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江曉遭遇了某種難以想象的災厄,渾身上下冰涼一片,生命之火搖搖欲墜。

其體內那一縷鴻蒙紫氣般的神血,彌漫進了每一寸血肉當中,甚至滲透進了識海。

“江曉,怎麽回事,仙尊之軀正在老化。”

同時間,影鬼稚嫩的童聲響起,語氣並不穩定。

古袍男子的烏黑長發變得花白,好似染上了風雪,銀霜的鬢角,呈現出了幾分衰態。

聖輝的肌體正在枯敗,強大的血肉失去活性,如同一尊帝器被歲月的塵埃所遮掩,散發出冰冷死寂的氣息。

突然之間。

江曉當機立斷,強大的極致道勢透發,仙尊之威足以輕易抹去日月星辰,將那個妖族聖女給震暈了過去,

下一刻,江曉迅速轉移神識,一尊金色小人飛回到了本體當中。

可令人感到絕望的是:

江曉回歸本體後,盡管肉身暫時還無大礙,可靈魂仍在逐漸萎縮。

金色的識海彌漫著淡淡神威,那是滲透進識海的神血,某種法則之力促使著生命的凋零...

“神袛的詛咒。”

江曉內心陡涼,周身無力,宛如得了不治之症。

長生天君被那道袍老人帶走前,曾迸發出過一抹神光,最後殘存的神血擊中了自己。

十三重境的禦靈師,一滴血都可顯聖人間,影響大道法則。

這是長生天君對自己所下的詛咒!

除去本體的神識遭受影響,前世的仙尊之軀更是遭重,血肉幹枯,形體衰敗,散發著死亡的暮氣。

“影鬼,你怎麽樣了?”

江曉忽然顧不得虛弱的神魂,開口問道。

“生機斷絕,生命幹涸,仙尊之軀不足十年。”

影鬼的身形至體外顯化,看著那具熟悉的身軀,眼中帶著莫大的哀色。

“十年?”

江曉鬆了口氣,“那便還好,我可以再尋找天材地寶,彌補便是。”

誰知,影鬼卻搖搖頭,“這不是生機的問題。那縷神血融入了仙尊體內,如歲月侵蝕。這是長生的詛咒。”

江曉瞬間內心一窒。

還沒多問,

大腦突然傳來一陣渾噩,幾欲暈倒。

燃神丹的副作用產生。

原本如汪洋般澎湃的識海,如今就像是一個小水窪。更不用說長生天君的詛咒,那殘留的神血,不僅作用於肉身,同樣也作用於靈魂。

“不,極致道劫都沒能磨滅本座,神的詛咒又怎樣?”

突然間,江曉死死咬牙,眸中閃過一絲戾氣。

他強行立起身來,遙望遠方,想要知道師父以及天聖宗等人如今的處境。

可就在這時——

江曉再次搖晃了下,根本無法繼續行動。神識實在太過虛弱,靈魂被榨幹到了極點。

唯有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動用盜門羅盤,將那具老化的仙尊之軀收入其中。

然後...

江曉看了眼旁邊的粉衣少女,實在也沒辦法,隻能昏倒在地上,任由天命。

......

......

一戰,天下驚!

天聖宗的大戰瞬間傳遍了諸天萬界。

神子宴會,妖族出手,天君下界,北冥仙尊現世...

一係列的異變無異於龍卷風,呼嘯卷過九座天下。

各大勢力,無數老怪物至閉關中蘇醒,神情驚詫,難以置信。

“太昊天下都差點被打崩了!”

“大道顯化,千條萬道的仙光垂落人間,仙尊與天君之戰,實在太恐怖了。”

“我的天!北冥仙尊這也太強了吧,當真要與天庭不死不休,前後兩世都是逆天而行。”

各座天下,大街小巷,所有禦靈師都在熱烈地討論著這件事。

上一個萬年,第四代極致之道禦靈師,北冥仙尊與天庭的對抗本以為已經落下了帷幕。

誰又能想到?

