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蘇鈺柔聲問起他有什麽打算,許光和許耀一起看過來。

剛才秦澤的表現有點類似於和擺地攤的小販討價還價:

“老板,這隻矽膠娃娃多少錢。”

“一百塊。”

“十塊賣不賣。”

“不賣。”

“不賣我走人。”

然後轉身欲走,等著身後的老板喊:人間自有真情在,娃娃賣你二十塊。

可這不是逛街購物,差個幾塊錢無所謂,這是公司收購,動輒幾千萬上億的資金。

秦澤的做法,就顯得特別小家子氣和自以為是,讓人貽笑大方。

“剛剛,你們在開會的時候,我其實沒去廁所,在廠子裏隨便轉了一圈。”秦澤道。

“然後?”蘇鈺幾個人看他。

“我和銷售部的幾個員工聊的還不錯。”秦澤頓了頓,道:“還打了局遊戲。”

蘇鈺:“.......”

“然後聽著財務部的姐姐們討論香奈兒的包包,雅詩蘭黛的麵霜,還有Dior香水。最後和生產線的員工探討了為什麽倉庫裏那些擠壓著暫時賣不出去的設備。”秦澤道:“這些事,剛剛應該被劉總知道了。”

也就是說剛才是心理戰。

蘇鈺點點頭,又蹙眉:“這些考擦團裏並沒有詳細的說。”

許耀道:“考察團主要職責是評估,細節方麵可寫可不寫,你們雇的是專業的考察團......應該是收了點好處,就沒記錄在評估報告上。”

秦澤道:“這樣,明天詳細的對東風做一次評估,資產清查,然後考慮收購與否。不管買不買,晚上就離開。”

秦澤原定計劃確實第三天晚上的航班返滬,他和蘇鈺隻在深城待兩天,不管收購成不成功。

成功了,最多先簽協議,中間有一大堆的流程要走,不是一兩天就能解決。所以過段時間還是要再來一趟深城。

不成功,萬事皆休,自然要回去。

抵達酒店門口,秦澤沒下車,問許耀:“許總,借你的車子用一下?”

許耀看他。

蘇鈺道:“我們想去玩玩。”

許耀這才點頭。

難得來一趟深城,隻談公事就太無趣了。

做為全國為數不多的一線城市,它有太多太多嚼頭,不管是現代都市的繁華,還是曆史方麵的意義,都值得遊覽一方。

秦澤記得寶澤投資的有個經理說過一段趣事,他年輕時找了個京城的女朋友,因為是異地戀的原因,一個月隻見一次麵,每次見麵,吃飯喝酒開房間,三年後,分手了。他對京城的印象隻有哪家酒店睡著舒服,哪家酒店配置好,哪家酒店早飯好吃。

從沒去過長城,沒去過香山,天安門廣場也隻是遙望過幾次。

一座城市,就好比女人,你隻在一個地方進進出出,怎麽能領略她的美好呢。

要多換地方探索嘛。

第一站先去鹽田區東部華僑城,周六,人比較多。

兩人下車後,讓司機在原地等著,或者自己去玩兒,秦澤說你自己玩吧,所有花銷找許總報銷就好。

炎炎夏季,蘇鈺買了一頂女式大簷帽,遮陽,臉蛋、脖子,白白細細的胳膊塗一層防曬霜。

然後和秦澤大手拉小手開始漫無目的的瞎逛。

蘇鈺看著景點門口哪來的地圖,道:“我們先去茶溪穀吧,哪兒風景好,而且人少,不用排隊,等完了,再去主題公園,”說道這兒,嘿嘿道:“有濕身節目哦。”

“你濕給誰看啊,還濕身節目,”秦澤沒好氣道:“不去。”

茶溪穀是生態公園,純粹是享受大自然風景的地方。

對他倆來說,茶溪穀是最好的選擇,看看五彩花田,看看藍天白雲,遠比在主題公園排長隊坐小火車有意思。想玩的話,回滬市去迪士尼不是更高。

蘇鈺站在五彩花田邊,深吸一口氣,一手牽著秦澤,一手張開,假裝迎麵而來的是涼爽的風,其實他倆都熱的褲襠濕潤。

“突然就有一種在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種幾畝花田,過隱士生活的衝動。”蘇鈺感歎道:“悠然見南山。”

