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他說,對不起

我咽了咽嗓子,打開手機的照明功能,光束正好照向我的正前方,隻見地上匍匐著一個全身是血的女人,她正在奮力爬向我。

那泛著死灰、青筋爆起的手,指甲都是斷裂的,她全身都是血淋淋的,粘膩的頭發垂在臉頰兩側,瞪著一雙驚惶的大眼,動作僵硬,緩慢吃力地一點一點向我靠近。

看清女鬼的樣子,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我往後退了幾步,將全身上下所有的兜都摸了個遍,一張鎮鬼符都沒有,桃木匕首此刻不在我身上,而是在房間的枕頭底下。

我迅速摸向左手指上的冥戒,冥刃打開的那一刻,左手手腕卻被一隻冰涼的手猛地握住。

我心頭一跳,再看地上那女鬼,不見了。

瞥見那隻握住我手腕的手,我立刻意識到,女鬼此時此刻就站在我的身後,那隻青筋爆起的手正是她的。

“我需要你的身體,助我還魂。”耳邊響起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是女鬼的聲音,隻是她的聲音與之前響起的那個女聲完全不同,很明顯是兩個人的聲音。

莫非這屋子裏不止她一隻鬼?

想到這裏,我的頭皮瞬間炸了。

眼下,除了冥刃可以使用之外,我沒有任何治鬼的法器,對付一隻女鬼雖心裏還算比較有底,可若是再來一隻,我恐怕就敵不過了。

瞬間的失神,導致女鬼的另一隻手臂猛然纏到我的脖頸間,那手臂血淋淋的,粘膩的感覺十分惡心。

我大力掙紮,但掙紮的越厲害,纏在喉間的手臂便收得越緊。

感覺快要窒息了。

這種時候,腦子裏唯一閃過的念頭居然是——想念冥司,很想很想。

呼吸越來越困難,我莫名有些絕望,連求生的**都快沒了。

自從沁雪死後,我活的有些消極,若是換作以前,在這種狀況下,我拚了命地都會想法子掙脫對方,可是,被女鬼勒住脖頸已經到了瀕臨死亡的時刻,卻絕望無力到不想反抗。

“哈哈哈哈哈……你的身體馬上就是我的了……”女鬼爆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很刺耳。

她加重力道,我頓覺喉間一緊,一口氣沒喘上來,意識頃刻間變得模糊不清。

恍惚中好像有一道銀光閃過,下一秒,纏在脖頸上的手臂便鬆開了。

我癱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手機掉在地上,電筒的光束直直地對準天花板。

好似做夢一樣,那女鬼發出一聲淒慘的長嚎,整條手臂被飛閃而過的銀光斬斷,不及落地就已灰飛煙滅。

而女鬼的腳底慢慢升起一團幽藍的鬼火,那火焰以迅猛之勢,隻眨眼的功夫就將她的全身包裹。

我震驚地瞪大眼睛,那突如其來的銀光,以及女鬼身上燃起的鬼火都無比熟悉。

是不是冥司來了?

一定是他來了。

一陣狂喜湧上心頭,我抓起地上的手機爬起來,瘋狂地四處掃視。

玄關處,不知何時站定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我將手機的光探照過去,青白的光將那人的臉映照的十分清晰。

是冥司。

他一席黑衣,定定地站在玄關,身姿筆挺,冷俊的臉上此刻沒有絲毫表情,眸子就那麽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那眼中,似是有太多無奈。

不同往常的,他周身都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凜冽寒氣。

與我在一起時,他習慣性地隱藏起身上的煞氣,可是今天他沒有。

那強大駭人的氣場,應該已經將室內闖入的鬼魅都逼退了,無論這房子裏隱藏著多少隻鬼,無論是善的還是惡的,隻要冥司回來,他們不得不閃離。

時隔兩個多月終於見到他,我免不了一陣激動。

我挪動僵硬的雙腿,一步一步走向他。

他站定,似乎在等著我走過去,他的視線沒有從我臉上移開過,始終在注視著我。

四目相對,心頭百感交集。

我仿佛看到了那個將沁雪死命按在地上的冥司,那晚的他其實已經對沁雪起了殺心,但他就是遲遲下不了手。

想到那個雨夜,心竟陣陣地抽痛起來。

那個時候的他,真的讓我心疼。

……

明明與冥司相距不過三米左右的距離,可是每一步我都感覺走了好久好久。

女鬼被鬼火快速焚化,連同她那淒厲的叫聲也隨之消失。

室內的燈‘啪’地一聲亮起。

刺目的白光灼的眼睛生疼,我微微眯起眼,步子稍稍頓了下,當適應了此時的光亮,正要邁步走向冥司的時候,他主動邁步迎了上來。

他步子邁得又大又穩,兩三步就到了我麵前。

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他眉頭一皺,唧歪道:“你傻啊?不知道反抗麽。”

“嗯?”

我瞠目結舌,壓根沒料到再次生逢,他一開口會來這麽一句。

“那隻鬼應該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差點死在她手裏,這像話麽?”

“……”

忽然之間,我竟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指的是剛剛那隻被他消滅掉的女鬼,而我在意的,是時隔兩個多月,我們終於見麵了。

還以為他會毫不猶豫地送上一個擁抱,結果……

好煞風景!

“你從商立麒那裏都學了點什麽?難道那麽弱的小鬼你都擺平不了?”他質疑。

我忽然有種想撞牆的衝動,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麽?他難道不應該過來一把將我擁進懷裏?

分開這麽久,這樣的重逢方式才是正確的。

然而,他此時此刻顯然跟我不在一個頻道上……

對上他狹長的眸,我哭笑不得:“你還知道回來,怎麽不繼續躲在冥界了?”

話題被我拉入正軌,他略微一震,眼底的質疑收斂起來,神情變得十分嚴肅。

他看著我,非常正式地解釋:“陰間的一天很漫長,相當於陽間的一年,是我沒有注意時間,任性了……所以,那什麽……對不起。”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非常小聲,而且還是仰著下巴,一副傲嬌的姿態。

我聽到了,但假裝沒聽到。

“你說什麽?”

“對不起。”聲音依舊不大。

“什麽?我聽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