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傑約維采，上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秦春曉看足球比賽的時候，這裏有一支水平不錯的球隊。
賽事主委會為運動員安排的住處是四星級的克拉麗奧酒店，交通方便，環境也不錯。
老牛是國外待過的人，雖然他對捷克並不熟悉，但還是叮囑孩子們：“國外治安不如國內，晚上就不許出門了啊。”
秦春曉聽到熊武和貓尋風吐糟：“老牛當年待的ENEL俱樂部位於西西裏，聽說還碰到過黑手黨街頭械鬥。”
看來那段時光不僅給老牛留下了豐足的執教經驗，還給了他不輕的心理陰影。
遊子瑜抬頭，迷茫：“啊？老牛讓我們注意安全啊？”
看到遊子瑜學醫學到不知今夕是何夕，反應慢十拍的樣子。
眾人：……可不嘛，大清都亡了百多年了。
遊子瑜出發前剃了胡子，甚至理了個清爽的發型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夏日酷熱，慵懶叔感隨胡渣一起褪去，看起來就是個兩米一一的娃娃臉帥哥。
也不知道胡子對他氣質的影響怎麽就那麽大。
秦春曉也換了形象，他討厭比賽時汗水滑落到眼角的感覺，尤其是夏天，所以買了根運動頭帶戴著，顏色和眼睛一樣，清淺略灰的藍在夏季自帶一股清爽。
本來都是年輕的小夥子，加上按時作息、飲食健康，精氣神強於常人，又有運動員的身材加持，稍微拾掇一下，外形水準就超出了平均線了。
像秦春曉這樣被娛樂圈九五後顏值扛把子梅玄冬暗暗評價“拾掇一下不比我差”的，換上新形象後，走到異國他鄉的大街上，都是有人主動來搭訕的，但秦春曉從不接別人的小紙條。
壓根沒聽懂捷克語是一回事，小秦隊可才16歲呢。
不過大家在布傑約維采待了幾天，還沒見過誰拿槍在大街上嚷嚷，酒鬼打架倒是看過幾回。
捷克是世界上最能消耗酒精的國家之一，布傑約維采此地有著非常著名的百威啤酒廠，來此觀光的遊客們還可以入內參觀，遺憾的是運動員普遍不喝酒，尤其是青少年時期的運動員，他們連碳酸飲料都不碰。
6月22日，閔耀陽寫完作業，趴在陽台上癡癡地看著大街：“我想出去玩。”
熊武看了看時間：“六點半了，等下天黑了，出去不合適，明早我帶你去晨跑吧。”
閔耀陽：“可我想拍個夕陽照給媽媽看，最好我也在照片裏，這樣她們就可以拿照片做手機鎖屏了。”
熊武耐心的安撫他：“明天吧，而且你兩個媽媽都是拿愛人的照片做鎖屏，沒你的份。”
閔耀陽：“我想……”
李羚這時一把推開大門，大聲叫道：“又有人打架了，去看嗎？”
熊武和閔耀陽一躍而起，不約而同的叫道：“去！”
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大男生跑到樓下，就看到兩個身高一米九以上、身材雄壯的中年男人紅著臉，用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在那裏吵，時不時還推對麵一把。
現場不知道是哪個好事的家夥，還用手機放著最適合在打架時放的配樂《It\'s Raining Men》，這曲子的名字可以翻譯成男人像雨一樣從天而降，簡稱天上下男人、漢如雨下。
眾人跑到早就圍觀了一陣的秦春曉身邊：“怎麽樣？”
秦春曉皺著眉：“他們已經互相推了5分鍾了，一直沒其他動作。”
李羚：“就推？拳頭和腿都沒上？”
秦春曉：“沒上，不過我聽出其中一人說的英語有點彈舌音，應該是俄國的，而且他的臉和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俄家男排主攻波波夫一模一樣，隻是老了很多。”
熊武：“那就是他本人吧？”
