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的生活是沒有具體標準的。

但在陸玄冬這裏,每天吃著營養的飯菜,同床的小秦隊每日秒睡,帶著他也睡眠質量得到提高,清晨被叫醒時有人關心他的體溫和健康,同一個屋簷下的室友也是友善而有趣的。

這樣的環境毫無疑問有利於身心健康。

陸玄冬自覺在小秦隊這裏住了幾天後,自己的養生進度就更進了一個台階。

他當然也沒有白吃白住,每天除了做做家務外,還幫忙輔導了李羚的英語、秦春曉的高中課業。

他還想交夥食費的,但秦春曉隻意思意思收了兩百塊。

秦春曉和二愣的食材都是從俱樂部食堂拿,水電氣網絡都是俱樂部包,他和二愣自己開夥沒怎麽花錢。

陸玄冬隻要交秦春曉加工食材的手工費就行了,就小秦隊這手藝,這健康的搭配,每天早上叫起、晚上喊睡的服務,一周兩百不過分吧?連居家保姆都不止這個價了。

陸玄冬的記憶裏,自己從沒被這麽照顧過,別說兩百了,他願意把身上所有現金全塞小秦隊懷裏。

李羚也覺得陸玄冬的到來提升了他的生活質量,因為自從陸玄冬來了以後,洗碗晾衣服清理廚房的事就不用二愣做了。

大家都對同居生活滿意,氣氛自然和諧無比。

而在常規賽開始的前兩天,秦春曉還從尼古拉那裏得到了一天假期。

這天假期來源於尼古拉教練對秦春曉的擔憂,不是說小秦哪裏表現得不好,事實上在打完玉米花俱樂部後,倉鼠俱樂部一掃去年的恥辱,重振士氣,而秦春曉作為大功臣,競技水平得到了全隊的認可,地位日益穩固。

但尼古拉很擔心秦春曉的血條,因為他發現現在安東已經不樂意和隊伍裏的其他自由人配了。

安東是這麽說的:“他們的一傳水平都不如米沙!”

尼古拉當然知道米沙秦的一傳最好,但人家多大啊?

誠然米沙秦已經度過了人生最後一個高速成長的發育期,但身板明顯還沒完全長好,尼古拉也是出於這層考慮,才讓秦春曉退出進攻端,因為這孩子身高不夠,想要在網前與人爭鋒就要使用單腳衝跳的技術,但這技術向來附帶高傷病率。

但就算隻是擦地板,對一個16歲的運動員來說,在俄超場場打滿全場,日常訓練從不遲到早退鬆懈,還是會對身體形成不小的負擔的。

秦春曉的肩部肌肉最近就發出了抗議,理療師也反應這孩子肩部肌肉緊張,拿筋膜槍打過,又做了精油按摩,才好了那麽一點。

尼古拉看了看賽程表,心想再不讓人歇歇,等賽事越發激烈時米沙秦還要常常打滿全場,這小身板可怎麽受得了?

而且下一場也有必要讓安東和其他人搭一下了,不然就算俱樂部明年能提價續簽米沙秦,但萬一有一天這孩子就漲價到他們簽不起了呢?

俄國男排國家隊裏的自由人也不像秦春曉那樣慣著隊友,能自己接完一傳就不麻煩隊友去救援,安東還是要把自己的一傳也練起來才好。

於是在周五時,秦春曉得到了假期。

秦春曉一開始還莫名其妙:“教練,我的生日不在今天。”

尼古拉:“我知道你的生日不在今天。”

秦春曉:“那為什麽獨獨給我放假?”他記得今天也不是什麽特殊的隻有自己能過的節假日啊。

尼古拉:“因為你是隊裏唯一的未成年,而我和牛頓打電話時,他說過你一直很健康,除了比賽時崴過一次腳,什麽事都沒有,所以你可以出去休息一天了,我和牛頓在這方麵有共識,我們都希望繼續保持你的零傷病紀錄。”

尼古拉現在還記得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他才做教練那會兒,俄國出了個不錯的、16歲的自由人苗子,但那孩子太想出頭了,天天大負荷訓練,偏偏飲食還沒跟上,最後身體沒長好,身高沒長到一米七以上不說,骨骼也不健康,全身關節都有點毛病,整個成了玻璃人,最後隻能遺憾退役。

秦春曉撓頭:“誒?我以為16歲在俄國已經很大了,你們這不是14歲就可以結婚了嗎?”

尼古拉不和他扯這個,隻幹脆的揮手:“現在,忘記其他事,收拾東西,回去享受這天假期,不管你做什麽都好,別練了,後天再歸隊訓練,大後天我們出發去打下一場常規賽。”

秦春曉也是個知道好賴的人,他捏捏自己的肩膀,認同了尼古拉的判斷,便收拾東西在隊友們羨慕的眼神中離開球館。

而在短暫遠離排球後,秦春曉有點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於是他幹脆的回公寓,在陸玄冬麵前坐好。

秦春曉【隊醫說我肩部肌肉太緊張,讓我休一天。】

陸玄冬【那我們抓緊時間刷倒計時?】

秦春曉【當然要刷,但我們隻是黏在一起什麽都不做嗎?】

他和陸玄冬還沒處到什麽都不做,隻是靠在一起就覺得很滿足的程度,秦春曉覺得以他的個性,這輩子都不會和誰發展到那個水平,因為他根本閑不下來。

陸玄冬想說“我們可以做題”,但思及秦春曉已經快把自己從國內帶來的卷子刷完了,又改口。

陸玄冬【我們當然可以去做別的。】

至於到底做什麽……唔,陸玄冬不想頂著零下20度的低溫出門壓馬路,但商場裏的溫度應該會好一點吧。

秦春曉卻開始翻箱倒櫃,在陸玄冬懵逼的眼神中,從櫃子一角翻出幾個酒瓶。

陸玄冬震驚,這孩子已經毛化到如此地步了嗎?