北冥仙尊居然從死亡中回到了諸天萬界,並且斷魄劍直指天聖宗,將上天給捅出了個大簍子。

可消息的傳播總少不了添油加醋。

某座酒樓中。

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道,“嘿,妖族這次據說出了個聖女,十分神秘,可號令十三古妖,地位僅次於萬妖之祖。”

“不錯,我有個朋友,他認識青雲觀的葉顧。”

一個大漢點點頭,“聽葉顧說,那個妖族聖女不僅長得傾國傾城,並且天資無雙,實力超群。”

此言一出。

周遭眾人看著大漢的眼神立馬就不同了。

葉顧是何人?青蓮天下最為神秘的青雲觀的七位弟子之一,赫赫有名的人族天驕!

“據說當時雲欒神子擊敗大周皇朝的拓跋宇後,又連敗諸多道子。一時之間,風頭無量。”

那大漢見到眾人的反應,心中不免驕傲,道,“最後,那個妖族聖女出手,與其大戰三百回合,把天庭神子都給幹翻了!”

嘩~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妖族聖女當真這麽厲害?那豈不是年輕一代的最強?”

有人震驚道。

一個青年卻猶豫道,“我聽說和雲欒神子打得不是那個什麽蘇白嗎?”

“什麽蘇白?還蘇白呢?那是江影!”

聞言,大漢麵色不悅,“你哪兒聽來的假消息,名字都不清楚,要不你來講?”

那青年臉色漲紅,立馬低頭不言。

大漢忽然語氣一轉,“我想也有可能是那雲欒神子憐香惜玉,那個什麽,大家應該都懂得。”

“嘿嘿嘿。”

眾人發出一陣揶揄的笑聲。

“你們別說,妖族聖女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好比狐狸精,誘人得很啊。”

大漢一杯酒下肚,逐漸激動上頭,“就在雲欒神子即將準備動用真本事,擒下那個狐狸精,將她抓回天庭的時候。你們猜怎麽著?”

“怎麽?”

眾人紛紛來了興趣。

嘭!

大漢一杯酒突然擺在桌上,道,“北冥仙尊那不就登場了嗎?”

“原來如此啊哈哈哈哈!”

眾人立馬哄堂大笑。

“孔老三,你可別是在這裏瞎編,讓北冥仙尊聽到,準有你好受的。”

當然也有人並不相信。

大漢佯怒道,“我朋友的朋友可是葉顧!這事還能有假?北冥仙尊肯定早就和妖族背後聯手。”

這話被此前那個青年給聽了進去,偷偷記在心裏。

當晚。

那個青年回到其宗門後,便找上師姐師妹,聊了起來。

“我今天遇到了葉顧的朋友,就那個青雲觀的葉顧,他說:”

青年神秘兮兮道,“北冥仙尊和妖族聖女達成了協議,今後要一起對抗天庭。”

“當真?”

師姐師妹們紛紛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

青年拍著胸脯道,“這事還能有假?你們要知道,天君下界,如果不是北冥仙尊,妖族聖女就被天庭給抓去了!”

頓時,這群女生忍不住遐想連篇。

待到第二天。

這個宗門內就傳開了。

“聽我說,聽我說。北冥仙尊為了妖族聖女,不惜自爆身份,對抗天君!”

“什麽?真的假的?北冥仙尊不是為了天聖宗嗎?”

“葉顧朋友說的,葉顧當時可就在天聖宗,你覺得呢?”

“我的天!北冥仙尊和妖族勾搭上了!”

“什麽?雲欒神子看上了妖族聖女,要將她帶回天庭,北冥仙尊一怒之下,拔出了斷魄劍?”

“北冥仙尊不是一生都沒迎娶道侶嗎?那妖族聖女長得是有多漂亮啊?”

“......”

一座秀麗的山峰上。

某個小圓臉的白衣少女,本來正在打坐修煉,可耐不住師姐師妹的八卦。

聽見這些流言蜚語後,

少女睜開明眸,柳眉微顰,“天聖宗...北冥...怎麽感覺好熟悉...”