秦春曉神情凝重：“另一個人說的是葡萄牙語，看起來好像是巴西國青隊教練艾略特，順帶一提，他也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球員，他們兩個吵架的內容主要集中在前美國女排二傳、現在的全美連鎖健身房老板艾麗西亞身上。”
李羚茫然：“艾麗西亞是誰？”
貓尋風從不知道什麽地方冒出來：“艾麗西亞是上世紀的排壇第一美女！還在好萊塢電影《千金無價》裏客串過女配角，她在役時曾瘋狂愛慕波波夫，艾略特是艾麗西亞的追求者，他們三個是排壇最著名的三角戀！這你都不知道？”
秦春曉補充：“艾略特追艾麗西亞時，老牛還給他當過僚機，然後艾麗西亞後來放棄了波波夫，轉頭追了老牛，老牛那時已經結婚了，也嚴詞拒絕了她。”
李羚和閔耀陽驚得後仰：“這還有老牛的事？”
秦春曉：“老牛年輕時也一表人才呢。”
他還拿手機搜了老牛在役時的照片給他們看，以證明這家夥能追上隊友的校花姐姐，也不是光靠幫隊友打架的。
大概不管哪家的熊孩子，在遇到八卦長輩的機會時，都會格外興奮。
好在另一邊，波波夫和艾略特各自的隊員也出場了，隨著他們的出場，兩位教練的口角終於升級成鬥毆，兩個渾身酒氣的壯漢就那麽互相掰著對麵的肩膀，試圖把對方絆倒，而球員們也紛紛不滿的指著對麵，用對麵聽不懂的語言叭叭。
幸好球員們比教練理智，隻是互相放嘴炮，一時間場麵就成了教練打教練的，球員罵球員的，兩邊球員還各出了兩個人去拉教練。
一個滿頭棕色卷毛的雀斑少年驚呼著：“我的手機！”然後也衝進人群，蹲著滿地找手機。
原來漢如雨下是此人放的。
就在此時，牛頓抱著一個小本本樂嗬嗬的走進來，表情活像豐收的老農，他這幾天經常跑出去，也不知道幹嘛。
秦春曉和熊武、貓尋風同時警惕起來：“壞了！”
李羚和閔耀陽：“怎麽壞了？”
波波夫和艾略特同時看向老牛，眾所周知，亞洲人老得比白人慢，加上老牛最近被管控飲食，又勤奮健身，身材和狀態都保持得好，看起來就是個三十來歲的老帥哥。
已經挺起大肚子的波波夫、已露出老相的艾略特一時間內心五味雜陳，男人的嫉妒心與上頭的酒精使他們同時字正腔圓的怒喝一聲，朝著老牛撲過去。
“牛頓——”
他們背後的球員：“教練啊啊啊你清醒一點！”
老牛不解：“哞？”
熊武反應最快，立刻衝過去保護教練。
閔耀陽看著糾纏成一團的人群，想幫忙又有心無力，隻能急切的喊：“你、你們別打啦！”
秦春曉麵無表情的看了一陣，覺得自家人不需要擔心，順手將那個撿手機的雀斑少年拉起來：“還好嗎？”
雀斑少年露出一個陽光的笑臉：“我很好，你好，我是達裏奧，意大利的男排，你也是自由人嗎？”
秦春曉和他握手：“我不是自由人，至少目前不是，我叫秦春曉。”
達裏奧：“哇哦，可你看起來沒有一米八，難道還能打其他的位置嗎？”他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
秦春曉沒理他，走到人群中，幫熊武一起將抱著老牛的腰要將他推地上的艾略特扒開，又閃身躲過波波夫的攻擊，腳一勾，將人撂倒在旁邊的沙發上。
秦戰神的舉動讓現場安靜了下來，他拍拍手：“行了，沒事了，都散了吧，給你們的教練喂點解酒藥，睡一覺就沒事了，如果你們需要小柴胡，可以來找我們的隊醫要。”
不就是醉鬼打架嘛，周圍還有一群拉架的，連群架都算不上，這點陣勢對他來說不痛不癢，還不如李羚打街球時惹到的混混。
俄國青隊為首的那位大個子站出來，對他微笑：“謝謝你，我是安東。”
秦春曉：“秦春曉，你也可以叫我米沙。”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安東輕呼一聲，看他的眼神便親切兩分。
秦春曉轉身離開時，心裏也是納罕，沒想到出來逛一圈，就碰到了2021年東京奧運男排的風雲人物。
