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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國以來,這個國家曾經處在很長一段時間的動蕩中,從政治到民生,從思想到文化,統統遭受波及。

動蕩對這個社會所帶來的後果,不是短痛,而是陣痛。

從馬上打天下,到下馬治天下,摸著石頭過河,經曆了很漫長很漫長的歲月。

曾經美好的“理念”遭到現實狠狠狙擊後,舊思想被破滅,未來看不到希望,無數人處在一種茫然度日的狀態。

從而滋生了很多無所事事,苟活度日的人。

有手有腳,卻不願意自謀生路,腳下踩著煌煌大道,卻喜歡走捷徑,不知廉恥,不知大義,有些人是被生活所迫,有些人是自甘墮落。

這類人,被叫做混混。

從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蹭著改革開放的春風,這類群體逐漸發展壯大。

逐漸回暖的經濟,以及打壓管製力度疲乏,給了滋養他們的土壤,其中以北方為最。

裴南曼的父親就是出生在六十年代,活躍於七八十年代,槍斃於九十年代的梟雄。

裴南曼從出生到記事起,一直生活在北方某個小城外的鎮子,住在白牆黑瓦的宅子裏,和姐姐一起生活,還有一個年邁的保姆。

三歲那年,她第一次見到父親。

十歲的姐姐拉著她的手,在中堂等候父親。

父親這種東西,在當時三歲的裴南曼心裏,沒有任何概念和參照物。

所以當那個男人來到這裏,高高舉起裴南曼的時候,她嚇的哭出來,兩雙小腿死蹬男人的臉。

“大哥,沒事吧。”一個心腹遞上來手帕。

被蹬出鼻血的男人非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我這閨女,賊有力。哈哈哈。”

自那天起,裴南曼開始被督促著練武,因為父親覺得她是練武的好料子。

計算機要從娃娃抓起......呸,練武要從娃娃抓起。

也是那天之後,裴南曼知道父親是什麽樣的“東西”,姐姐說是這個叫父親的男人,和叫做母親的女人,合夥把他們生下來的。

至於怎麽生的,裴南曼不知道,也沒去想這方麵的問題,否則她姐姐可能會說,牽個手生出來的。

畢竟姐姐也不可能知道,那年她才十歲。

姐姐還告訴他,家裏原本有兩個哥哥,因為幫派性質的仇殺而夭折,母親在生下裴南曼後,大出血死了。

“曼曼,再給爸幾年時間,爸會接你回省城。”男人摸了摸她的腦袋,離開了。

此後,每隔一段時間,男人就會來看望兩個女人,偷偷摸摸,帶的人不多,都是心腹,半夜來,半夜走。

每次都會給裴南曼帶零食、玩具。

裴南曼也從開始的抗拒,到期待,每天數著時間想見到爸爸。

有一次,父親沒有來,她在中堂從半夜等到黎明,睡在姐姐的懷裏。

第二天,一個男孩敲開了大宅子的門,那個男孩叫曹兵。

“我,我是你父親的門生。”曹兵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站在內院門口。

男孩的視線跟著在花樹下奔跑的小女孩身影,略微失神。

“我不得不插嘴,”秦澤說:“曹兵是蘿莉控?一點品味都沒有,蘿莉是可愛,但怎麽比得了禦姐,嘖嘖,色授魂與。”

說完,他被裴南曼狠狠踢了一腳。

......

“你是誰。”小小的裴南曼轉身,叉著腰。

“我是你爸的門生,從小就沒了父母。”曹兵說:“裴爺讓我過來,因為我年紀小,不顯眼。”

“我爸呢?”

“他受了重傷,來不了。”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這應該是常事,江湖人覺得這是常事,可他們的家人不這樣認為。

那年,十二歲的姐姐,對此反感極了。

“以前害死了哥哥,以後遲早要害死我們。”曹兵走後,姐姐在屋裏,這樣對裴南曼說。

“那我就練好武,以後保護爸爸。”裴南曼的回答出乎姐姐的預料。

姐姐氣的把她按在床上打屁股,告訴她,女孩子將來隻要嫁給好人家,相夫教子就夠了,打打殺殺的事情,不能碰。

裴南曼不服氣的囔囔,說她和鎮子裏的男孩打架,從來沒輸過。

從三歲開始紮馬步,兩年過去,每次父親來,都會教她一招半式,打同齡的男孩子,綽綽有餘。

六歲那年,裴南曼和姐姐被父親接去省城,那天,一輛輛小鎮子裏的人從沒見過的桑塔納開來,停在小鎮外。

用父親的話說,他終於統一了省城的所有勢力,成為稱霸一省的大梟雄。

裴南曼被父親抱著,在幾十號馬仔的簇擁下,六歲的她天真爛漫,問父親:“姐姐說爸爸的工作很危險,為什麽爸爸還要繼續?”

