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陣功夫,楊廣和寧道奇兩人聊得挺開心的,期間寧道奇始終有問必答,態度和緩有禮,由此,卻令楊廣有些忘記了之前的神異。天』籟『小 說

眼下雷霆一出,頓時令楊廣想起了景添和寧道奇二人的奇靈之處,當即心中便是一抖。

那邊的石之軒也沒好到哪兒去,別看他武功高,但真的麵對自然雷霆時,同樣心底怵。

心中翻浪,石之軒忍不住提升了功力,甚至放出武道意誌,去試探著觸碰寧道奇身上的雷霆。

結果下一刻,石之軒的身形陡然一晃,卻是武道意誌被雷霆所傷。

忍住了痛苦之色上臉,石之軒反而更加震驚了,因為他已確定,寧道奇身上的雷蛇並非假幻。

這下子,石之軒徹底驚呆。

景添對楊廣和石之軒的反應並沒有在意,而是盯著楊廣問道:“儒家,便當真動不得麽?”

“儒、儒家……”楊廣被問回神,看了看寧道奇身上正在緩緩消散、收斂的雷蛇,這才喉結稍動一下,開口回答:“自漢以來,儒家治世斐然已久,乃至如今,上至朝堂,下至地方,自當由儒門治理規劃,怎有不妥?”

“石之軒。”景添突然轉頭,向愣的石之軒問道:“你說,儒之本初為何?”

石之軒猛地回神,想也不想地說道:“在德、在行。”

景添微微頷,又對楊廣說道:“你聽到了?其本質,僅是授人以德行思想罷了。”

“儒家海納百川,不止品德。”楊廣辯駁:“興儒以來,治世未有短缺之處。”

“果真如此麽?”景添微微哂笑。

“明言之!”楊廣略微蹙眉,打算聽聽景添會怎麽說。

“行軍打仗,此乃兵家;治理地方,此乃法家;與外國邦交,所用乃是‘名’與‘縱橫’二家;探究天地,以立朝運,此乃吾道家及陰陽家所事。”

景添語氣平淡地繼續說道:“乃至百姓生計,所依無非‘農家’與‘墨家’;生老病死,無非‘醫家’。”

說到這裏,景添總結道:“那麽你來說說,儒家除了可以教人品行,又可以做什麽呢?”

“儒、儒家兼收並蓄、去蕪存菁……”

“那是呂不韋之‘雜家’。”景添打斷了楊廣的辯解,而後繼續說道:“就算儒家辯吞‘雜家’,但我問你,論戰爭,儒不及兵;論治民,儒不及***外交,儒不及‘名家’之辯論、更不及‘縱橫’之策謀;論生計,儒不及農、墨、醫家;你說其海納百川,但你可曾看到其‘畫虎類犬’之本質?”

“這、這……”楊廣瞪著雙眼,呐呐無言。

就連石之軒,此時聽了景添的說辭之後、都有些目瞪口呆,認知崩塌了。畢竟景添這種狡辯的說法,還從來都沒有人曾去想過。就連如今的魔門、曾經被儒家打壓的諸子百家傳人,也未曾想到過如此觀點。

殿內寂靜,半晌,深思的楊廣不禁感覺口幹舌燥,下意識抓起龍案上的茶杯,不管其內的半盞涼茶,端起一口飲盡。

涼意浸染了食道,令楊廣略微回神。

放下茶杯,楊廣態度不再堅決,反而變得猶豫,有些糾結地對景添說道:“可是……一旦重設‘稷下學宮’,恐怕天下儒家將徹底反亂,屆時,朕將無人可用,天下分崩離析……”

“此時的天下,已經差不多分崩離析了。”景添平淡地說道。

“不可……”楊廣高呼半句,不過卻無法繼續自欺欺人下去,不禁頹然歎氣。

猶豫了一下,楊廣疲憊地說道:“就算依你之計又能如何?這天下除了儒家,還有誰可以替朕治理天下?重開‘稷下’,朕要等多久才能有人可用?這期間朕又能用誰來治理國家?你們道家?寒門?”

“我道家不參政治,先期,你可用諸子百家之人,伴用民間抑誌的寒門學子。”景添說著看向石之軒:“你的這個裴侍郎,便是當世的百家傳人,雖然淪為了魔門,但當不至於所有人都魔行惡事,想來必藏‘清流’傳人吧?”

