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中,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保姆車飛馳在高速路,時間是下午兩點半,第一天的節目錄製結束,明天還要繼續。

他倆並不是返滬,雖說兩地近,一來一回也得四個小時,沒必要。

保姆車行駛的是反方向,他們要去許家鎮。

節目錄完後,葉卿邀秦澤遊玩杭城,秦澤在姐姐殺機洶湧的目光中婉拒,說要揮舞隱形的翅膀,自由飛翔。

“小赤佬真乖,姐姐今晚穿泳衣給你看。”秦寶寶私下裏,很滿意弟弟的識趣。

秦澤點了根煙,輕輕說:“我要去一趟許家鎮。”

大長腿的高挑姐姐站在他身後,沉默很久,“好,我陪你。”

秦澤感動一下:“姐姐真好。”

秦寶寶認真道:“怕你扭頭偷偷約那個長腿怪。”

秦澤:“......”

高速公路兩側是成片成片的農田和魚塘,碧水藍天,草木蔥榮,莊稼蓬勃生長。現在交通是越來越便利了,十幾年前,這條高速公路還沒建好,秦媽帶秦澤來許家鎮,先坐六七個小時的綠皮火車,到達火腿之鄉,然後乘坐一個小時的大巴到縣裏,轉乘公交到許家鎮。

早上出發,晚上抵達。

要想富,先修路,這話一點都沒錯。

秦寶寶縮在舒服的大椅上說了半小時的手機,頗感無趣,用力伸懶腰,咿咿呀呀,春日衣衫淡薄,穿了一件白襯衫的姐姐,舒展腰身時,露出腰間一片白膩,以及可愛的肚臍眼。

秦澤窺準機會瞄了兩眼,等姐姐伸腰結束,他又恢複正襟危坐的姿勢。

秦寶寶嘀咕道:“鹹魚。”

秦澤沒聽清:“什麽?”

“沒什麽,”秦寶寶拉了拉襯衫下擺,“好無聊。”

“看電影唄。”

“剛玩了手機,眼睛累。”

“睡覺?”

“睡不著。”秦寶寶眨眼,睫毛扇動:“阿澤,給姐姐講些笑話。”

秦澤想了想,看著姐姐的臉:“姐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仙女。”

秦寶寶一愣,臉色欣喜。

秦澤話鋒一轉:“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

秦寶寶臉上笑容漸漸猙獰,揮舞手刀就揍他。

“是你讓我說笑話的。”秦澤抗議。

秦寶寶一聽,更氣,撲到他身上扭打,沉甸甸的胸脯蹭在他臉上——真·洗麵奶。

不對不對,看姐姐殺氣騰騰的樣子,這不是洗麵奶,這是胸殺案。

“你想怎麽死。”秦寶寶兩隻手擰他兩耳朵,鼓腮,“不能說爽到死,不能說慢慢老死,也不能說yu仙欲死。”

“嘶~”秦澤抽著涼氣:“我選擇一臉懵逼。”

秦寶寶:“?”

秦澤:“悶死我吧。”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駁回。”秦寶寶屈指,在他腦門用力一彈。

“那我再給姐姐講一個正經的笑話,我當時在網上看到的,笑的肚子疼。”秦澤說。

“那你講吧。”秦寶寶翹起二郎腿。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無私的人是誰嗎?”秦澤問道。

“不知道。”秦寶寶說。

“是蔡倫。”秦澤邪魅一笑。

“為什麽?”秦寶寶問。

“因為他是太監,卻發明了紙,造福萬萬千的宅男同胞。”秦澤沒憋住,哈哈大笑起來。

秦寶寶:“......”

好笑在哪裏啊,完全get不到。

“誒,不好笑嗎?”秦澤撓撓頭,“我覺得很好笑啊,那我再給你講一個。”

他沉思好久,眼睛一亮,“我給你說一個我自創的笑話,還是有典故的哦。”

頓時,秦寶寶也來了興趣,用力點頭。

秦澤清了清嗓子,“李白小時候上課不用功,逃出去到外麵瞎玩,看到一個老奶奶在磨鐵棒,李白跑過去問:老奶奶,您為什麽磨鐵棒啊。老奶奶說......”

