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父母都是各自有事業要忙的人,但他們感情真挺好的。

秦春曉就記得自己小學有一次提前放學回家,才推門進屋呢,就看到他媽媽穿著一條旗袍,和穿著西裝的爸爸,在《Reality》的歌聲中相擁起舞。

那時他們住的還是很老舊的破出租屋,為了在大城市養育兩個小孩,秦爸秦媽都很少買新衣服,所以旗袍是外婆借的,媽媽穿著有點緊,西裝是兩百塊的,後來洗的時候還脫色。

請問這個時候走進來的小秦是什麽心情呢?

秦x曉:就是感覺自己非同一般的煞風景,但又覺得父母恩愛不是壞事,所以說了聲抱歉,麻溜的滾進臥室當自己不存在,希望父母可以繼續他們的羅曼蒂克。

現在嘛,他爸又要給媽媽準備燭光晚餐了。

巧的是秦春曉不能吃外邊的肉類,所以這頓飯他也混不上。

秦爸爸已經開始從冰箱裏掏蝦子:“崽崽,不慌,爸給你做別的。”

秦春曉連連揮手:“你和媽平時在一塊的時間少,今兒什麽也別想,也不要管我,就專心和媽媽開開心心,我能管好自己。”

說著,小夥子往隊醫背上一跳,一邊哢哢手機一邊說:“亞申卡,我們走。”

亞申卡穩穩托住這140斤,一點也不吃力:“走哪啊?”

秦春曉:“投奔我哥們去,正好冬仔的車還沒走遠,已經繞路來接我們了,現在下樓,他正好到。”

秦嶺是聽得懂俄語的,他連忙喊:“等等!你體脂低怕冷,多穿點再走!”

其實秦春曉怕冷已經是老黃曆了,以前他身處廣東,突然來個低溫肯定適應不良,但自從去過俄國,他已逐漸進化到了不把零下二十度放眼裏的地步。

陸雲琛怎麽也沒想到他和親哥開車走了沒一公裏,那邊就又一個電話打過來,而且他哥一打方向盤,立刻就調頭了。

於是沒過多久,他就和亞申卡重新打了照麵。

兩人在同一輛車裏,倒計時也重新走動起來,亞申卡不想和陸雲琛說話,便問秦春曉:“我們在哪裏吃飯?”

秦春曉說:“冬仔家就可以提供運動員飲食。”

陸玄冬頭也不回:“嗯,我是一個優秀的後勤。”

秦隊入住陸宅,陸玄冬麵上沒什麽大反應,心裏卻喜滋滋,特意整了一大桌好菜,讓頭一回上中國來的亞申卡大開眼界,吃得停不住嘴。

不過到了晚上,他們就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陸玄冬買房的時候,隻預留了兩個家庭成員的空間,所以這套房子雖然大,實則臥室隻有兩間,沒有客房。

兩間臥室的大小倒是一樣,沒有主次之分,但其中一間是封起來的,陸雲琛想住這間都不行。

什麽?哥哥把臥室讓給弟弟自己住沙發?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陸家在廣州也有房子,陸雲琛大可以住那邊去,何必硬要和哥哥擠一個房間?

陸玄冬甚至不能接受和弟弟睡同一張床。

“因為我睡眠不好,不想讓你吵到我。”他是這麽解釋的,而且說的也是實話。

陸雲琛接受這個理由,所以如果他真的想和哥哥住一起的話,他會邀請哥哥住自己的公寓去,他那邊有客房。

當然了,他也可以接受睡哥哥家的沙發,但陸玄冬一般會讓他回去。

但這天恰好下起了傾盆大雨,仿佛老天爺也要這四個人在這一夜待在一套房子裏。

這時陸玄冬就後悔沒有把隔壁那套房也買下來,但一想起這裏的房價,又覺得買了心痛,還不如把現金流攥在手裏,做投資也方便些。

秦春曉一條腿搭奶媽手裏,讓他幫忙揉,手裏捧著陸玄冬榨的果汁,問:“今晚怎麽睡?”

陸雲琛看著窗外的雨,又看向他親愛的哥,這麽大的雨,開車回去也感覺好不安全哦。

陸玄冬沉默了許久,以他的狀況,隻有和小秦隊一起才不存在夜晚驚醒的問題,最理想的肯定是他和春曉一間,另外兩個人隨便怎麽整,但是他明早又要早起給小秦隊做早餐,怕起床的動靜驚到人家睡眠。

於是他還是朝弟弟揮揮手:“你睡我那。”

陸雲琛激動不已:“好嘞!”

小夥子進哥哥臥室時的狀態和劉姥姥進大觀園差不多,處處新奇,樣樣好奇,又不好意思亂碰。

而且哥哥的床好大哦,到底是快兩米的人,床不是加長的根本睡不下,就是床板太硬了,陸玄冬習慣睡硬床,陸雲琛也不好有意見。

畢竟,管天管地也不能管哥哥睡什麽呀,他敢把話說出口,他哥就能把他扔出去。

另一邊,亞申卡也滿是新奇的摸著客臥的床墊子:“好舒服哦,這什麽牌子的啊?”

