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距離廣德寺還有一段距離,但是遠遠的就看見天邊有一股濃煙在徐徐上升,穆千雪臉上的擔憂之色濃鬱,腳下加快速度,身子變成一道殘影飛了出去,聲音從遠方漸漸傳來,“莫姐姐你帶著張浩大哥速度有些慢,你們後麵跟著慢慢來雪兒帶著梁博先行一步去廣德寺了。 ”

莫離扭頭看了我一眼,隨即說道,“張浩,我感覺這次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我點了點頭也讚同這句話,神色凝重說道,“看來那個老頭和那個女子的目的就是廣德寺,但是梁博在裏麵又是扮演的什麽角色呢?”

莫離說道,“其實我覺得應該是梁博在當臥底打探什麽,然後這次或許是因為什麽東西這才導致被追殺,然後接著被暴露。”

說到這我心中一凜,說道,“之前那老人說梁博偷了一個東西,那這個東西是什麽?之前你有沒有看見?”

莫離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我也沒有注意到梁博身上有什麽東西。但是我想,如果梁博真的偷了什麽非常重要的東西,那肯定不會帶在身上,因為如果帶在身上,萬一被對方抓住了豈不是死定了,如果東西被藏好了至少還能有些底氣,能說些硬話。”

我思量很久還是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又想起最後項羽交給我的泰阿劍和工布劍,我總感覺這兩把劍被我得到也太輕鬆了點,簡直就像是刻意安排的一樣,但是梁博被打的幾乎死去,他不可能設下什麽計謀陷阱,那這一切就變得有些樸樹迷離了,這件事情會不會太巧合了一點?

莫離見我在思考也沒有開口打擾,她的速度逐漸加快,身旁的風從我身體兩側吹過,呼嘯聲就像是一聲聲的歎息,又像是一聲聲的咆哮,似乎不甘,不屈服。

我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也就不再想,沒一會我們二人來到廣德寺的大門口,定睛一看門口靠著的一人正是梁博,大門被打開,隱隱約約能看見內門有幾個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莫離放下我上前探了探梁博的鼻息,片刻後轉頭說道,“張浩,梁博沒事,看來穆千雪是進去了,我們現在要跟進去嗎?”

正說著內門一個僧人倉皇失措的跑了出去,見到我和莫離後急忙說道,“兩位施主還請快快逃命。”

我心平氣和,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僧人,這是個國字型的臉,體型略微有些胖,身穿淡黃色的僧衣,雙手和臉上布滿汙垢,看年齡應該在十六歲左右。我問道,“小師傅,請問你是?”

僧人在這危急的狀況還是不遠雙手合十虔誠說道,“小僧法號慈銘。兩位施主,讓貧僧帶你們離開這裏吧。”

我笑著問道,“慈銘師傅,請問這裏麵發生了什麽?”

慈銘麵露俱意看了一眼身後,接著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隨後才緩緩說道,“三個小時前有一群施主凶神惡煞闖進了本寺,一進大門就嚷著要見慧明師叔,今日慧明師叔曾言道要潛心修佛所以不管是誰來都不見,所以我便回稟這一群施主,他們聽了以後突然大怒,對本寺的僧人打開出手,貧僧的師傅緣空眼見不妙於是便讓貧僧敲響梵鍾一百零八下,但是貧僧才敲了不到一半梵鍾就被一個施主上前打碎,之後師傅便讓貧僧去通知慧明師叔,貧僧當時心裏害怕極了,但是後來想到在佛祖麵前貧僧應該無懼,於是便壓下心裏的恐懼去找到慧明師叔,待貧僧稟告後慧明師叔才出來於這群施主勸道。”

我思索片刻心裏明亮,原來慧明大師早就知道有人會來找他,本想著不理睬這些人就相安無事,但是沒想到最後還是不得不自己出麵。

莫離眉頭緊鎖問道,“然後呢小師傅。”

慈銘繼續說道,“之後慧明師叔就邀請這群施主去密談,這其中談的是什麽貧僧就不知道了。眾僧也以為危急解除所以一時間放鬆警惕,但是突然那些施主就拿出凶器大開殺戒,慧明師叔也在之後吐著鮮血出來,阿彌陀佛,真是罪過,罪過。”

莫離追問道,“但是小師傅,既然這麽危險的情況下你是怎麽存活的?”