他頓了頓,看向姐姐。

姐姐眨了眨眼:“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不是。”秦澤醞釀幾秒,“老奶奶回答:我要這鐵棒有何用~”

唱完,秦澤自己樂不可支。

秦寶寶:“.......”

“難道這個也不好笑?”秦澤見姐姐懵逼的模樣。

秦寶寶撇嘴,點頭。

“我自己覺得挺好笑啊,而且感覺自己特機靈,想出這麽有意思的笑話。”

秦寶寶心說,你那是自嗨吧。

“那我再說一個笑話,我笑話老多了。”

沒能逗笑姐姐,秦澤不甘心。

“不,”秦寶寶意興闌珊的模樣,強笑道:“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笑話,剛才和你開玩笑。”

以後再也不找阿澤說笑話了。

“我這回真的能說一個大笑話。”秦澤說。

“不聽,滾!”秦寶寶側個身,把後腦勺對著弟弟。

兩個小時的路程,他倆來到許家鎮,沒開進鎮子,在路邊停下來。秦澤捧著買好的一捧白菊花,下車。

姐弟倆並肩走在中間長滿雜草的田間小道,穿過莊稼、穿過池塘、穿過一座小小的城隍廟。登上一個小土包,遙望下去,入眼是起起伏伏的茶樹,排列的很整齊。

腰間挎著簸箕,手上戴袖套的婦女三三兩兩散在茶林,采摘春茶。

“好漂亮,十裏茶林,吐翠納新。”秦寶寶掏出手機,二話不說先三連拍,然後舉著手機,以各種姿勢自拍。拍完,看了下,感覺不滿意,便讓秦澤幫忙拍照。

“山上的茶林更多,也更漂亮,春雨下完時,雨霧繚繞在茶林,嫋嫋娜娜,宛如仙境。”秦澤般姐姐拍了幾張,手機還她。

秦寶寶挽著他的胳膊,往茶林下方的墓地行去。

“等以後不想在娛樂圈混了,咱們在這裏買棟房子,不,要自己蓋別墅,然後采菊東南下.....”她還沒說完,秦澤插嘴道:“坐愛楓林晚。”

秦寶寶怒道:“你滾,說正事呢。”

“正事就是......”秦澤彈了下姐姐的額頭:“別犯文青病了,不現實的。”

“為什麽。”

“首先你要蓋別墅,得批地基,然而你不是本地戶口,批不到地基的,以前可以花錢買,愛怎麽蓋怎麽蓋。現在你動點關係,蓋個大別墅,回頭就有人舉報你。別看現在農村富裕了,但眼窩子淺,見不得人好的人也越來越多。在這裏你要蓋房子,需要問過左鄰右舍的同意,關係好的不說,關係一般的,你得花點錢。如果鄰居嫉妒心強,死活不願意,一個磚頭都別想往上蓋。”

“咱們城裏人啊,總向往著田園生活,羨慕農村人,其實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還好咱媽每年都帶我來鄉下住幾個月,真不是城裏人說的那麽悠閑自得,隱士生活。小時候,誰家養了雞鴨鵝,院子裏準臭烘烘的,一下雨,那叫一個糞土擊水浪遏飛舟。也不像現在廠房林立,鄉下人都在田地裏討生活的,麵朝黃土背朝天,有個屁的時間欣賞自然風景,都累成狗了。冬天不管多冷,夏天不管多熱,該下田就得下田。城裏人來鄉下幹嘛,坐吃山空後,還是得回城市上班。”

“咱們是有錢了,在鄉下待八輩子都夠花,但鄉下物資缺乏,沒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沒有商城,沒有地鐵,泰、日、韓、法各種各樣的餐廳。你要和喝杯星巴克,還得開車到城裏買。”

“我,我就隨口一說,你幹嘛這麽打擊我熱情。”秦寶寶茫然又無措,瞄一眼弟弟:“你怎麽了?”

秦澤搖搖頭,站在一塊墓碑前,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