在2021年，國際排聯排出了當年的男子排球最佳12人，其中意大利自由人達裏奧位列第四，為最佳自由人，俄國二傳安東位列第五，是東京奧運亞軍隊的隊長。
被球員護送回房間的牛頓覺得很有安全感，他拍拍秦春曉的肩膀：“教練這兒還有牛肉幹，你帶點回去當零嘴。”
秦春曉搖頭，坐老牛麵前：“你不是不讓我們晚上出門嘛？自己傍晚才回來，這是做什麽去了？”
被問到這事，老牛得意起來：“還能做什麽，給你們弄情報去了，去，把其他人喊過來，開作戰會議！”
老牛本人精通英語、意大利語、日語，而這支隊伍的副教練江小海則懂英、法、俄三國語言，這陣子他們到處跑，也是打聽其他國家隊伍的訓練情況。
秦春曉不願想象這兩個人撅著屁股、蹲在角落裏悄咪咪看別人訓練情況是什麽德性，喊人倒很利索。
12個大小夥很快就齊了。
牛頓拿出戰術板：“咱們第一場的對手是日本，他們的特征就是防禦好，技術細，而且普遍很有耐心，一球攻不下去，他們就用防守頂過這一回合然後繼續磨，和他們打的第一要務就是不能急躁。”
他點名：“比如閔耀陽、艾孜買提、符碧揚、洛河，你們四個悠著點。”
“他們的小球非常好，這點你們也可以學一下。”
所謂排球的小球概念，大致說一下，就是對亂球的應對和防禦。
比如說球落到網兜上、球飛到場外、球被打手出界……當排球沒有被強扣過來，而是以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況即將落地時，球員能不能迅速反應、果斷接起、並重新組織進攻？
全世界所有防禦優秀的球隊，都不會忽視小球，但在青少年時期，一群靠天賦打球的糙男卻未必還有這麽細的技術。
尤其是中國男排，以牛頓的眼光來看，隊裏隻有秦春曉、杜小風、熊武三個人小球打得好，遊子瑜則是主攻裏唯一一個小球也不錯的，其他人都是……糙男。
牛頓語重心長：“別看日本隊的平均身高、身體素質不如我們，就可以小瞧他們了，誠然在拚天賦的世青賽，我們可以占上風，但他們會磨技術，我們不磨，等到了成年的賽場上，咱們就要吃虧了。
而且據我所知，他們這一代也尋摸到了不少炮台式的強攻手，算是彌補了一部分進攻端的缺陷，這一場大家還是要重視起來。”
眾球員麵麵相覷，喬明明代表所有人鄭重說道：“教練，你放心，打小本子，我們都是認真的。”
牛頓欣慰：“好，你們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不過剛才我誇日本隊歸誇，在現階段，我們的身體優勢是巨大的，明天你們不要大意，該攻就攻，該攔就攔，對麵矮子多，我們攔就完事了！來，教練報一下那些青年球員的身高體重和風格，然後做針對計劃。”
日本是有成體係的青年球員比賽製度的，比較有名的就是春高，而且這些比賽的人氣極高，連國外也有不少排迷關注，他們國青隊的主力球員，也大多是從此類比賽裏選拔出來的。
參加世青賽的隊伍有16支，老牛看了能找到的另外15國的所有青年隊賽事，包括日本的春高，如今情報一擺，戰術一布置，大家心裏都有了底。
喬明明、艾孜買提、杜小風等參加過上一屆世青賽的更是心裏感歎，老牛比之前那位教練靠譜多了。
他們之前碰到的國青隊教練，熱衷在賽前將球員們集中起來做思想工作，打打官腔，講講大致戰術，然後就沒了。
賽前找一群國手陪練是沒有的，專門跑出去刺探情報是沒有的，如此詳盡的分析對手弱點，告訴他們怎麽打更能贏也是沒有的。
那位教練在場上喊得最多的就是“xx頂住”、“你再往高點扣”。
這不廢話嘛，能頂住誰不頂？能往高了扣誰又願意扣得低？
在萬眾期待中，6月23日終於來了。
秦春曉第一次為國出征的國際賽事，世青賽第一場，也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