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望來的眾人,看了眼摔在地上的孩子,又看向裴紫琪,神色各不相同,戲謔者有之,無奈者有之,玩味者有之......

李家兩個前妻生的孩子,常年不回家,跟著小姨住,和他們父親有著天大矛盾似的。

大家都是“世交”,這事兒都清楚。

矛盾的根源可不就是後媽和幼子嘛。

有熱鬧可以看了。

“浩浩,怎麽了。”女人匆忙忙的跑過來。

“她欺負我,嗚嗚......”小孩子緊緊抓著母親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淒慘了。

女人蹙眉,看向裴紫琪。

兩個女人,一大一小,無聲對視。

李家老太太顫巍巍的起身,那邊的主桌,戴眼鏡的俊朗中年人,趕忙出席,攙扶老母親,母子倆走過來。

老太太年紀其實不算大,七十不到,但久病初愈,身體有點虛。

“又怎麽了。”老太太看看孫女,又看看兒媳。

女人不說話,抱著兒子,苦大仇深的看著裴紫琪。

“奶奶,她欺負我。”小孫子指著裴紫琪,嚎啕大哭。

老太太聞言,不悅道:“紫琪,你又欺負弟弟。”

裴紫琪不服氣:“是他先動手的,我的衣服被他弄髒了。而且.......”

老太太更怒,“他還是個孩子,你多大了,你怎麽做姐姐的?在家裏鬧就算了,也不看看這什麽場合?”

裴紫琪看向父親,一如過去,男人冷漠的視而不見。

裴紫琪眼圈一紅。

同齡的少年少女,眼觀鼻鼻觀心,別人的家事,看看就好。而且還是李家的家事,他們沒資格指手畫腳。

許是有娘撐腰,年紀不大,但有點懂事,且從小仇視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的李浩,忽然從母親懷裏掙脫,握著拳頭,用力捶了裴紫琪小腰一拳。

十歲的孩子,其實蠻力不小了,下手又不知分寸,裴紫琪疼的直皺眉頭。

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孩子哇哇大哭,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女子忙抱住兒子,眼裏立刻蓄了淚,看向老太太,哽咽道:“娘.....”

老太太氣的不行,李家在滬市,擱在古代那叫豪門。

最重臉麵了,老一輩講究家和萬事興、家醜不可外揚。關起門來,裴紫琪和李東來怎麽跟繼母鬧,她都不太愛搭理,眼下是什麽場合,讓人看笑話?

再一個,她向來很疼愛小孫子的,平時都不舍得打,這一耳光有點重了。

“死丫頭,死丫頭......”老太太打了兒子幾下,恨恨道:“你怎麽教女兒的,怎麽教女兒的?”

恰好此時,包間的門推開,酒店經理領著裴南曼和秦澤進來。

眾人紛紛望來。

裴南曼在滬市比較出名,政商界,垂涎她的青年俊彥不少。

娶了她,不但搭上李家這條線,還能強強聯合,資產暴增,又這麽漂亮。

倒是她身側的年輕男人有點麵生,待走近後,立刻有人認出秦澤。

秦澤。

娛樂圈名氣極大的後起之秀。

論起知名度,在場幾乎沒人能比秦澤大。

裴南曼養的小白臉?

眾人心裏浮起這樣一個念頭。

富豪喜歡包養嫩模、女明星。女富豪包養小鮮肉,不奇怪。

女人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幾個自詡有能力搭上裴南曼的青壯男人,心裏頓時酸溜溜。

看著包間熱鬧的場景,秦澤有點懵逼,不是說好家宴?整整三桌的人呐。

裴紫琪眼淚刷的就來了,哽咽道:“小姨.......”

裴南曼摸摸她腦袋,笑道:“老太太。”

老太太收斂怒容,朝她招招手,抱怨道:“來的太晚了。”

裴南曼自動取代李大佬的位置,攙著老太太的胳膊。

“去接了一個朋友。”她看向秦澤。

秦澤立刻道:“老太太,李市長。”

老太太矜持的點點頭。

李大佬也微微一笑。

裴南曼看了眼裴紫琪,又看了看母親懷裏,哭的好像活不成的小孩兒,笑道:“這是怎麽了。”

老太太頭疼道:“能怎麽了,又鬧了唄。”

李東來麵無表情:“小浩把肉塗在紫琪身上,紫琪推了他一把。然後小浩打了紫琪一拳,紫琪回了一巴掌。這回合姐弟倆不分勝負,各種亮點,1:1,要不繼續下半場?”

秦澤:“......”

他認真的看了看徒弟,許久不見,徒弟更優秀了。

老太太氣了個半死,緊緊抓著裴南曼的胳膊:“你瞧瞧吧,我李家這一輩,生了三個孽障,氣死我了。”

裴南曼歉意道:“是我沒教好。”

老太太瞪向兒子:“是有人會生不會教。”

裴南曼微笑點頭:“您說的在理。”

李大佬:“......”