秦春曉:“海斯騰。”

亞申卡摸出手機搜索,然後看著上麵的價格沉默。

也不是買不起,畢竟他也是年薪五十萬刀樂的男人,但買這麽貴的床墊子真的有必要嗎?

好在睡著感覺還不錯,亞申卡是個單身漢,對靈魂伴侶的期待也接近零,這會兒很有點大手大腳的趨勢,第二天睡醒開始問秦春曉這床怎麽買。

秦春曉迷迷糊糊,想提醒他刷牙時不要說話,不然牙刷容易戳傷牙齦,然而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那不停發出彈舌音嘰裏咕嚕的隊醫就嗷了一聲。

看來是戳到了,牙刷毛都帶血,看著秦春曉都替亞申卡疼。

幾分鍾後,由於醫者不自醫,他們隻能請屋簷下的另一位醫務人員陸雲琛來看。

陸雲琛還真就上了,他掀開亞申卡的唇,仔細看了看,回頭對小秦說:“不嚴重,放著不管也可以,怕發炎的話就吃點維生素和消炎藥。”

亞申卡張嘴,沒發出聲音,又哢哢手機舉起:庸醫!消炎藥怎麽能亂吃!

陸雲琛也哢哢:那你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媽媽特愛吃海鮮,每次被海鮮的殼戳到了就牙齦腫痛,好幾天不能張嘴說話,咀嚼時都疼得慌,比感冒發燒還磨人。

亞申卡不服地哢哢,陸雲琛哢哢,亞申卡再哢哢,陸雲琛跟上。

在他倆飆手速的時候,陸玄冬將小米粥裝出來,問秦春曉:“什麽安排?”

秦春曉:“去考試,亞申卡去醫院找他偶像。”

陸玄冬:“那我送你吧。”

秦春曉回頭看向還在哢哢的陸雲琛和亞申卡,心說難道讓陸雲琛給亞申卡做向導?這不好吧?

陸玄冬:“雲琛脾氣好,做事也比以前穩妥,也能和亞申卡溝通,我和他說一下,他會做好向導的。”

他又說:“而且我送你去考試後,正好要去哲越總部一趟,我們是順路的。”

秦春曉心裏是有“工作為大”這個概念的,畢竟他們已經在人家這蹭了一晚床了,總不能再耽誤陸玄冬工作吧?

亞申卡恰好也有工作要緊的理念,所以他在秦春曉和陸玄冬兩人麵前點頭,等那兩人出門後,他立刻拿出手機,打開秦春曉給他發過的“萬一在街頭走失該怎麽辦”的文件,下載方案B裏的雙語導航,打算靠英語隻會一路摸去醫院。

陸雲琛已經拿好車鑰匙,將手機頂他麵前:我可以送你!

亞申卡不理會。

陸雲琛:大叔,別倔了。

亞申卡看他一眼,陸雲琛回視。

兩人默契出手,揪住對麵那張臉開始掐。

相比他們,秦春曉和陸玄冬就無比和諧,等車到了校門口,陸玄冬轉悠了一下,找到停車位,開門彎腰背對小秦。

“上來,我背你。”

秦春曉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身嬌體弱:“我去年增肌順利,現在都140斤了,還是自己走吧。”

陸玄冬:“我比亞申卡還高,絕對能背你,上來。”

秦春曉:“你還挺倔。”

他背好書包,趴了上去。

陸玄冬穩穩將人背好,用手腕托著小秦的大腿,兩手指勾著一個便當袋,讓秦春曉自己抓著拐杖,把人一路背到教學樓,上三樓。

秦春曉都驚了:“冬仔,你進步好大!”

陸玄冬十分驕傲:“再練一年,我也可以讓你吊我胳膊上**秋千了。”

就是老師看到他倆造型時十分驚訝,他不認識戴著口罩的陸玄冬,隻疑惑看向自己的學生:“這位是?”

秦春曉:“隊友。”

老師完全沒懷疑:“哦,也是運動員啊,來,把你隊友放這。”

陸玄冬將人放下就急匆匆的走了,秦春曉指著他背影:“趕著訓練去了。”

老師感歎:“你這隊友真好。”

由於秦春曉情況特殊,學校給他開了綠色通道,秦春曉過去以後就有一間單獨的教室給他,然後一個老師將所有科目的卷子帶過來,交給秦春曉,接著就是寫了。

秦春曉的做題速度還可以,全力肝的情況下,一天就把卷子全部寫完了,老師將卷子一收,告訴他等班級群裏公布分數。

校方和學生都展現出了極高的效率,當然了,秦春曉也的確是六中的寶,他每次打出好成績時,學校都會往榮譽牆上多貼張照片,下麵寫秦春曉同學在xx年xx月xx日又在某國際賽事上取得xx好成績。

