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用怕,有我在

我朝村長家的儲物間望去,聽到一聲短促的慘叫,立刻就拔腿跑過去。

光著一對腳丫子,不知道腳底踩到了什麽,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

我倒吸一口涼氣,跛著腳一點一點地朝儲物間移過去。

裏麵已是一片狼藉和破爛,小胖坐在地上抱著大黃狗嗚嗚地哭,陸汐和傻二冷眼僵持著。

地上血汙一片,那些被剝皮碎屍的狗的屍塊被一團黑漆漆的蒼蠅包圍,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

我凝眉掩住口鼻,一股想嘔的衝動不斷往上返。

陸汐朝我看了一眼,目光又狠辣地盯住與他僵持不下的傻二,冷冷地說:“跟我走吧!”

傻二眉頭皺起來,一張臉變得猙獰扭曲:“不可能!”他暴吼一聲,瘋了似的朝陸汐撲抓過去。

陸汐麵不改色,大手往懷裏一掏,再甩手,一把纖細的黑色匕首飛速朝傻二飆飛而去。

傻二動作僵硬,來不及躲開陸汐快如閃電般的攻擊,匕首狠狠地刺進他的胸膛,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很快,附身在傻二身體裏的那個男人就從那具肉身上彈了出來,是那個瘦骨嶙峋的男人,他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衝陸汐狂吼。

“你敢壞老子好事。”

陸汐一臉冰霜,又往懷裏掏了把匕首擲向男人。

男人脫離了傻二的肉身,動作變得異常靈敏,瞬移般躲避開那把匕首的攻擊。

我瞪大眼睛,完全看不清楚男人閃避的軌跡,等我再看清男人時,他已站在我麵前,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整個人提了起來。

他的動作快準狠,我隻覺喉間一緊,呼吸一下子就變得局促。

“放開我。”

我又踢又抓,卻根本無濟於事。

男人的手臂青筋蹦漲,那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嗞牙裂嘴,扭曲的令人無法直視。

“混賬,到最後還敢做無謂的抵抗,簡直找死!”陸汐冷冷地發聲,變戲法般從背後抽出一把閃著銀光的黑色大劍。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男人突然猛地脫手,將我甩飛出去,我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重重地拍擊在牆上,儲物間是個小木屋,牆壁被我撞出一個大窟窿。

我從室內摔了出去,撞擊帶來的疼痛滲入骨髓。

本以為自己小命難保,這一摔總要摔個半身不遂,疾速墜地之時,卻是一雙冰涼的大手穩穩地將我接住。

我疼得咬牙,睜開眼睛就看到冥司那張冷凝著的臉。

他把我抱起來,垂眸睨著我,薄唇輕啟,言語篤定而有力:“不用怕,有我在。”

我倒不是怕,隻是渾身都像是散架一般的疼,從小到大哪裏經曆過這種疼痛,小小的肉身把牆體都砸出一個大大的洞,我能不疼麽。

他將我抱緊,目光朝我那雙髒兮兮的腳瞥了眼,不顧儲物間裏陸汐和那個男人的打鬥轉身就走。

我迷迷糊糊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醒來時,我已經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身體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冥司坐在床尾,正用一條濕毛巾擦試我的腳。

屋子裏亮著一盞台燈,燈光柔和。

我慢慢地坐起來。

冥司抬眸睨著我,眉眼深邃,卻不帶一絲笑意。

“事情已經解決了。”他淡淡地說。

我噢了一聲,問他:“小胖和傻二呢?”

“他們很好。”

我沒有細問事情的經過,因為實在太疲憊。

我重新躺下去,閉上眼睛又沉沉地睡著,恍惚中感覺有個冰冷的軀體將我緊緊擁住,我仿佛貼在一塊冰上,冷得打顫。

夜裏,還有一隻手在輕輕地拍著我的肩,像在哄我睡覺。

一晚上,我做了一連串光怪陸離的夢,夢裏那隻男鬼衝我張牙舞爪,陸汐揮劍刺穿了那隻男鬼的胸膛,小胖抱著大黃狗哭得聲嘶力竭……

醒來時,天已大亮。

我撐著疲憊的身體從床上坐起來,細碎的薄陽透過窗灑進來,在地板上印上一片斑駁的光影,窗外還有小鳥嘰嘰喳喳的叫聲。

我伸了伸胳膊腿,感覺身體還是有些酸痛。

“四喜,起床了。”

姑姑的喊聲從外屋傳來。

我應了一聲,慢慢吞吞地下床去洗漱。

姑姑還什麽都不知道,吃過早飯,她騎著自行車趕去鎮上上班。

我一個人在家裏無所事事就又躺回床上休息,睡了個回籠覺,隱約聽見小胖在院子裏喊我我才又清醒過來。

小胖告訴我,傻二又變回傻子了,村長把儲物間給拆了,把那些狗的屍體也埋了,還去那些丟了狗的人家登門致歉。

“那傻二怎麽樣了?”我問他。

他笑:“還跟以前一樣,傻拉巴幾。”

我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那隻男鬼的下場如何,既然一切都恢複如常了,我估摸著是陸汐把那隻男鬼給KO了。

“今天晚上村長請了道士做法,你要不要去看?”小胖問我。

我搖頭,那種事我還是躲遠點,免得再惹禍上身。

“看看又沒事,驅邪的,正好把你身上的晦氣也驅驅。”

我沒說話,他的臉色突然一沉,惋惜起他家大黃:“但是我家大黃死了,我還是晚了一步,不過昨天晚上也奇了怪了,傻二本來想掐死我的,突然間他就像個神經病一樣,一個人在那裏打打殺殺的,可嚇人了……”

小胖說得手舞足蹈,我一臉苦笑。

他看不見冥司和陸汐,所以在他看來就是傻二一個人在那裏像個瘋子一樣打踢亂打。

這天晚上,村長家請了個江湖道士擺陣做法,我沒能去,姑姑也不允許我去,她說那個道士就是個騙子,專門騙錢的。

姑姑下午也抽空去村長家看過傻二,說傻二一點問題都沒有,根本不用請人做法,村長非不聽,硬要把那紅豔豔的大票子拱手給那個江湖騙子。

……

這事告了一段落,村子裏恢複了太平,冥司很久沒有再出現過,幾個春夏秋冬轉瞬即逝。

我成功考入了鎮上的重點中學,去學校報到第一天,我就成了同學們眼中的異類。

有不少人聽說過我們村子裏的傳聞,跟我同一個宿舍的七個女生天天跟班主任吵著要換宿舍,見我如見鬼!

我被徹底孤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