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架在脖子上，神也得低頭——北冥。
......
死亡世界，恢宏的天闕中。
萬靈不再朝拜了，那尊神祇也裝不下去了，神軀都清晰了許多。
“吾，實在擋不了。”
至高的神座上，那尊神祇的語氣都變了，“汝體內都無吾的血。瓊花解決不了，吾同樣解決不了。”
江曉不開口，隻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尊神祇。
這尊神祇同樣不說話，彼此就這樣僵持著。
那抹掠過了歲月長河的霞光，好似一條綢緞，又像是一把仙劍，覆蓋著整座天闕...
值得一提的是，
仙尊之軀實在撐不下去了，江曉此刻回歸了本體，並且靈魂也虛弱到了不如普通人的地步。
另外，江曉可不是什麽善類。
紫薇天君全力遞出的一劍，自己各種手段都耗盡了。
瓊花主動讓出位置，結果這些個神祇卻不肯降臨？
好好請不出來，那肯定得直接動手啊！反正橫豎都是一死！
良久後，這位神祇繃不住了，道，“汝可以去彌羅宮嚐試一二。那尊神，比吾厲害。”
這就是在踢皮球了...
可就在這時——
霞光中蘊含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時間不多了，趕緊進去，別逼我動手。”
伴隨著這句話，
那縷霞光瞬間凝練，隱隱有了仙劍的雛形。
這可就有些嚇人...不！是嚇神了！
這尊神祇愣住了。
不過，倒也沒愣太久。
因為極致劍勢愈發迫人，眼看就要斬了下來。刀架脖子上，不得不低頭。
一道歎息聲響起...
隨後，一個個光團虛影，逐個進入了江曉體內。
唰！
江曉體內道源逐漸充盈，一縷縷秩序之力流轉在血肉中，勾勒著“道”的紋絡。
天闕內，成千上萬的上古先民，原本全在叩拜著那尊神祇，如今卻自動走入江曉體內。
如同大道的符文碎片，不斷拚湊補足，最終形成一個漆黑的火焰狀道痕，烙印在了神宮當中。
“天魔之道。”
江曉驚詫了下。
這枚漆黑的火焰狀道痕，區別於瓊花的音道道痕，擁有一種讓人迷失心智的魔力。
稍微凝視，各種邪念便會如同雜草般生出，陷入癡妄，淪為天魔。
“吾，赤霄宮宮主，赤天。”
與此同時，神宮中傳出了一道低沉的男聲，“本神選擇了汝，這是汝的榮幸。”
這話說得...
神的臉皮，著實異於常人，倒是不害臊。
不過，
果然和瓊花說得一樣，這些神以生死剝離的辦法，擺脫了大道的影響。
江曉輕蔑一笑。
這沒什麽好說，誰都不是壞人，誰也不是好人。
這尊昔日的神祇應該也知道外麵的劫難，不願出頭。
江曉可就不管那麽多了。
合著你們用得著我的時候，就搞各種小動作。一旦發生個什麽事，立馬又撇清幹係？
這是拿自己當工具人了？
“逼迫神祇，汝是第一個。”
同時間，赤天嗡嗡的聲音至神宮中響起，“橫絕歲月長河遞出這一劍。吾，很難想象。”
這會兒，江曉靈魂虛弱得很，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三天三夜沒睡覺。
可，
江曉嘴巴又不虛弱，“吾什麽吾？裝中二是吧？覺得這樣很有逼格？當然，你要真喜歡這樣說話，那你就當沒聽見我說的。”
此言一出。
赤天瞬間沉默了。
作為古天庭的神祇，萬靈膜拜，崇高無上。他真的很難想象，居然會有人對自己說出這種話來。
良久過後，
神宮中的天魔道痕綻放出微光，“北冥，這一劍，橫絕了多少年？”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不僅涉及了北冥這一劍，斬破了多長的歲月長河，實力如何；同時還包括江曉將會在多遠的未來，擁有真正的極盡斷魄劍。
不管怎麽說，
自己如今被烙印在了對方的神宮上，隻能希望這個宿主能盡快強大起來。
赤天可不想自己也和瓊花一樣...
“多少年？”
霞光中，那道清朗的聲音笑了下，“就不說了，我清楚我自己的命運。”
江曉忽然也開口了，“你殺了天君？”
早在之前，
江曉就感覺不對勁，紫薇天君怎麽不惜代價也要出手殺了自己。
再加上，未來的北冥似乎正是根據這一變故，尋到了這個時間節點，遞出一劍...