景添的最後一句,是對石之軒問的語氣,並引得楊廣和寧道奇同時轉移視線,放在了石之軒身上。

“嗬嗬……哈哈哈……”石之軒沉默一瞬,繼而笑聲漸起,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禮敬態度。

“你是道家何人!什麽時候你們道家,居然出了你這麽一個奇葩!”石之軒氣質大變,麵色邪惡而狂妄,卻是因為衝擊連連,導致他的精神病犯了。

“放肆!”寧道奇聞言當即憤怒爆喝,向著石之軒便是用力推手。

唳——

一聲鶴鳴,天地元氣驟然自寧道奇掌前收攏,而後化型為鶴,栩栩如生地向著石之軒飛撲啄而去。

“嗯!?”石之軒愕然,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寧道奇可從未施展過這般手段。

不過來不及多想,因為那隻虛幻靈鶴已經啄到了麵前。

嗡——

雙臂快抬至胸口,石之軒周身空氣扭曲,略顯灰白二色,在身前用元氣布下了一層防禦。施展的,正是他所創的‘不死印法’。

轟!

氣浪翻湧擴散,靈鶴撞到了石之軒布下的防禦上麵之後,突然爆散開來。

下一刻,石之軒驚愕瞪眼,身形瞬間倒飛了出去,‘嘭’地一聲撞在了殿門之上,將兩扇殿門撞得破碎紛飛。

“護駕——”一聲厲吼自殿外傳來,雜亂腳步聲響起,很快,眾多皇宮侍衛趕來。

石之軒早已起身,不過並未動作,而是麵色陰沉地站在大殿門口,嘴角流出一絲血跡,瞪大了雙眼、死盯再無動作的寧道奇。

不是石之軒不想動,而是他此刻的周身仿若禁錮,無形的壓力仿佛密閉了他的周身空間。

渾身氣急被寧道奇的武道意誌鎖定,石之軒此時所感受到的,是一種‘即動即死’的壓力。

“陛下!?”侍衛統領令人用兵器包圍了石之軒,而後向楊廣問道:“不知如何處置此人!”

楊廣忍不住向景添和寧道奇看去,再看看眾多侍衛,當即明白了,那些侍衛仍舊看不到景添二人。

“我是侍郎裴矩,眾侍衛是不是抓錯人了?”石之軒妄想挑動侍衛,給他爭取脫困的機會,因此正氣凜然地抬手,向景添和寧道奇一指:“那二人才是刺客!還不趕快進去護駕!”

沒人應答,眾侍衛看了看再無外人的殿內,又無語對視一番,繼而侍衛統領蹙眉來到石之軒麵前,輕聲說道:“裴侍郎……這、這殿內是否有了什麽妖邪?自之前天生異象之後,陛下和您……我們為何什麽都看不到?”

“什麽!?”石之軒兜不住表情,麵露震驚之色。

“裴矩!給朕進來!”此時楊廣已經回神,因此再次心累地開口,揮手命令:“眾侍衛退下,記住,未得朕之召喚!那怕天塌了也不許進來打擾!”

“喏!”眾侍衛趕緊應聲,雖然滿心疑惑,但隻能聽令行事。

侍衛統領揮手,令手下放開了石之軒,收起兵器之後有序退去。

石之軒是真的震驚非常了,驚愕地看著寧道奇和景添,大腦有些空白。

“裴矩!”楊廣見石之軒不動,當即惱怒地再喝一聲。

石之軒激靈靈回神,不過並未進入殿內,而是想也不想地突然爆開了渾身功力,趁著勉強掙開的一瞬壓製,石之軒身形模糊、殘像,立即向著外麵逃跑而去。

楊廣愣了,看著石之軒留下的那一串兒殘影,驚愕得說不出話來。雖然此時他知道了這個裴矩不凡,但怎麽也想不到對方居然還有如此武功。

“帶回來。”景添的聲音突然響起,平平淡淡地說出三個字。

“尊道祖法諭。”寧道奇不慌不忙,向景添躬身行禮,而後這才淡然平身。

嗶哩嗶哩——

下一瞬,寧道奇突然身化閃電,瞬間躥射出了殿外。

一瞬間,寧道奇所化的巨大雷霆,便砸在了石之軒的身前,令石之軒汗毛炸豎,危機上腦。

不過未等石之軒及時作出什麽反應,寧道奇已經現出真身,抬手搭在了石之軒的肩膀之上。

一聲悶哼,石之軒頓覺渾身酥麻,體內功力甚難提起。而下一刻,寧道奇的武道意誌領域,再次鎮壓了石之軒的周身。

“莫要不知規矩。”寧道奇淡然地警告石之軒一聲,這才鬆開了手臂,不過武意領域卻沒收回。

“請回。”寧道奇輕聲對石之軒說了一句。

石之軒瞪大雙眼,癡傻地盯著雲淡風輕的寧道奇,半天這才開口:“你這……究竟是何武功!”