秦春曉看他表情不對,連忙哢哢手機【這不是我買的,是隊友送的!我不喝酒,但你要是喝的話,這些酒就歸你了。】

陸玄冬蹲下,觀察了一下幾個酒瓶,發現度數一水的85%以上……

且不說他最近在養生,就算是以前,陸玄冬也頂多應付60度以下的普通酒水!

而嘴上說著“我不喝酒”的秦春曉見陸玄冬表情微妙,在陸玄冬驚恐的目光中隨手擰開瓶蓋,從茶幾上翻了個杯子倒了50毫升一飲而盡。

陸玄冬伸手,無聲的喊:別喝——

秦春曉麵色不變,咂咂嘴:【還好啊,就是有點辣,放心,這些酒沒變質。】

陸玄冬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秦春曉,發現他是真的神思清明,走路半點不晃,完全不受酒精影響。

他想起自己來俄國前,曾聽網友說過“不要用你在互聯網上得到的刻板印象去對待俄國人”,但來到俄國後,奇奇怪怪的刻板印象卻越來越多。

幸好秦春曉說不喝就不喝,嚐了那點味兒後,確認陸玄冬真的不想來一杯,他就將酒瓶放回去,又繼續翻,最後翻出來一個switch。

小秦隊很單純的對陸玄冬發出邀請【我們一起打體感遊戲吧,我這裏有網球、羽毛球、排球、劍道、足球。】

陸玄冬【網球吧。】

他會網球、羽毛球、排球,為了增強戰鬥力,還特意去練了拳擊。

秦春曉【原本想帶你去郊區玩的,那裏有個馬場,我可以帶你騎馬,之後打飛盤,可惜天氣太冷了,馬隻能在室內休息,不然會凍感冒的。】

兩人就這麽打了一下午遊戲,各式遊戲都被他們玩遍了,直到遊戲機徹底沒電,秦春曉才開開心心的往後一仰,躺在沙發上,右肩擰了擰。

“假期真無聊,好想回去訓練啊。”

他的感歎不是對著陸玄冬的,所以順利說出了口,陸玄冬坐在一邊,抬起手機。

陸玄冬【我幫你按一下?】

秦春曉【好啊。】

他喜滋滋的背對著陸玄冬坐好,陸玄冬伸手在小孩的兩個肩膀一按,就發現秦春曉右肩的肌肉明顯更加緊張,而且還有膏藥貼著,隱約能捏到結節,看來勞損得不輕,難怪他的教練要放他回來休息了,運動員真是不容易。

陸玄冬心裏感歎著,手頭開始用力,他會一點推拿,這是在某家中醫診所當清潔工時學到的本事。

秦春曉舒服得直哼哼,比起俄式推拿,他果然還是更青睞中式。

這也是陸玄冬在俄國的最後一天。

夜晚李羚回家時,就看到秦春曉已經擺了火鍋,桌上滿滿當當都是食材,甚至還烤了個小蛋糕,外麵塗了白白的奶油,放了很多草莓。

作為佛山好滋味蛋糕店的三代傳人,秦春曉的甜品也做得可好了,就是他平時不吃,所以做得少而已。

李羚:“哇哦,曉仔,這是給冬哥的踐行宴嗎?”

秦春曉理所當然的點頭:“是啊,他這幾天幫我們做了那麽多家務,還幫忙修水管、換燈泡,連下水道都通了一遍,又給你劃考四級的重點,現在他要走了,可不得拾掇一桌嘛。”

李羚羞愧的低頭:“你說得對。”

身為現場唯一的在讀大學生,他居然是英語最差的。

秦春曉對三人食量的把控在這時候展現了威力,他備了種類繁多的食材,但吃起來剛好夠三人捧著肚子癱沙發上喘氣。

電視在播電影《普羅米修斯》,這也是異形係列電影,經過這幾天觀影,他們都迅速成為了異形通。

然後第二天,秦春曉喊了車,扛著大包陪陸玄冬去了機場,又一路將人送到了登機口。

陸玄冬還是裹成熊的樣子,秦春曉卻提醒他,下飛機前可以適當的脫一兩件衣服,他的目的地廣州沒俄國這麽冷。

陸玄冬看著機場外下個不停的雨,還有照常起飛的飛機,深呼吸了兩次,才說服自己改簽的衝動。

算了算了,就俄國這天氣,未來半個月都在下雪下雨,既然他們的飛機還能照常起飛,那他就鼓起勇氣上吧。

他轉身朝登機口走去,走了幾步,他又轉身,小跑到秦春曉麵前,張開口說不出話來,又想轉身離開。

秦春曉拽住他的袖子。

陸玄冬回頭看著少年,見秦春曉仰著頭,對他露出微笑。

他被抱了一下,後背也被安撫似的拍了拍,還是那種哄小孩的力度,陸玄冬怔怔的看著前方,覺得自己內心的不舍和不安全被安撫了下來。

他俯身,雙手環住小秦隊,閉上眼睛,在小秦隊耳邊用氣音說了句話。

“謝謝你。”

……

陸玄冬【我退圈前拍了一部電影,他在聖誕檔上映,那部電影對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如果你那幾天沒比賽的話,可以回國參加首映式嗎?】

秦春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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