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後，許多隊伍紛紛回家。
一場U21打了這麽久，大家也該回去過年了。
2017年的新年是1月28日，但21日就是南方的小年，運動員也有家，他們都想在此之前回家。
在這種情況下，G省青隊成了唯一一支願意為了S省女排多留兩天，給她們做陪練的隊伍，不僅是孟雨晴滿心感激，連牛頓都偷偷給陳愛國說了謝謝。
陳愛國是這麽回複的：“我隻是想讓瀟平和孟隊修煉一下演技，順帶讓羚仔和曉仔學習一下女排的快攻技術。”
排球裏的快攻包括前飛、背飛、背錯等，是七十年代的中國男排國家隊以排球王子汪嘉偉的技術為基礎而衍生出來的一係列技術，曾震驚世界排壇，成為流行一時的新穎戰術。
隨著這項運動的發展，快攻在女排那邊依然很有效率，男排這邊卻不行了，因為國內男排開始流行學習歐美的強攻硬打，連選材都是朝這個方向跑，快攻這一亞洲興起的模式逐漸被國內教練們淘汰。
當然，這和男排攔網速度快，打快攻容易被盯死也有關，有一些專業人士認為，女排那邊也會逐漸淘汰快攻，不是快攻消失了，而是強大的球隊都在強攻硬打的同時，將快攻融入了自己的體係之中。
這次和G省青隊交手過的J省青隊由一位70年代在役的老哥執教，快攻也打得飛起，當時他們吃了不少虧，心裏也惦記著呢。
孟雨晴是女排國家隊裏的快攻戰術核心之一，演技又好，G省青隊這次八成是衝她留下來的。
孟雨晴親自招待了小夥們，甚至還請食堂阿姨殺雞宰鴨，做了一桌好飯好菜招待。
秦春曉可高興了，他熱情的對孟雨晴說：“孟姐，你們食堂阿姨要我們幫忙打蟲子嗎？我們全隊都是對付蟑螂的好手。”
孟雨晴哈哈一笑：“蟑螂？現在是1月，哪來的蟑螂？”
秦春曉與G省青隊眾人麵露不解：“蟑螂那玩意不是全年都在廚房活動嗎？”
墨林還掏出手機，向孟雨晴展示他上個月為食堂大嬸幹掉的那窩蟑螂，孟雨晴直接被那些蟲屍鎮住了。
她不敢置信：“這是蟑螂？不是別的什麽東西？”
李羚是唯一懂她的人：“很遺憾，那就是蟑螂。”
其他人還笑他。
“李二愣子是我們之中唯一最怕這些的，他看到蜘蛛都尖叫。”
“不就是蟑螂嘛，拿拖鞋去打就好啦。”
“就是，你要有潔癖的話，隊長也有啊，他拿鞋子砸完蟑螂後光腳繼續練球，也不耽誤什麽，還是跳得特別高。”
秦春曉得意一笑：“我的彈跳力，的確是光著腳都能贏過無數人的。”
孟雨晴大為震撼。
好在吃完這頓飯，沒人再跑到一個兩米零六的少女麵前和她聊蟑螂的事，因為G省青隊全員都被拉去做體測了。
提出這件事的人是牛頓，他好歹也是S省男排前主教練，對女排也有感情，如今G省的小夥們留下來當陪練，他總要還回去一點。
無論是哪個省會，其體育部門都會有係統的測試設備，牛頓拿了數據後，再根據小孩們在比賽中的表現，和陳愛國進行了交流。
李羚的神經刀一是心態問題，二是體能沒到遊刃有餘的地步，提升他的耐力會有好處。
墨林作為一個時常冒充二傳的主攻，他應該加強傳球。
李瀟平則要練力量，就算是走影帝路線，作為男排也不能沒力氣。
最後牛頓和陳愛國提出一個問題：“你覺得春曉和李羚有被培養成3D球員的可能嗎？”
3D球員這個詞放在NBA那種籃球聯盟裏，指的是能防能投3分的球員，在排球這邊意思也差不多，就是攻防一體，短板少，和接應有點相似，但沒有將位置限製在二傳的對角處。
因為隻要攻防一體，就可以戲稱一句3D球員。
陳愛國思考一陣：“阿羚已經確定是往這個方向培養了，他現在的問題是抽，要春曉在他身邊給他填短板，曉仔的身高是硬傷。”
牛頓指出一點：“但他的地板技術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好到我無法理解為什麽國內還能培養出這麽好的防禦高手，他在一年前還專注於短跑吧？而且他能跳，高度雖然不能等價換算成攔網能力，但他也曾攔過喬明明的網，隻是次數少，不代表他沒這個能力。”
秦春曉是罕見的身高一米八以下，摸高卻達到三米四五的怪胎，這次U21超手扣了不少一米九的大塊頭，人送外號“飛天狂墩”，空戰技術好得總能讓人差點忘了秦春曉能把地板擦得多亮。
至於進攻就更不用說了，秦春曉是G省青隊的攻防核心，G省青能贏這麽多強隊，秦春曉功不可沒。
陳愛國沉默，牛頓聳肩：“我隻是好奇你對他的培養方向是什麽個想法？我可先說好啊，等他到了我手下，我肯定是要讓他走一傳路線的，主攻沒他的份，他在網前肯定是爭不過喬明明、六月樓這些大個子的。”