慈銘雙手合十,神色尊敬,“那是因為一位被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保佑的施主前來救援。這位施主不顧自己的安危挺身相救,打得敵人落花流水,貧僧本以為這位施主會解決這次的災難,但是貧僧沒想到之前和慧明師叔密談的那位施主衝了出來,與之相鬥在一起,兩位施主實力好像不相伯仲,功力相撞,產生的波及也讓眾僧苦不堪言,於是這位施主就叫囂著吸引著那位凶神惡煞的施主遠離了本寺。”

我和莫離相視一眼均是從眼中讀出來了解的意思,後麵出手的人應該是項羽了,但是讓我想不到的是,到底是誰能夠和項羽戰到這種地步?我腦子裏麵過濾了一個又一個可能的人,到最後竟然是一個都沒有剩下。

莫離問那慈銘小師傅,“小師傅,那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慈銘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前麵那位施主引另外一位施主離開後,眾僧還是沒有解決危機,因為後麵又攻上來了不少凶神惡煞的女施主,眾僧不敵,在這個時候一位女施主突然降臨,施展代表佛門最純正的佛法降服了這些人,這位女施主在問了事情了來龍去脈以後就追之前那兩位施主去了。本寺雖然得以保全但是也犧牲不少僧人,於是師傅才派貧僧安排人手來掩埋,超度這些僧人,所以貧僧才會在出來時碰見兩位施主。”

我說道,“小師傅你現在就去忙你的吧,我身邊這人受了重傷不知道小師傅能不能幫我照顧一下?”

慈銘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會好好照顧施主的朋友,但是不知兩位施主去什麽地方?”

我看著廣德寺歪歪斜斜這三個字說道,“我去看看慧明大師有沒有事,我這裏正好有療傷的丹藥,或許能起到大用。”

慈銘神色一喜說道,“阿彌陀佛,施主真是菩薩派來的,慧明師叔現在正在禪房療傷,貧僧帶兩位施主去吧。”

我點了點頭,慈銘走進廣德寺叫了兩個僧人把梁博給搬到了廂房,接著在前方為我們帶路,這一路上我看到最多的就是屍體,其中有廣德寺僧人的,也有一些身著紅衣女子的屍體。

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昔日的禪院齋房變成了殘垣斷壁,往日的寧靜於安詳變成人間煉獄,昔日充滿佛經誦讀的聲音此時卻冷冷清清,平日相處在一起的僧人此刻天人永隔,一些僧人坐在地上身體顫抖,帶著哭腔嘴裏念著佛經,一些僧人趴在屍體上撫摸著屍體的臉頰,嘴裏不停的說著‘阿彌陀佛’,甚至一切僧人跪在地上閉著眼誦讀這經文,雖然僧人的聲音很小,但是人數逐漸多了起來,這聲音也從最初的低不可聞演變成震耳欲聾。

莫離神色間也有些悲傷,掃視一圈滿含悲痛的僧人,再一看前方帶路的慈銘卻沒有多少悲傷的神情,忍不住問道,“慈銘小師傅,為什麽你不悲傷呢?”

慈銘邊走邊說,“阿彌陀佛!“七情六欲”這是六道凡夫的根本煩惱,有這些煩惱,就會造作無量無邊的罪業,造業必定受報,因此生生世世遭六道輪回,苦不堪言!而出家修行就是為了要出離六道輪回,要出六道首先就要斷掉這些“七情六欲”的煩惱,斷掉“貪嗔癡慢”的煩惱,斷掉“五欲六塵”的煩惱。“四弘誓願”的第二句,“煩惱無盡誓願斷”,“七情六欲”就是這“煩惱”中的一部分。不能首先斷掉,就不能出離“三界”。所以,出家人必須首先斷掉“七情六欲”貧僧的悲傷早已變成了經文誦讀出去,與其悲傷不如多念一句經文,這樣離世的僧人也好受些。”

莫離露出原來如此的模樣,點了點頭一路上不再說話。慈銘帶著我們向前走,一路上彎道很多,岔路也很多,如果不是有人帶路或許我和莫離還真的找不到地方。所過之處全然被哀嚎和淒涼的場景所彌漫,從橫屍遍野之處逐漸屍體減少,坑坑窪窪的地麵也由此變成了平坦小路,周圍兩邊全是充盈的樹木,花草,呼吸著空氣都能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感覺。

