,恨不得在這裏安家落戶的天堂。

進入大廳,煙味混淆著酒水和香水味撲鼻鼻腔。

大廳由幾個房間打通連在一起,不同的玩法分不同的區,感性高挑的女服務員捧著酒水在酒桌間穿梭,還能看見金發碧眼的外國美女。

對於見識過大廳一眼望不到頭,密密麻麻賭客的澳門賭場的許光來說,這裏的規模比較一般,但大陸畢竟不是澳門。

人也不算多,但一個個的絕對有不菲的身價。

而且眼前的景象並不是賭場的全部,還有一些普通客人進不去的vip包間。許光聽說在那裏玩一局,一天輸掉幾百萬或者贏幾百萬都是常有的事。

這是許光第三次來這裏,輕車熟路的坐在百家樂的賭桌上,陳老板跟著他一起坐下:“今天我也陪你玩幾局,不怕輸錢吧老許。”

許光撇撇嘴。

賭場裏最火的是百家樂和二十一點,許光要麽玩百家樂,要麽玩二十一點,其他的不碰。

有輸有贏,幾次下來,沒享受到一夜暴富或者忍痛割肉的刺激感,就過過癮頭而已。

上一代的人多少都有嗜賭的毛病,城市和鄉下都一樣。

百家樂的玩法很簡單,由荷官發牌,沒人手中有三張牌(有地方兩張或五張),花牌和10計為零,最後看誰手中的點球加起來接近9,誰就贏。

許光今天運氣特別旺,開局半小時,他贏了二十萬。

當他贏到五十萬時,老陳低聲罵了一局:“老許,你是不是找大師開光了,運勢這麽旺?”

小桌9人,各有勝負,許光是目前贏的最多的。

“老許,咱們換德州玩玩?”在輸了十幾萬後,陳老板說道:“你今兒運勢旺,玩那個更刺激,我也熱身結束了,你要留這裏就繼續。”

按照賭徒之間的說法,運勢旺時不可起身換坐,否則風水就沒了。

但許光想了想,這兒是小桌,玩的確實不大,便點頭跟著陳老板一道起身。

玩德州撲克的人沒有百家樂多,但玩的挺大,看著更光鮮亮麗,抽雪茄,喝香檳,身邊還有漂亮女伴陪著。

人沒坐滿,許光和陳老板等一輪結束,坐了過去。

荷官發牌,每人兩張底牌,再由荷官發出三張明牌,桌上眾人依次投入籌碼,或恨或棄。

第一輪所有人選擇跟,荷官再翻出第四張牌。

“嘖,牌運不行。”陳老板惱恨的放棄底牌。

第四張牌是a。

許光明牌裏有兩個a,意味著他是三條。許光不動聲色的低調跟注,到了第五張明牌出來,估算了一下,首先排除同花和順子,他的三條贏麵很大。

“十萬。”許光推出一堆籌碼。

剩下的三人中,一人棄,另外兩人跟。

“十萬。”許光又一次推出籌碼。

又有一人棄牌。

“二十萬,開。”許光。

許光三條a贏了對麵那個三條9。

“老板很麵生啊,剛來的?”輸錢的男人淡淡一笑,好像幾十萬錢根本不值一提。”

“以前都在別的地方玩,這兒沒怎麽來。”許光咬上一根雪茄,一副“我是大佬”的牛逼氣派。

他當然不能說自己是新人,現如今他也是大老板了,和過去的敗狗揮手說再見,那段黑曆史也被他藏在心裏最深處,而裝逼是老板必備的素養。雪茄同樣如此,許光根本不會抽雪茄,所以他隻叼著,不點火,這玩意兒簡直不是人抽的,他嚐試過像抽煙那樣抽完一整根,然後出現醉煙現象,吐了半天。

陳老板吹捧道:“許老板可是秦澤的舅舅。”

場上眾人看許光的眼神瞬間不一樣,驚奇不已,臉上也跟著泛起友善的笑容。

許光叼著雪茄的姿勢更牛氣了。

財運來了,擋都擋不住,許光今天的運道就像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兩個小時裏,他身邊的籌碼堆積如山,最少有兩百萬。

這一局,又剩下許光和那個男人較勁,名牌是兩個8,一個7、剩下的是j、a。

許光手底下的兩張暗牌是8和7,他這局葫蘆。

中年男人看了眼許光,笑道:“我不信你能一直贏,allin。”