一傳就是一回合中接第一球的人，可以說是隊伍的第一重防禦，秦春曉的地板技術決定了他是牛頓現在能夠找到的最好的一傳，自由人其實最適合秦春曉，但自由人本身不能發球和網前進攻，牛頓又眼饞飛天矮墩的發球、網前演技和進攻能力。
陳愛國：“我又何嚐不知他的天賦在哪裏？隻是G省青隊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做進攻核心了而已，曉仔自己也明白，人到了你手裏以後……隨你吧，反正你不會糟蹋球員，你也就這點比姓趙的強了。”
牛頓點了根煙：“我就是為了阻止那種官僚式教練毀掉男排，才把自己變成一個圓滑的人，你以為我喜歡溜須拍馬？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要對付奸人，就得比他們更奸！”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牛頓轉頭繼續翻體測資料，然後目光停在了秦春曉的爆發力測試項目上。
房間裏響起不敢置信的吼聲。
“這小子的百米能跑10秒92了？”
國家一級男子短跑運動員的標準也就是10秒93，秦春曉這是以不滿16歲、連發育都沒完成的身軀就跑進一級了？
牛頓突然明白了陳愛國為啥要帶著一幫小夥來和女排學快攻。
其他人可能跑不過男排的攔網，但秦春曉可以啊！他還速度快，爆發力強，這次能跑進百米的一級標準，就是因為他前50米的加速太狠了，他還演技好，可以在網前晃人。
牛頓撓頭：“嘿，這小子跟吳馳耀是真可惜了，但凡他換個老實點、不會鬧出醜聞的教練，這會兒哪輪得到咱們排球來撿人？”
以前男排從沒奢侈到能讓15歲衝進11秒內的短跑天才來給他們搞快攻戰術的！
知道15歲能進11秒是什麽概念嗎？
這是絕對天賦的體現，混個省級短跑超新星的名頭絕不是問題！有這個天賦的人就沒見過不在跑道上奮鬥的。
也是吳馳耀作孽，讓秦春曉遭遇了運動員最怕的興奮劑醜聞，不得不轉項打了排球。
牛頓立刻翻開自己的小本本，給秦春曉這個名字畫圈圈打星星，各種重點標記全部標注上。
因為秦春曉本人的要求，他在進入G省青隊後，幾乎是一個月就做一次藥檢，安了G省男排領導們的心，U21開始後，G省隊的領導更是將他的藥檢記錄以傳真的形式送到了牛頓麵前。
這個意思也很好理解——我們曉仔是清白的，如果他在比賽裏打出了好成績，請您務必考慮將他帶入國青隊，他值得那件隊服，他配！
牛頓：我瘋了才會放走這個極品墩墩，15歲就能跑進11秒的天才哈哈哈哈這個天才墩是我老牛的啦！
因著秦春曉的10秒92太過驚人，牛頓順手在李羚的名字上也畫了個圈，他原本對是否招攬一把神經刀還有些猶豫，現在他不在乎了，既然李羚是秦春曉最默契的搭檔，那就讓這對雙子星一起來吧！
秦春曉本人倒是十分愉快，不知教練們對他身高的歎息，以及對他速度天賦的狂喜，跟著S省男排，尤其是在佟殊嵐、孟雨晴的指導下，和李羚練了一天的快攻後，他去問兩位前輩。
“這附近有理頭發的地方嗎？我想趁正月之前剪頭。”
民間有俗語：正月剪頭死舅舅，秦春曉沒舅舅，但他願意遵循這個古老的傳統，並將之在老秦家傳承下去……考慮到秦春風將來生孩子時，他也會成為一個舅舅，他希望那個還不知道在哪的外甥以後能顧忌一下自己。
而且秦春曉天生一頭微卷的濃密頭發，長得還快，幾個月不剪，頭上就像戴了一頂膨脹的帽子，打球時多擦幾次地板，頭發也會亂得狂野，看起來像個鬃毛旺盛的獅子。
也許是因為運動員們作息規律、氣血健旺，有許多人頭發都挺多的，孟雨晴就給他推了一家附近的理發店，說那家打薄的技術不錯，正合秦春曉的意。
但可能是想在正月前剪頭的人太多，秦春曉到地方時，等候區已經坐滿了人，他隻好找了個角落坐下，用鑰匙串上的指甲銼慢慢磨指甲，做了幾套手操。
等好不容易洗了頭發，坐在椅子上吹幹時，有人坐他邊上，一張口就是秦春曉熟悉的廣普。
“冬哥，我叫你哥了行不？你硬是在這買房不說，還要我去接你妹妹，為什麽呀？”
吹風機聲音太大，對方開了免提。
一個秦春曉覺得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透過手機的過濾帶著電子的質感。
“讓她離人渣遠一點。”
龍紫檀唉聲歎氣：“知道了，那你為什麽又要在G市買房呢？你不是說不想在G省置產，好離你爸那邊的極品親戚遠點嗎？”
電話另一頭安靜幾秒，憋出來一句話。
“投、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