父親指著一輛輛豪車,“曼曼,你看,這些東西都是兄弟用命拚回來的。你不要,別人搶著要。”

裴南曼抓著父親的衣服:“曼曼不要。”

“沒有退路了,”父親說:“別人不但會搶走你的東西,還要搶走你的命。爸爸手底下有一群叔叔伯伯要養,他們什麽都不會做,沒讀過書,甚至連名字都不會寫。除了走這條路,他們什麽都不會。”

“這虛浮人世,人人都在爭,爭虛名,爭虛利,贏的人那麽少,輸的人那麽多,爸走到今天,不容易。”

那時候的裴南曼還不懂這個時代。

打那以後,裴南曼就過上了嘿道千金的生活。出入都有隨從,八十年代,很多富人都沒法接觸到的國外貨,在她眼裏已經是日常用品。

裴南曼長到十五歲,已經是眾人交口稱讚的美人。

那年,有個年輕人拜訪父親,父親很高興,舉辦晚宴招待他。

晚宴上,姐姐和那個年輕人眉來眼去。

以後,裴南曼就時常見到姐姐躲在閨房裏寫信。

有天,裴南曼偷了姐姐的信,滿院子跑,姐姐在後麵追。

“此刻雖然離你數千裏,但心中卻全是對你的思念。我恨不得馬上化作一隻雄鷹,一刻不停地飛到你身旁。你是我的眼睛,是我心底的月亮。沒有你,我又有何幸福可言?芳芳,掛念你,勝過一切......”

裴南曼邊跑,邊發出杠鈴般的笑聲。

“姐,我可不答應你嫁去李家啊,你腦子聰明,以後要繼承裴家的家業的。”

“打打殺殺的事,我可不幹。”

“砍人的事我來做,你負責出主意,爸也是這麽說的,而且叔伯們都服你。”

相比起裴南曼運動神經發達,姐姐勝在腦瓜子聰明,考了大學。

那個泥腿子遍地的時代,在大字不識幾個的幫派裏,出了個大學生,簡直就是女文曲星君一般耀眼。

後來,那個李家的年輕人又來了。

他和裴爺在家裏大吵一架。

“我爸的意思,是讓你直接退了,現在金盆洗手,你還有機會全身而退。晚了,他也保不了你。”

“退?怎麽退?我退了,還有活路嗎?幾百號兄弟怎麽辦?”

“這次打擊力度,比你想象的更可怕,不是小懲小戒,你想吃花生米嗎?”

“那就轉型啊,總有條活路的吧,那群兄弟跟了我這麽多年,我不能說退就退。”

“黑的變灰,一樣不幹淨,沒用的,這次你被重點關注,隻要你不退,麻煩就不會斷。我爸馬上要往上挪一挪了,這時候不可能給你任何庇護,你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嗎。”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

沒多久,北方道上響當當的裴爺被抓去吃槍子,這個縱橫北方二十餘年的梟雄,結束了他的一生。

在草色漸深的晚春,李家年輕人又來了,他是來帶姐姐走的,他要把裴南曼最後的希望也帶走。

那天,裴南曼追出家門,開車追了好幾裏,把兩人攔下來。

“姐,你不能走!”裴南曼攔在車前,神情倔強。

“曼曼,讓姐走吧,我要跟他去南方,留在這裏,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姐姐從車裏走下來。

“爸才是半個月,外麵的人一個個不安分,想著自立門戶,搶了我們過半的產業,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拋下不管?”

“爸已經走了,他的東西,就隨之一起消散吧,那不是我們應該承擔的東西。”

裴南曼緊緊拽著姐姐的衣袖,淚流滿麵:“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最後姐姐還是走了。

............

窗外大雨漸緩,淅淅瀝瀝。

裴南曼端著茶杯,沉浸在回憶當中。

從八十年代到現在,幾十年的時間,漫長的仿佛度過了一生,再回眸,物是人非。

秦澤咳嗽一聲,“此情此景,我突然靈感爆發,想唱首歌。”

裴南曼果然被吸引注意。

“問世間,是否此山最高.....吼哈。或者,另有高處比山高......吼哈。”

裴南曼:“........”

秦澤希冀道:“怎麽樣?”

“嗯嗯,好聽極了。”

“我寫歌的才華,全國都公認了。”

“嗯嗯,好厲害。”

什麽狗屁歌,你這是安慰我,還是往我心裏插一刀?

是要告訴我,一山更有一山高,我爸死的不怨?

算了,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不計較了。

┐(?~?)┌

“後來呢?”秦澤問。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