秦澤點點頭:“你也不能忽略了很重要的采菊東籬下,還有楓林晚。古人已經告訴我們隱士生活的悠然是舒爽。”

蘇鈺歎息道:“可惜你不方便拍照,不然咱們來一張美滋滋的合照,姐姐就不枉此行啦。”

秦澤嗬嗬一聲:“然後你發朋友圈:啊,今天和老公來這裏約會,爽歪歪。”

蘇鈺假裝聽不懂。

“呀,那邊有KFC,咱們去喝點東西。”她拉著秦澤一路小跑。

他們點了四個蛋撻,兩份土豆泥,兩杯冰鎮可樂,一隻漢堡,KFC裏人滿為患,空調在炎炎夏季,為遊客們帶來了活下去的動力。

秦澤目光掃過KFC,接著透過玻璃牆觀察外麵的遊客,暫時沒發現疑似狗仔隊的家夥。

不是他敏感,身為藝人,要時刻保持警惕,不為人知的角落裏,永遠有鏡頭對準你。

不是有個女明星去泰國品嚐異國他鄉的香腸,然後被狗仔逮住了麽,偷拍業務都發展到國外了,就問你怕不怕。

和那位涼涼的女藝人不同,秦澤唯一的優勢就是未婚。

因此,他浪的尺度可以大一點。

蘇鈺從包包裏掏出紙巾,擦了擦手汗,抓起秦澤的手,像個細心的小媳婦,幫他也擦幹淨手汗。

秦澤茫然的收回目光,視線落在蘇鈺身上,恍然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蘇鈺的細心和溫柔,從小到大,直到現在,仍然扮演一個“家庭婦男”的他,心裏有那麽一丟丟的柔軟情緒被觸動。

此情此景,把蘇鈺換成姐姐,姐姐會把汗津津的小手抹他衣服上,然後眼角眉梢帶著小得意,這符合他們嬉嬉鬧鬧的風格。

王子衿的話,會比較矯情一點,伸出小手讓秦澤幫她擦手汗,享受男朋友的寵愛。

隻有蘇鈺要求最低,卻又掏心掏肺的對他。

蘇鈺把紙巾揉成一團,擱一邊,美美的吸一口可樂,“吃吧。”

中午其實吃的不多,應酬是本體,吃飯是附屬,蘇鈺喝了幾杯酒,夾了幾口菜,就沒怎麽吃了。

而且,大餐這種東西,吃多了會膩,叫人提不起胃口,反而不如眼前的“垃圾快餐”誘人。

“我摘下口罩,會引起轟動的。”秦澤心累的說著,轉身麵朝玻璃牆,塞進去一直蛋撻,然後重新戴好口罩,默默咀嚼。

蘇鈺:“噗....”

“所以說當名人很累的,人越紅越累,我姐姐現在出門必戴口罩,也很少再和以前的同學朋友見麵,她之前,三天兩頭和閨蜜聚會吃飯,逛街軋馬路。現在休息的時候,隻敢縮在家裏,不過現在也沒精力玩了,以前上班雖然累,但和自己當老板是兩回事。”秦澤道。

“姐姐姐姐,你嘴裏隻有姐姐,”蘇鈺醋味十足:“咱們好不容易出來約會,能別提她嗎。膈應。”

秦澤:“.......”

他心說,姐姐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喂大的嘛。

嚶嚶怪自己是這麽說的,大學那幾年,他的生活費確實都是姐姐出的,那會兒姐姐工資還算不錯,月入過萬。

但她本身花錢就大手大腳,秦澤問她要錢,她都是幾百上千的給。

每個月的月初幾天,姐弟倆都很浪,上半個月秦澤是不做飯的,天天下館子。看電影,吃西餐,買衣服.......奶茶是什麽,才不喝那種低檔品,必須幾十塊一杯的咖啡,必須上百塊一壺的紅茶。

到月中了,姐姐發現月入過萬的工資,就剩兩千多啦,哎呀,不好,不能浪了,得買菜生火在家吃。麵膜也開始用的扣扣索索,兩天敷一次,不能用太貴的。

可就算這樣,秦澤偶爾要請室友吃飯,姐姐還是會把省下來的錢遞給他。

二十五歲的大女孩,工作兩年多,月光。

所以嚶嚶怪常說,秦澤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