他把麵前的籌碼都推了出去。

許光皺了皺眉,看牌麵,他幾乎妥妥的贏,除非對方同花順。走狗屎運般的幾率。

這時,陳老板附耳道:“他姓張,名下好幾家財務公司,做借貸的。大財主一個,知道裸貸不。”

許光對放貸的人有著無法化解的怨恨,相當年他差點被放貸的沉黃浦江,人都已經裝麻袋了,一條漁船載著他駛入偏僻水域。要不是最後苦苦哀求,最後答應給他半個月時間籌錢,他現在已經是黃浦江底下的一具枯骨。

那年兒子才剛學會走路,女兒上小學,秦澤初一,也就十年前左右。許光欠的錢很多,那夥人是債主裏最不好惹的,當初借錢時便有人警告過他,說這夥人最喜歡把人沉黃浦江,而且不是虛張聲勢,有例子的。

他們從不打人,也不威脅說要把你推下天台,他們喜歡把欠錢的老賴打包丟黃浦江,人死債清,就當是安家費。

對方有很深的白道背景,沒辦法,姐姐隻能賣房幫他還債,之後許光跑路了,因為還要還有其他高利貸的錢還不上。

許光冷冷一笑,這是在唬他啊,擺出勝券在握的姿態,想把自己唬住,土豪就是有這樣的底氣,因為幾百萬對他們來說,確實不算什麽,所以氣勢上很能唬住人窮誌短的土鱉。

事實上,輸了也無所謂,他們享受這種賭桌上的快感。

許光心說,我早就不是當初的我了。

“allin。”他麵無表情的把身前的籌碼也推出去。

兩人各自翻開自己的暗牌。

荷官看了眼,“同花順,4號位客人贏。”用小杆子把籌碼推到張老板身邊。

“承認承認。”張老板看向許光,露出輕蔑的笑容。

許光瞪大眼睛,呆呆看著對方的牌。

狗屎運真的發生了,就這麽一下,他之前贏的錢又輸了回去。從賭桌上來,回賭桌上去。

張老板點上一根煙,看都不看身前的籌碼,好像幾百萬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兒,嗬嗬道:“呦,許老板沒錢了,要不讓個位置,給邊上的朋友玩玩?”

高高在上的語氣讓許光很不舒服,他鐵青著臉,兌換了更多的籌碼,繼續玩。

財運來了擋不住,但財運走了,你也無法挽回。

許光的財運,就像女人的大姨媽,血崩了!

接下來的半小時裏,他輸了五百萬,連帶著之前贏的錢,將近七百萬。

許光當然沒這麽多錢,秦澤雖然對舅舅很不錯,但東風科技真正盈利開始,到目前一個月尚且不到,許光割腎都沒五百萬,但是沒關係,賭場對信譽良好的客人向來大方。

許光現在沒錢,但他以後會有很多錢,因為他外甥叫秦澤,他是東風科技名義上的一把手。

“許老板,我allin。”姓張的男人再一次推出所有籌碼,笑吟吟的看著許光。

他的眼神非常讓人討厭,帶著目空一切的囂張。

而這一次,手頭上有一個同花順的許光遲遲不敢跟,額頭沁出汗水。

賭桌上,眾人看向許光。

許光沉默著,按說他的同花順,基本可以一錘定音穩操勝券,但在過去的幾局裏,他牌麵同樣不小,有葫蘆有順子,每一次他覺得穩操勝券時,姓張的男人總能極限反殺。

硬生生的把許光的心態殺崩了,即便眼下手中一副同花順,他也不敢再allin。

陳老板嘀咕道:“台麵上這副名牌,誰要同花順誰就贏咯。”

許光就是同花順,可同伴老陳的一句話,卻仿佛一道閃電劈入腦海。

仔細回憶,他已經被老陳毒奶好幾次了。

我先前那麽好的牌,每次都被他壓製?

姓張的和我第一次見麵,但似乎有意無意的針對我。

放貸的.....

許光雖然浮誇不靠譜,前半生一事無成還淨給家人添麻煩,可他混跡江湖十來年,和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這份閱曆是實打實的。

他迅速做出結論,自己被套路了。

是賭場宰客的套路?

把他當成肥羊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