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幾天,秦深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裏麵,有點忙。
畢竟是兩個孩子的爸爸了,得更努力了。
晚上九點鍾,秦深到家的時候喬沉已經睡著了。
喬沉現在越來越嗜睡了。
因為孕期,婚禮的事項都推掉了,喬沉就連工作都放棄了。
為了孩子,他的犧牲蠻大的。
秦深先俯身親了親喬沉的額頭,然後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又拿掉了他手中的手機。
大概是洗好澡躺**玩手機,玩著玩著困了,直接就這麽拿著睡著了。
秦深無意去偷看喬沉的手機,隻是他手機沒鎖,幫他拿走的時候不小心劃過了屏幕,手機自動解鎖亮了起來。
屏幕上頁麵的內容,惹得秦深注意。
百度詞條是:雙胞胎引產一個對另外一個有影響嗎?
秦深見狀,眉毛直皺。
再看看曆史搜索詞條,最近全都是諸如此類的
——雙胞胎引產難度大嗎?
——雙胞胎引產最佳時間
——雙胎如何減胎
等等……
秦深表情沉重的退出了手機頁麵,然後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喬沉。
熟睡中的喬沉,臉上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這幾天秦深一直很忙,不像以前一樣和喬沉時時刻刻黏在一起,有些忽略他。
現下這麽認真觀察一下他,發現喬沉瘦了。
好不容易養圓潤點的下巴又尖了回去,眉心也微皺著,就連睡覺也沒有鬆開。
秦深一時間,心情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有點忽視喬沉的情緒了,這麽多天了,都沒有發現喬沉的異常之處。
現在仔細回想了一下,喬沉大概是從那天檢查出雙胞胎開始,就不太對勁了吧。
有些傷痛,可能沒那麽容易愈合。
雙胞胎這種事情,讓喬沉聯想到自己了吧。
秦深眉頭緊皺著,一時間思考不出什麽所以然來,隻能盯著喬沉發呆。
…
…
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喬沉突然從夢中驚醒。
他雙腳就像踩空一樣,突然失重,然後嚇醒了。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身側,沒有溫度,也沒有人,秦深今晚怎麽還沒回來?
下一秒,喬沉坐起了身,伸手擦了擦沁出汗水的額頭,然後拿過了床頭的手機。
解鎖一看,微信空空,秦深並沒有發消息報備。
不過喬沉卻也沒有想太多,感覺嘴巴很幹,下床去桌子上倒水喝。
一摸水壺,空空。
平時裏秦深晚上回來會帶水上來,今天他還沒回來,水壺裏自然沒水。
喬沉放下水壺,然後開燈出了臥室門,準備去樓下倒水。
一直走到客廳的時候,喬沉才發現廚房外的餐桌那裏,燈是亮著的。
秦深正坐在餐桌上,麵前放了個筆記本正看著,大概在忙公事。
喬沉往前走的腳步頓了頓。
自從查出雙胞胎以後,秦深就明顯忙了起來。
其實他大可不用這麽拚,但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忙了起來。
喬沉大概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
雖然秦家並不缺錢,但是兩個孩子和一個孩子就有很大區別了,代表著繼承和財產,包括是愛,都要分成兩半。
秦深想要給他們更好的條件。
雖然他嘴上沒多說,但是喬沉感覺到了他的行為用意。
喬沉抿了抿嘴唇,然後抬腳往餐桌走去,出聲問道:“還在忙?”
秦深聽到聲音,抬頭看了看喬沉,默不作聲的把電腦屏幕上的頁麵切換掉了,然後對著他道:“嗯。”
喬沉去廚房倒了兩杯水,然後一杯遞給了秦深,一杯自己喝了。
然後他說:“別太累了,已經半夜了,先上樓休息吧。”
秦深接過水抿了一口,答應了一聲:“好。”
然後秦深把電腦什麽的收拾了一下,摟著喬沉上樓回房休息去了。
大概是剛剛睡過一覺,喬沉現在有點睡不著。
很精神,毫無困意。
他動了幾下身子,想換姿勢。
下一秒,頭頂處傳來秦深的聲音,他問:“睡不著?”
喬沉誠實的點了點頭,回答說:“有點。”
“聊聊?”秦深說。
喬沉眨了眨眼,問:“聊什麽呢?”
“隨便,”秦深又道:“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喬沉聞言,愣了一下。
有,有很多想說的。
他想說,讓秦深別這麽忙了。
他還想說,自己其實有點想引產,把雙胞胎其中之一個給減掉。
反正,有很多很多想說的。
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秦深在聽到是雙胞胎後驚喜的臉色,還有秦女士和秦爸爸言語之中的期待,包括秦深最近為了孩子日夜的忙碌,這些都讓喬沉接下來的話感覺難以啟齒。
喬沉嘴巴張了張,又合了合,最終也沒說出口,隻是搖了搖頭,回答說:“沒有。”
“真的嗎?”秦深又問,眉頭蹙了蹙。
“嗯。”喬沉再次肯定。
……氣氛突然變得沉默。
秦深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了起來,周身的氣壓也變低了。
喬沉察覺到後,愣了一下。
自從和好後,秦深很少在他麵前顯露出過這種情緒了。
更確切點來說,是根本再也沒有過這種類似於生氣或憤怒的情緒了。
喬沉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他不知道秦深怎麽了,怎麽突然生氣了?