李大佬有點尷尬。

他皺眉,“別哭了。”

李浩頓時一激靈,向來怕父親,小心翼翼看了看母親,心裏大定,不管,繼續哭。

裴南曼見狀,就笑道:“也不能全怪姐夫,子不教父之過,不還有句話叫做:慈母多敗兒?我姐姐走得早,來不及教,可當著媽的,不能太嬌慣兒子。整天惹是生非,現在年紀小,長大了能有什麽起色?”

她看著女人,道:“嫂子,我說的有道理嗎?”

女人暗暗咬牙,強顏歡笑:“是我的錯。”

裴南曼不悅道:“紫琪,當媽的都道歉了,你傻愣著幹什麽。”

女人:“......”

裴南曼又道:“小浩,暑假作業寫好了嗎。”

李浩不搭理她。

裴南曼轉而對老太太道:“阿姨,教育要趁早,明天就把小浩送回去吧,哪天寫完作業,哪天出來玩。”

老太太點頭:“有道理。”

李浩哭的更凶了。

秦澤看向裴南曼的目光略帶佩服,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蘇鈺不是曼姐的閨蜜嘛,宮鬥技能怎麽不跟曼姐學學。

裴南曼說:“秦澤是東來的家教老師,東來今年高考成績這麽好,都是他教導有方。”

老太太驚喜的看著秦澤,和顏悅色:“他就是東來的家教老師啊,這麽年輕?好,好呀,東來要早點碰上你,複旦、交通也能考的上。”

秦澤謙虛的笑了笑。

裴南曼今天話格外多,插嘴道:“要不也請他做小浩的家教老師?或者讓嫂子問他取取經,怎麽教孩子提高成績。”

秦澤如實回答:“沒什麽好辦法,孩子哭鬧不好好學習,打一頓就好了。”

李浩哭的更凶了。

女人淡淡道:“我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裴南曼臉色黯然,道:“老太太,我以後盡量不多嘴,盡量不來李家。”

老太太皺眉,惱道:“你怎麽說話的,曼曼是外人嗎?”

女人辯解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太太不耐道:“別杵著,抱他回去。”

秦澤感到有一簇火辣辣的目光在看他,迎著那道目光看去,他看見了明眸善睞的少女陳清袁,清秀的瓜子臉,白皙水嫩。

初見時,記得她下巴還有幾分未曾褪去的嬰兒肥。

陳清袁默默看著他,欣喜、激動、柔情四射。

畢方看到這一幕,撇撇嘴,這丫頭沒救了。

“曼曼,我這個家全是讓人糟心的貨,你要能常來就好了,有你在,哪個都不敢張牙舞爪的鬧。”老太太嘀嘀咕咕的說。

裴南曼微笑著附和。

對老太太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真要鬧矛盾,最多各打五十大板,事後繼續鬧,沒完沒了。

可又能怎麽辦?後媽終究是後媽,你能要求她把前任的孩子當親兒子嗎?

你能要求孩子把她當親媽一樣孝敬嗎?

很多事情,是無解的,尤其是家事。

要不怎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她兒子就很識趣,向來是冷眼旁觀,因為偏向哪邊,都會叫另一邊寒心。而且,裴紫琪李東來和父親間的關係,本來就冷的很。

小兒子被大兒子或者大女兒欺負,當老子的冷眼旁觀,她這個當奶奶的,就不得不站出來,當然要偏向小孫子的。畢竟年紀太小,容易被吊打。

媳婦也不是省油的燈,沒她暗中唆使,小孫子能這般挑事?

她這些年沒少對前任的一雙兒女使用冷暴力。

於是,老太太就格外喜歡裴南曼,因為裴南曼大氣,能力手腕樣樣不缺,就算她姐姐都不如她的。

擱在以前,這樣的女人能鎮宅子,後宅安定。

裴南曼每年都會在李家住幾天,順便把李東來和裴紫琪也帶回家住。那是李家少有的一家團聚,卻能和諧安定的時候。

小家碧玉的媳婦知道鬥不過對方,往往會很老實,小孫子也怕這個小姨,不敢太跳。

秦澤看了眼跟著老太太過去的裴南曼,再看看一群相熟的小輩們。

想了想,讓服務員加個椅子,坐在小輩這邊。

哪兒都是貴婦人,老太太,他自覺不適合坐過去。

陳清袁高興壞了,小手啪啪啪的拍著身邊的空位,讓服務員把凳子加在這裏。

秦澤剛坐過去,八九個少年少女齊齊高呼:“秦哥。”

“秦哥....”

“秦哥.....”

那架勢,就像某個大哥出席宴席,小弟們恭敬問候。

引來兩邊的大人們紛紛側目。

秦澤:“.......”

畢方道:“你好,我叫畢方,畢國偉的姐姐。”

秦澤一愣,看著這個麵生的女孩,給這名字鎮住了。

“你好,你可以叫我海澤王。”

畢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