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哪怕能分擔一點

這話簡直如同一道驚雷,劈得閻王外焦裏嫩。

他怔怔地看著冥司,一雙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或許他的做事方式過於強勢,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愛冥司的,今天他會來,也是因為心疼冥司的遭遇和處境。

冥司的回應令我震驚。

我以為,他會沉默著離開,可他的回應讓我覺得,他至今還對他母親的死耿耿於懷。

兩千多年了啊!

該過去的是不是該過去了?

原本是我挽著冥司的胳膊,強行拽著他離開。

可他話說完,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幾乎是用拖的,拽著我快速走出衛生間。

我覺得他做的不妥,忍不住對他說:“你怎麽可以這麽跟你父親說話?”我並不是要責備他,語氣也很平靜。

然而,他卻凝著眉,腳步不停。

田楓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出了茶樓,冥司直奔路邊停著的車子,將副駕的車門打開,一把將我推上去,順手幫我係上了安全帶。

“冥司,你有聽我說話嗎?你剛剛的態度真的不太好,你不應該這麽跟你父親說話的,他畢竟是你父親啊!”

對於我的話,他置若罔聞,自顧自地上了車,發動車子。

車子在街道上飛馳,車速幾乎開到了二百邁。

要知道,這裏是市區。

他的雙手並不在方向盤上,而是按揉著太陽穴,他甚至眼睛都是閉著的。

車子在狂奔。

我的心跳巨烈加速,這時,時間尚早,街道上的車輛不少,車窗外的景物疾速倒退,冥司在超車,我們的車如同一條靈活的蛇避開了所有的障礙物,不斷地向前衝刺。

“冥司,能不能放慢車速……”我跟他商量,整顆心都快要炸開了。

我並不習慣坐快車,尤其是眼下我懷有身孕,我擔心自己精神過於緊張,會影響到腹中的胎兒。

如果胎兒是正常的,那麽第一個月到第三個月是最敏感,也最容易出事兒的初期階段。

“冥司,別這樣。”

我怕極了。

他現在很不理智,我很少看到他這麽不冷靜的一麵。

“冥司,為了我們的孩子,能不能把車速放慢,求你了。”我緊緊握住他的手,他的眉頭皺了下,眼睛緩緩睜開。

像是忽然之間醒悟過來,他一手扶住方向盤,趁機將車子移到路邊,車速放慢後,便踩了刹車。

車子在路邊停下五六分鍾,狂跳的心才慢慢平複下來。

我歎息一聲,簡直快要被嚇死了。

冥司目視前方,眼神空洞無神,不知在想什麽。

我看著他,想安慰,可不曉得該怎麽開口。

如果我勸他原諒他父親,或許他會牽怒於我,要知道,在他內心深處,其實是憎恨著閻王的。

沒有哪個人,親眼目睹自己的父親掐死自己的母親後,還能夠叫出一聲‘父親’。

這是一個很難的決擇,而冥司又是那麽愛恨分明的一個人。

他的心可能正承受著煎熬,我知道他很為難……

“這是他第幾次對你動手?”忽然,他默然開口。

我遲疑再三,權衡利弊後,回答說:“沒有了,今天他可能是太生氣了,因為,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那你說說,你哪裏錯了?”

“我……我不該……”

事實上,我腦中頓時有些空白,根本說不出什麽。

雷雨是突然現身的,當時是躲避不及,隻能硬著頭皮應戰,否則,我隻剩死路一條,而聖殤教的事情,是必須要解決的,要麽,上萬人的財富和性命都得不到保障,連商立麒都會因此而送命。

這些,我都不覺得是錯的。

“說不出來?”冥司轉過臉來看著我,墨眸眯縫起來。

“我……”

“說不出來就是沒有錯,既然沒有錯,你何必偏袒那個老家夥?”

“我沒有偏袒他。”

“那你這是在幹什麽?”

“我希望你能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他畢竟是你父親……”

“我沒有這樣的父親。”

“冥司……”

“夠了,從現在開始,不許提起他。”他神情篤定,沒再多言,重新發動車子。

回到家的時候,臨近十點。

一進門,他就直奔二樓,進入書房許久沒有出來。

我站在書房門口,想敲門,可又提不起勇氣。

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讓他一個人靜一靜?還是,我應該作為一個妻子陪在他身邊,給予他一些安慰?

與冥司在一起這麽久,不說心靈相通,可是他母親的死對他打擊有多重,我是能夠感同深受的。

一個人,如果兩千年的時間都沒有從一段過去中走出來,那麽他心裏該有多麽痛恨啊!

一個是母親,一個是父親,他其實是為難的,在閻王身邊這麽久,我相信他在擔任冥王期間一定有能力與閻王抗衡,甚至那個時候他一旦爆發,說不定閻王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是那麽強大,可他並沒有報複閻王,他隻是一味地沉浸在悲痛中,久而久知,整個人都被一層冰冷的外衣包裹。

天知道冥司有多善良……

想到這裏,眼前已不知不覺蒙上一層霧氣。

對他,我真的覺得心疼。

我抬起頭來,將眼淚硬生生地逼退回去,調整好了心態,終是鼓起勇氣擰動門把手,推開走進了書房。

主燈沒開,隻有書桌上的一盞台燈亮著熾白的光。

冥司坐在桌後的老板椅上,麵色沉冷。

抬眸看我一眼,他的眉頭皺起來,淡淡地說:“我想靜靜。”

我站著沒動,輕輕將門掩上,慢慢走到他麵前。

他無奈扶額,視線有些閃躲。

“能不能出去?”他又說。

沒料到他會讓我出去,若是換作以前,他想靜靜,我可能真的不會打擾他,可是這一次,我迫切地想跟陪在他身邊,哪怕我隻能幫他分擔一點點痛苦,我還是要留在這裏。

我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抬起的胳膊僵了下,終是輕輕將他的頭攬進懷裏。

我以為他會將我推開,亦或者是從我懷裏掙脫出來,但他沒有,而是將臉整個埋進我懷中,雙臂也緊緊地環住我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