秦深低頭看到喬沉眼裏有些慌張和不安的情緒,無奈的歎了口氣。
下一秒,隻見秦深坐起了身,伸手摁開了房間的燈。
房間燈不似床頭燈那般的暖光,很亮,有些刺眼,能很清楚的看到雙方臉上的神情。
秦深坐起身後,喬沉也跟著坐起了身。
秦深神色仍然不太好,但聲音卻壓製了很多,更多的則是無奈,他出聲問道:“喬沉,我是你老公對不對?”
喬沉點了點頭,回答說:“當然。”
“所以你有什麽事情,能不能和我說?別自己扛著。有時候忙,我很難注意到你的情緒。”秦深說。
秦深的表情很嚴肅,又像一開始那般,有些凶了。
喬沉不太適應,呐呐的點了點頭:“嗯。”
“所以,你最近有什麽事嗎?”秦深問。
喬沉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沒有。”
秦深聞言,眼裏劃過一道明顯的失望。
然後他直白道:“我看到你手機裏搜索的百度詞條了。”
喬沉,瞪大了眼睛。
他沒想到秦深會看到。
“不是……”喬沉張口想解釋,鼻子卻突然一酸,眼前起了一片水霧,接著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
秦深因為喬沉的隱瞞,心裏是有不舒服,但是現在看到他哭了,立馬慌了。
秦深哪會哄人,手忙腳亂,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喬沉一改平常冷靜的狀態,眼淚唰唰的掉得很厲害,一邊掉眼淚一邊嗚咽的說:“我,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隻是有點不知道怎麽張口給你講……”
“我知道了,別哭。”秦深說,然後抬手去給喬沉擦眼淚。
“我知道我這種想法不應該,但是我也隻是自己先想想,以後如果真要做這種決定了,我肯定會給你講的。”喬沉又說,眼淚還在掉,眼睛鼻子都紅了。
“我知道了,別哭了,行嗎?”秦深說。
“我知道我不對了,你別那麽凶我。”喬沉又說。
麵對突如其來的這一控訴,秦深被噎了一下,他哪有凶……
不過他還是出聲承認錯誤道:“對不起老婆,我錯了,你別哭了。”
喬沉委屈的很,眼淚吧嗒吧嗒就是掉。
秦深實在沒辦法了,隻能伸手一把把喬沉摟在了懷裏,用手順著他的背。
好在喬沉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沒一會兒便止住了眼淚。
不過還是一抽抽的,肩膀聳動著。
聽他不再嗚咽了,秦深才出聲問道:“好了?”
喬沉沒回話,點了點頭。
秦深放開了喬沉,盯著他看了看。
喬沉哭的眼睛水汪汪的,別說還有點好看。
喬沉後知後覺感覺丟人了,被秦深這麽盯著突然不好意思了。
他別過了臉,道:“別看我。”
秦深怕把人再惹哭,便順從道:“好,我不看。”
…
過了半響,喬沉徹底冷靜下來了,他低著頭有些愧疚道:“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秦深問。
“不該擅作主張。”喬沉道。
“錯,”秦深說:“你有這種想法,沒關係。但是你不該不告訴我,我是你愛人,你有什麽應該告訴我。再者我也是孩子的父親,我也有權決定他們的去留。”
喬沉抿了抿唇,說:“我怕你會生氣……”
“你瞞著我,我才會生氣,”秦深又說:“以後有什麽事,和我說,好嗎?我會站在你這邊的。”
喬沉點了點頭,答應道:“嗯。”
這事,就算過去了。
然後秦深又說:“至於雙胞胎引產,我剛剛查了點資料。”
“你現在四個半月了,引產有一定風險,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具體要等醫生怎麽說,明天我請假,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再做決定,好嗎?”
喬沉愣了,有些不可思議抬頭出聲問道:“你,同意了?”
秦深點了點頭。
其實兩個胎兒都沒什麽問題,雖然其中一個偏小,但是發育也是完全的,秦深當然兩個都想要。
但是他更要顧及喬沉的感受。
如果這對雙胞胎會勾起喬沉不好的回憶,那他寧願不要。
喬沉聞言,嘴巴動了動,又想哭了。
秦深看他眼睛又紅了,有些慌張道:“怎麽了你又,我說錯話了嗎……”
好在喬沉這次隻掉了兩滴眼淚,然後被他自己伸手給擦了。
然後他主動往秦深懷裏蹭,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說出了真心話:“我其實不想減胎。”
“但我有點害怕。”
“害怕他們,會像之前我一樣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