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噩夢的終結

後背重重地摔在冷硬的地麵,疼得我倒抽一口氣。

我試圖掙紮起身,卻被沁雪死死地壓住。

她的小手又柔又軟,可纏在我的脖頸上,卻像強力膠一樣怎麽拉扯都拽不開。

“我給過你機會的。”她鼓著眼睛,眼裏凝聚著一汪晶瑩,不知是雨水還是淚。

“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我說過,我控製不了自己。”

她惡狠狠地吼著,小小的身體卻比成年人的力氣還要大上數倍。

喉間陣陣收緊,呼吸變得越來越局促。

她已經歇斯底裏了。

如果我不反抗,下場隻能是被她掐死。

在身上一陣摸索,終是摸到了一把小刀子。

是商立麒曾經送給我的桃木匕首,很小,但是已經足夠可以傷到沁雪。

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我咬著牙,拚盡全力將匕首刺進了沁雪的身體裏,她猛地一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鬆開了。

我一跟頭坐起,她直直地向後躺倒。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衝到一旁撿起之前掉落的長匕首,正要對準沁雪刺下去,她卻嗚咽著對我說:“媽媽,我好疼。”

心,瞬間就軟了。

好像被無數刀子割著一樣的疼。

眼淚湧流而出,不知道一把小小的桃木匕首就能讓沁雪倒地不起。

是不是我下手太狠了?

匕首是插在沁雪心髒部位的,這應該是致命的一擊。

看著鮮血湧出,我居然又下不了手了。

呆站了數秒,我蹲下身,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她的手臂亦輕輕地摟住我的脖子,好似在粘著母親撒嬌的乖娃娃一樣,小腦袋埋在我的頸窩。

她的身體在**,抖的很厲害。

“對不起。”

她忽然開了口,道出這三個字,令我很是詫異。

“我不是故意的,我控製不了自己,好像有個聲音在我腦子裏,它在教我怎麽做,我抗拒不了。”

她的聲音很虛弱,與她貼得如此親近,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十分冰涼。

她不像在撒謊,她好像真的不能自控。

“殺了我吧!”

“沁雪……”

“殺了我,求求你了。”

震驚之餘,整顆心幾乎都碎成碎片了。

她居然主動讓我殺了她,她應該想要解脫……

“動手!否則就來不及了。”她催促,聲調也瞬間抬高了幾分。

我握緊匕首,這時,一道閃電劃過,瞬間的光亮讓我看到了投在地麵上我和沁雪的影子。

她摟著我脖子的手指已在無限伸長,如同詭異的樹枝一般野蠻生長。

看樣子,她是準備偷襲我了。

所謂的‘來不及’應該指的就是這個。

可是,她腦子裏的聲音又是什麽?

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了。

我深吸一口氣,用力將手中的匕首刺進她的身體,這一次,匕首直接刺穿了她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

她瞪大眼睛,嘴裏嘔出一股血,渾身抽搐了幾下,那伸長的手指終於慢慢恢複原狀。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用力地將她摟進懷裏,她張了張嘴,似乎要對我說什麽,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就咽了氣。

那一刻,無數魂魄從她的身體中掙紮出來。

瘋狂下墜的雨簾也頃刻之間止住,電閃雷鳴停止了,積聚在城市上空的黑雲亦逐漸散去,星月露了臉,清白的月光灑下,城市寧靜了,那如同末日來臨般的暗黑和壓抑也隨之消失。

噩夢終結了。

可沁雪永遠地離開了。

撕心裂肺的窒息感洶猛而至,我抱著沁雪號淘大哭,周邊的一切都在此時此刻淪為了背景。

……

葬禮是在三天後舉辦的,來參加葬禮的都是熟識的人。

商立麒、商易、蒙甜、陳洛洋,連黑點、陸汐和柳若依都來了,我甚至在葬禮上見到了閻王,卻始終不見冥司的蹤影。

自己女兒的葬禮,按理說,他應該出席,也算是送她最後一程,可到最後一刻,他都沒有出現。

我心灰意冷,但我想,他或許正在冥界看著沁雪。

三天前,發生在天台上的一切還瀝瀝在目。

當時,沁雪的魂魄一脫離**就被商立麒即刻收進了收鬼布囊,現在的她在冥界地獄接受第十八層地獄的懲罰,我特意問過黑點,它告訴我,第十八層地獄是除了焚魂爐以外,所有刑罰中最重的,以沁雪生前的罪過,她至少要在那裏承受一百年的懲罰,才有可能得到救贖,並且投胎轉世。

然而,關於她是否還有轉世的機會,就要看她的靈魂是否能夠得到真正的淨化,倘若她得不到淨化,說不定會被永久禁錮在地獄之中。

原本,閻王的意思是要將她送進焚魂爐,讓其受到灰飛煙滅的終極懲罰,不知什麽原因,他沒有那麽做。

近日,舉辦葬禮的很多,全市的殯葬行業忙得焦頭爛額。

有傳言稱這是繼‘死神來了事件’後又一起駭人聽聞的靈異事件,恐怖傳言滿天飛,一時間搞得人心惶惶。

但事實上,最可怕的早就過去了。

生活已在慢慢回到正軌上,隻是,心裏總覺得缺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每天都頹廢異常,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而且,自冥司那天被帶回冥界,至今我還沒有見過他,他好像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從黑點那裏聽說,他在冥界,已重拾了冥王的身份,幾乎每天他都待在地獄的第十八層,看著沁雪受盡折磨,對其他的事情基本上不聞不問。

不知道這樣的結局對沁雪是好是壞,如果要給她一個痛快,無疑魂飛魄散比在地獄受折磨要輕鬆得多。

但是,我希望她可以通過煉獄之苦,浴火重生,等待可以輪回轉世的那一天。

……

暑假轉眼過去,大學生活悄然而至。

曾經在我眼裏看起來新奇的,美好的事物如今我已漠不關心,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笑過了,好像隻有讓自己忙碌起來,或者全身心的放空,才能做到真正的平靜。

時間飛速流逝,秋去冬來,但沁雪的模樣還是會經常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殺死她的那一幕成了一個魔咒,幾乎每晚都來夢境中與我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