“道術。”寧道奇麵色變化,傲然回應。

“裴侍郎,您沒事吧?”這時,侍衛統領再次帶人奔跑過來,一副擔心的樣子說道:“您沒被之前的雷霆……”

“你們看不到他嗎!?”石之軒勉強抬起手臂,指著寧道奇喝問。

“這……”眾侍衛麵麵相覷,而後紛紛搖頭,並且看向石之軒的目光當中充滿了憐憫,以為石之軒和皇上一樣,都中了邪。

石之軒哪能看不懂周圍人的想法,但這種情況並不被他在意,他震撼的是,寧道奇明明就在眼前,但周圍人卻對其視而不見。

“裴侍郎?”侍衛統領再次呼喚:“在下認識城外道觀的觀主,也認識幾名高僧,要不……過後給您看看?”

“不……本侍郎沒事……”石之軒徹底放棄了,渾身暮氣升騰,表情中的猙獰和桀驁之色也漸漸收起,卻是在又一次的打擊之下,精神病暫時恢複了正常。

歎息一聲,石之軒深深向微笑著的寧道奇看了一眼,而後轉身邁步,向大興殿走去……

“是為道術。”進入殿門,石之軒正好聽到景添對楊廣說了這麽一句。

“不知可否……”

“人皇與道無緣。”景添打斷了楊廣的話。

楊廣微楞,繼而惋惜地歎氣,轉頭看向石之軒,頓了一下說道:“哼!想不到,裴侍郎居然身具如此功夫!”

石之軒勉強微微一笑,向楊廣拱了下手,沒有說什麽。

“石之軒。”景添平淡地開口:“我令你重整魔門,分辨人才,或入官宮,或為‘稷下’教習。”

“嗬……強人所難。”石之軒哂笑搖頭。

“我為你複活碧秀心。”景添平淡地說道。

“什麽!”

“複活!?”

石之軒和楊廣同時驚愕出聲。

不等二人多問,景添卻突然就此打住,轉頭對寧道奇說道:“為他們說說佛門暗算之事。”

“尊道祖法諭。”寧道奇恭敬行禮,而後同樣不理會麵色急躁的石之軒,開口對楊廣說道:“胡邪之佛……”

石之軒本來想要忍不住追問‘複活’之事的,不過寧道奇這一開口,頓時便讓他微微一愣。

待聽到寧道奇被‘慈航靜齋’脅迫時,石之軒忍不住將急切的情緒暫且壓下,認真聽寧道奇緩緩詳述。

不久,寧道奇講述完畢,表情波瀾不起。

砰!

一聲震響,卻是跪坐在高台上的楊廣,用力一掌拍在了麵前的龍案之上。

麵色暴怒,眼神嗜人,楊廣麵目脹紅,爆喝出聲:“混賬!胡佛膽敢如此欺朕!”

楊廣雖然暴怒,但起碼還保持著一絲冷靜,因此,他並沒有開口追究‘寧道奇兩次壞他東征高麗’的責任。

“嗬……”石之軒突然輕笑出聲,而後頂著楊廣那暴怒的目光,朝寧道奇搖頭道:“怪不得,怪不得前兩次你那般無由地追殺於我,嗬嗬,好一個佛門,好一個慈悲佛教。”

“哼!此次東征,朕倒要看看他們胡佛還如何阻攔!”楊廣低喝一聲,而後對石之軒道:“裴矩!無論你是正是魔!朕問你!可能助朕東征!並其後助朕奔波‘稷下’!?”

“複活之言!可是虛妄!?”石之軒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緊盯景添。

“放肆!不得在道祖麵前亂言!”寧道奇喝聲。

石之軒盯著景添看了半天,這才深吸口氣,向楊廣拱手:“臣領旨!”

“好!”楊廣並沒有在意石之軒的失禮,聞言大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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