至於午飯,秦春曉打開保溫飯盒,裏麵是陸玄冬精心製作的飯團和雞肉、牛肉,吃起來口感有點幹,但沒關係,另一個盒裏還有骨頭湯。

老師吃著食堂打來的午飯,鼻子一動:“吃得挺好啊,曉仔。”

秦春曉看了看老師,又看了看飯盒,露出糾結的表情,似乎是覺得這個場合要禮節性的請老師也吃一點又舍不得。

老師忍俊不禁,正要說“我才不會從學生嘴裏摳東西吃”,就看到秦春曉端著飯盒往遠處挪了挪。

“等謝師宴的時候,我請您上潤福樓。”

老師:“倒也不必如此。”

他真不貪排球仔那點吃的。

等下午,陸玄冬來把秦春曉接回家,兩人才一進屋,就看到屋子裏一片狼藉,陸雲琛和亞申卡衣衫淩亂,在地上擰成麻花,其中陸雲琛正在擰亞申卡的大腿,亞申卡則咬住他的小腿。

廚房裏還傳來一陣濃濃的中藥味,陸玄冬將秦春曉輕輕放在沙發上,走進廚房,看到一個藥罐子正在咕嘟咕嘟,他回頭問:“這藥快好了,你們隨便起來一個,處理一下這裏。”

陸雲琛連忙爬起來:“我的我的。”

陸玄冬:“你喝什麽中藥?”

陸雲琛:“哎呀,不是,亞申卡今天看醫生,醫生說他氣血兩虛以致心肝脾肺腎都跟著虛,要戒酒戒煙後多吃補氣血的,又開了調理的藥,但毛子不會煎藥,我就幫忙煎一下。”

說著,他拿紗布墊著手,小心翼翼將滾燙的蓋子拿開,把黑漆漆的藥汁倒碗裏。

秦春曉問亞申卡:“你們怎麽打起來的?”

亞申卡灰頭土臉:“為了感謝他給我做向導,我本來打算回來的時候和他好好聊聊的。”

秦春曉:“然後呢?”

亞申卡:“然後我們聊到了他被人坑的事,我說他要是表現得強硬些,才沒人敢打主意,像白明那種人渣應該多揍幾頓,我就和一個人渣前任打過,對方最後也沒成功訛到我的錢,他居然說我冷血無情!”

秦春曉:“那你們也不用打起來啊?”

亞申卡激動起來:“我一開始沒想動手的!我隻是笑著拍了他的腰!”

然後陸雲琛就笑著也往他腰上來了一下,之後亞申卡笑著以更大的力道打回去……不知不覺,他們就扭到一起了。

秦春曉:“小學生啊你們?”

為了支持父母愛情,秦春曉在陸玄冬這住了兩天,不過兩天後他就搬回父母身邊了,倒是亞申卡,為了方便煎藥,反而留在了陸玄冬家裏,然後陸雲琛也沒搬走。

過了幾天,秦春曉等到了自己的期末成績——全年級前三十。

這下無論是老師還是家長都對他無比滿意,秦春曉自己也滿意,回家時也喜氣洋洋的。

本來到這,他們也就要走了。

但等秦春曉和亞申卡大包小包到了機場時,亞申卡突然就流起了鼻血,嚇得小秦一個機靈,趕緊提著亞申卡往醫院趕,又去找那個老大夫看病。

過來送行的陸玄冬去改簽,陸雲琛則給亞申卡塞紙,塞到一半慌亂地說:“我媽媽才出的那部新劇裏,女主角有白血病,也見天的流鼻血。”

趙影後最近在一部苦情劇裏客串男主的豪門貴婦媽媽,算是本色出演了,據說演員和角色唯一的差別就是角色更精明。

秦春曉:“噗,不可能吧?”

陸玄冬告誡弟弟:“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劇!”

陸雲琛:“媽媽演的劇怎麽能是亂七八糟呢?明明網上都說那是近年來最好的悲情戀歌,收視率同期第二,媽媽都翻紅了!”

他們匆匆抵達醫院,陸玄冬掛號,然後帶著一群人去找大夫,陸玄冬一米九七,穿鞋兩米,亞申卡和陸雲琛一米八八,穿鞋一米九,秦春曉最矮,但他被最高的那個背著,高度反而冠絕醫院走廊。

四個大男人就這麽把老大夫的診室塞得滿滿當當。

那老大夫也是個人物,不緊不慢的讓護士去隔壁骨科,找最壯的副主任提把鋸子在門口候著,謹防醫鬧,本人十分淡定:“什麽病?”

四人:“流鼻血!”

老大夫不敢置信:“哈?”

經老大夫診斷,亞申卡貌似是被補過頭了,他又追問幾句,秦春曉才知道陸雲琛在得知亞申卡氣血虧損後,特意送了一盒阿膠糕給亞申卡補血。

秦春曉看著亞申卡被掐得紅腫的臉蛋子,還有陸雲琛脖子上結痂的牙印,突然搞不懂他倆的關係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