未來肯定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不。”
霞光中，那道聲音故意賣了個關子，“...我是斬了一條大道。”
赤天立馬感到了難以言明的心情。
這句話，諸天萬界的禦靈師可能會覺得很厲害。
可隻有真正執掌一條大道的神祇，方才明白：這到底是有多麽厲害！多麽誇張！
正在這時——
“我得離開了。”
那抹霞光逐漸淡去，“倒也挺可笑的，那幾個天君臨死前居然想要改寫曆史，怕是忘記了命運之道。”
“自詡為跳出了命運的河流。”
“殊不知，哪怕是神祇，一旦有了狂妄的念頭，那也就和螻蟻沒了區別。”
話音落下，
對方就伴隨著那抹霞光消失在了天闕中。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
來得快，去得也快，除了威脅赤天進入江曉的神宮外，沒有影響任何事物的發展。
“命運之道。”
唯有江曉大致能夠明白一二。
這一劍算是回應了紫薇天君那一劍，平衡命運。
若改變再大一點，試圖對過去造成更多的影響，恐怕會引起連鎖反應。
簡而言之——
不停地循環套娃！
“小瞧汝了。”
赤天在神宮中嗡嗡作響，“居然可以逆流時光，斬斷大道，甚至還觸及到了命運之道。”
“你真的不覺得...這樣說話很中二嗎？”
江曉忽然幽幽道，“你是不是雖然脫離了神性，可骨子裏又覺得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於是就想在這種地方表現區別？”
赤天：......
江曉道，“你可以表現性格的差異，但沒必要故意用這種方式吧？”
赤天：......
江曉道，“還有，你之前為什麽想讓我對你叩首？是因為這些生靈對你敬拜久了，才讓你產生的這種變化嗎？”
赤天：......
江曉道，“你怎麽不說話？你可以狡辯啊。”
“夠了。”
終於，赤天受不了了，“竟敢對神如此不敬！我好歹也是人族的至高領袖之一！平定過無數禍亂，縱使是仙尊也得跪伏、敬拜！”
江曉驚訝道，“原來你這麽厲害啊？那...無相劍肯定奈何不了你吧？”
赤天不解道，“什麽無相劍？”
江曉沒開口，隻拖著沉重的軀體，站了起來，“終於...結束了...”
一路走來，壓力實在太大。心頭的千斤墜，總算是落下了。
回望這次的生死道劫。
可以說是生平第一次陷入如此絕境，十死無生，所有手段都用光了。
最終破局的，居然是自己在未來遞出的那一劍，而這也恰好是因為紫薇天君遞出的那死局一劍。
命運實在微妙得很。
同樣的，自己此行所完成的壯舉，震古爍今！
十一重境強行踏上十二重境的生死道劫，並且還走到了最後一步，乃至於殺入了神祇所在的天闕當中...
付出很是巨大，收獲同樣巨大。
江曉的眼神卻黯淡了下。
自身的變化有很多，十二重境的生死之道，新的神祇入主神宮...
可，
自己卻再也聽不見曾經無比嫌棄的“小家夥”這三個字。
與此同時——
神宮中那枚天魔道痕微微發光，“瓊花居然主動選擇了道消，這令吾很意外。是因為汝的緣故，還是瓊花自身的緣故？”
江曉雙拳攥緊了下，“...我。”
赤天道，“我以為瓊花是活得不想活了，她很活潑。這種個性，活得越久，反而越會矛盾。”
“矛盾嗎？”
江曉想起了昔日那個活潑的女神，爾後望向這片黑暗世界，“等到將來，我找到她後再問吧。”
聞言，赤天沉默了許久，並未告知出某件事。
......
.....
轟隆~
太昊天下正在一寸寸地潰滅。
無相劍氣已經壓落到了不足九百丈之高，就像是上蒼的大手，又像是橡皮擦，抹去了沿途所有。
將沉這條老龍，為了盡量多苟活一會兒，強行鑽進了大地深處。
果真和泥鰍沒啥區別...
可盡管如此，
將沉自身的大道還是被無相劍壓得近乎崩裂開來。
包括劉宇仙尊、紫雲。
他們同樣境界跌落巨大，無相之道，自斬本源的神力，很難抵擋。
“要死了，要死了。”
將沉絕望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自己總不可能把大地給鑽穿吧？
那條銀河般的無相劍氣，終將會覆蓋住自己，然後一生造化全都淪為虛無。
“我好不甘啊！我還不想死啊！”
將沉不停地哀嚎，“北冥失敗了嗎？為什麽他前麵都能成功，這一次卻辦不到？活下來啊，就算讓我成為冥府的龍也行啊...”
正這樣想著——
將沉陡地神情一滯。
隻見，
那個玄衣男子，撕裂虛空，至死亡中，重返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