我見慈銘眼睛一直望著前麵眾多建築中的一處禪院便知道恐怕是要到了,剛這樣想著,走到禪院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張浩,進來吧。慈銘,你去安排寺裏的瑣事,盡快讓逝去的僧人永登極樂。”

慈銘拱手說道,“是師叔。”說罷後轉身對我和莫離拱了拱手,我們二人報以微笑,慈銘轉身離開。

莫離推著我不急不徐走下去,倒像心無旁騖經營著一段清靜怡然的時光,也沒有多餘的念想,也沒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牽絆,身在紅塵,心向山水間,山長水闊,一路從容。彎彎曲曲的小路,一直通向幽寂之處,禪房的花木也深濃茂盛,撥開一兩條攔路的荊棘,走在婉曲幽深的小路上,呼吸著充滿泥土氣息和花草芬芳的空氣,這一刻,感覺與自然無比親近。

隱約聽見古寺鍾聲均勻地敲響,莊嚴虔誠,回蕩在心間,渾厚宏亮,慢慢沉澱在幽寂時光中,凝結成一個個凝重而深刻的符號。

待曉風吹開塵沙,猶可聽見古老質樸的鍾聲裏封鎖的禪,餘音久久不散,訴說著一段清淨出塵的時光,心如止水,五蘊皆空。

那禪院靜穆,花木掩映,落得清靜幽寧。古樸建築籠罩在輕煙薄霧中,越發顯得典雅脫俗。走近了,亦是心懷崇敬,心似菩提,駐足,聽著誦經中的真言,因果輪回,緣起緣滅,似懂非懂。還未走近,那房門便自動開了,等我們走進去後那房門又自動關了。走進房內我打量一番,內置祇洹精舍,形製雖小,巧構難比,一人盤膝打坐在蒲團之上,微閉著眼睛,神情慈祥,寧靜,身旁有淡淡的黃色光暈在環繞。

慧明大師手中木魚有韻地敲響,一下一下,仿佛敲在心坎上,喚醒心中沉睡已久的禪,想起佛偈上充滿禪思的一句,“既非風動,亦非幡動,仁者心動耳”,惟願擇一處清淨地,安放一顆清淨心,此生了了。半響後,慧明大師輕而不可抗拒的聲音傳出,“張浩,老衲已明白你等到這的緣由,本來老衲想將湛盧劍遞交到你手上,但是這次卻是不行了,老衲如今處於轉世重修的準備中,無奈之下才沒能留得住湛盧劍的去向。”

我心裏隱隱有些好奇,緊鎖著眉頭思考一會說道,“大師,不知道這次來搶湛盧劍的是誰?”

慧明大師說道,“一個你仇恨的女人。”

我頓時明白,心裏有著一些驚訝,“是血姬?”

慧明大師輕點下顎,神情還是那樣平靜,“就算廣德寺武僧眾多一樣還是沒能逃脫被搶湛盧劍的命運,但是沒有關係,最後不管是湛盧劍在誰的手上你們都免不了一戰,如今老衲能幫你的,隻能每日每夜的誦讀佛經,以求菩薩保佑你。”

我感激慧明大師對我的恩情,心裏有著無法言說的感動,一個人要無償的去對待別人,這樣的人很難找,我能遇見就是我的幸運。我看著慧明大師穩如泰山的身軀再聯想之前聽聞受傷不經問道,“大師,你的傷?”

慧明大師說道,“傷沒事,隻是老衲心痛。廣德寺的僧人本是無辜的,但如今也傷亡慘重,老衲隻希望能多加超度,這樣也能讓僧人們永登極樂。”

我心裏想起之前寺廟的慘狀,再想到慧明大師如此的仁愛,慈祥,於是心中便有一股火氣至上不下,“大師,我一定會為僧人師傅們報仇的。”

慧明大師歎了口氣,“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啊張浩,你的殺意還是太強了,你的命運究竟是怎麽演變還是需要靠你自己啊。”

我說道,“大師,血姬這人心腸歹毒,草菅人命,為了目的不折手段,我如果能殺了她那是給世界帶來的福音。殺惡人自然是積德了,那為何大師又說我殺意重。”

慧明大師說道,“今日你殺她,來日她的後輩再殺你,你的後輩再殺她的後輩,這樣循環起來這其中的恩怨何時才能了結?”

我說道,“大師,不管怎麽說,血姬我是殺定了,隻不過現在我實力低微的很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