她摸了摸胸膛,內心愈發覺得異樣。

某些空缺了的記憶,如同想不起的前世,充滿了酸甜苦辣,卻無法品味,那種感覺實在難受極了。

“好了啦,你自從進了我們風陽宗後就一直修煉,真懷疑你是不是沒有感情的修煉機器。”

正在這時,同伴拉起少女的小手,脆生生地說道。

“天聖宗真的被毀了嗎?”

白衣少女五官秀氣,圓臉可愛,身材嬌小,如出水芙蓉,樣貌很是惹人憐愛。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去哪兒不好,居然想去天聖宗。”

同伴開口道,“今天道門來了個長老。白癡你的資質,要是被看上了,往後可就前途無量了。”

......

與此同時,另一個宗門內。

“北冥仙尊和妖族聖女勾搭在了一起?”

某個身著青袍的男子,樣貌堂堂,身材頎長,頗有一種超然出塵的氣質。

他端著酒杯,卻始終放不下來,“北冥...似乎不是那樣的人吧...好像也有些不對...”

言辭很猶豫,這是因為思緒並不穩定。如同空白的紙張上,幾條斷斷續續的線條,無法看出完整的畫麵。

“你難道還見過北冥本人不成?”

同伴打趣道,“那可得小心前往別沾染上了北冥仙尊的因果哦。”

“......”

青袍男子沉默不言。

......

這一消息自然傳入了正主的耳中。

話說另一頭。

當葉顧聽見這事過後,同樣極為震驚,“真的假的?北冥仙尊和那個妖族聖女是一夥的?你們聽誰說的?”

同伴更加驚訝,“這不是從你這兒傳出去的嗎?你當時不是就在天聖宗嗎?”

“哈?”葉顧當場一愣。

不過仔細想想,北冥仙尊還真有可能是和妖族聯手了。

就是北冥仙尊為了妖族聖女拔劍殺天君,這聽上去有些假。可當時打的那麽激烈,天地都給打崩了,誰又知曉天聖宗裏麵發生的事?

“還真有些可能...”

這樣想著,葉顧自個兒都點了點頭,“北冥仙尊一生未娶道侶,原來是口味和常人不太一樣?”

......

“什麽?北冥仙尊怎麽成為了救我才出手的了?”

這裏是一片連綿不斷的大山。

路上。

一個天姿國色的粉衣少女此刻更是滿臉驚愕。

整個人都懵了,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外人傳的流言蜚語,聽上去很有樂子,可要是傳入了正主耳中,那滋味可叫一個尷尬。

“小姐,俺也覺得有可能。”

旁邊,那個健壯如鐵塔的漢子,頭上頂著一對牛角,右邊的大角還給折斷了。

在其背上是一個昏迷不醒的玄衣青年...

“什麽有可能?怎麽可能!別瞎說!”

粉衣少女俏臉含煞。

“俺當時記得很清楚,小姐你馬上就要被長生天君帶走時,北冥仙尊登場就是一劍,化解了危局。”

漢子翁聲道,“北冥仙尊還不惜冒著風險,出手為你斬斷了秩序神鏈,助你脫困。。”

“最後,北冥仙尊消失前,居然沒搜刮你身上的寶貝。”

要知道,北冥仙尊可是十三大寇之首,外表看上去偉光正,背地裏卻惡劣得很。遭到仙尊黑手的人可不在少數,沒被扒個精光,這確實不合常理。

漢子想了想,道,“小姐你是北冥仙尊此生中唯一的例外。”

“閉嘴!不許再說!再說我就把你另一隻角也給掐了。”

粉衣少女羞惱地嬌喝,雪白的脖頸微微染著緋紅,聽不得這些話。

聞言,漢子摸了摸自己的牛角,心有餘悸,同時感覺自家小姐的反應有些莫名其妙。

雖說北冥仙尊以前和妖族有不少仇怨,可要真能成為妖族的女婿,那也是極好的一件事。

“北冥仙尊是真的厲害啊...”

憨厚老實的大牛還想開口。

嘭!

少女一記粉拳就砸在了其臉上。

“北冥?厲害?這群妖精在聊什麽?”

與此同時,大牛背上的江曉,朦朧間聽到了這幾個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