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朱五還是沒進去屋,一人坐在漢王書房之中。

左手一塊絹布,右手是一張閃爍著攝人寒光的寶刀。

此刀,倭人所贈,無名。

隻是在把手上刻著,武士二字。

這刀看起來比後世的要大,要長,骨獨也要彎一些。

刀身上下在燭火中閃爍著陣陣波紋,微微一動,滿室皆是刀光。

“好刀!”朱五輕輕的擦拭刀身,由衷感歎。

不得不承認,倭國的人善於製造這些手工品,並且以後更把這些技術發揚光大,應用到各個方麵。

唰!唰!

朱五站起身,揮舞兩下,燭火的火苗,隨著刀鋒劇烈的搖曳起來。

再用手掂量掂量,刀的分量有些輕,而且刀把太長不順手。

倭人的刀是雙手持,而朱五一貫用的刀,是單手刀,配合盾牌在戰陣中使用,講究的一刀斷人肢體的力道和作用。

倭刀雖好,但不適用於千萬人的大場麵。刀雖好,但是砍在對方的鐵甲上,也就廢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朱五對這把刀的喜愛。

雙手握著,在屋裏橫劈豎砍。

哢嚓,太師椅的扶手,直接被砍成兩段,切口光滑沒有一絲茬口。

“爹!”門外響起朱玉的聲音,“軍報!”

“念!”朱五右手舉刀,左手輕擦。

“襄陽三叔報,蒙元察罕鐵木帳下,大將關保刁高率兵六萬,攻占了南陽。西安蒙元萬戶闊闊率兵從西安出發,把紅巾軍的西路軍圍困在潼關以西。三叔問您,怎麽辦?”

“讓他們打!”朱五手腕微動,刀光傾瀉滿地。

“齊魯之地密報,朱重八攻占濟南之後,實力大增,正準備提兵北上。”

“哦?”朱五微微皺眉,“是嗎?”

“密報是這麽寫的!”朱雲說道,“密報中還說,朱重八之所以要提兵北上,一是為呼應劉福通其他兩路北伐,還有一點,是他養不起那麽多張嘴,隻能出去打仗。朱重八集結大軍,準備攻擊的下一個地方,薊州!”

薊州在後世天津一帶,朱重八此舉可是朝著蒙元的心髒插刀子。

“好膽色!”朱五笑笑,“問問朱重八那邊,還缺啥?咱們給!”

說完,朱五手腕一抖。唰地一下,一根火燭應聲而斷。

……

北方打出了狗腦子,南方在猥瑣的發育。

又過了幾日,朱五先是親至和州,在和州城外的定遠軍墓地中祭奠。

隨後返回京城,舉行了盛大的閱兵儀式。

這次閱兵比朱五登基為漢王的時候,更加的盛大,更加的震懾人心。

此次閱兵完全采取了分列式,頭盔上帶著羽毛的親軍依仗,標槍一樣豎立在路邊,三十二響禮炮之後,數十個步兵方陣,十幾個炮兵隊伍,還有鐵甲重騎接受檢閱。

受邀的賓客們再一次被漢軍強大的氣勢震懾,有幸觀看閱兵的倭人使節們,差點吞了自己的眼珠子,南方各地的豪族士紳,也對漢王朱五有了更深的畏懼。

而那些早早表明了跟隨朱五的豪族們,無一不是麵有得色,心中驕傲。

唯一麵容有些苦澀的,就是陳家的家主。

因為他的女兒,似乎被漢王忘記了。

本來這應該是好事,可是在觀看大漢閱兵之後,他心中又患得患失起來。

閱兵過後,就當所有人都以為漢王磨刀霍霍,又要大動幹戈的時候。朱五卻一頭紮進了內政之中,大漢的兵馬隻是按部就班的訓練,暫時沒有出兵的打算。

此時的朱五已經坐擁華夏南方,兩淮流域,江浙之地,閩地贛地,兩湖地區都變成大漢的版圖。天下精華盡入囊中,明眼人都知道,朱五現在實在等待時機。

不動則已,一動,天下易主。

……

“漢王還在書房讀書?”

又是一個夜晚,夏日的蟲兒在王府的燈火下盤旋。

謝蓮兒看著書房裏的燈火,對朱玉問道。

朱玉現在已經是大小夥子了,說話辦事很是穩重。

“爹正在召見戶部大臣李善長,還有泉州稅官陳寧等人!”

不打仗了,但是朱五似乎更忙了,幾乎每天很難見到人。

夫妻之間似乎是回到了原來的樣子,可是謝蓮兒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原因,就是他們那天的爭吵。

其實過後想想很可笑,朱五確實無心之過,惹得人家找上門來。

可是自己身為正室,也不應該挖苦他。一個女人收了就是,謝廣坤對女兒說過,你是正妻,又有嫡子在手,害怕別人搶了你的位置。

謝蓮兒不是怕搶,而是多少有些不甘心。

但她現在已不是無知少女,男人這東西,有權的有錢,早早晚晚都要這樣。

男人可能鍾愛某一個茶壺茶杯,可是杯中喝的茶卻不會始終是一種。

總要換換口味,嚐嚐鮮。畢竟,茶好不好喝,隻有多喝才能分辨。而多喝了,他也自然明白,哪種味道最為珍貴。

“給我備車!”謝蓮兒轉身說道。

“幹娘要出去?”朱玉驚訝地問了一聲,隨後趕緊吩咐,“快點,備車。讓侍衛房的人準備準備!”

……

馬蹄落在石板上,發出脆脆的聲響。

絲絲細雨落下,吹散了夕陽下的夏日殘熱。

空氣變得清爽起來。

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停在一處堂皇的宅院前。

緊接著這條寂靜的街道,忽然喧鬧起來。

無數甲士的腳步轟鳴,如狼似虎的侍衛瞬間把這條街包圍了起來。

宅子中的門房,戰戰兢兢的探出頭,卻直接被一個漢子大手薅住頭發。

“軍爺……”

“讓你家主人出來,王妃到了!”

“王妃?”門房不解,“哪個王妃?”

啪,一個嘴巴抽過去,直抽得他眼冒金星。

“大漢有幾個王妃?”

門房看看華麗的馬車頓時明白,連滾帶爬的進去。

不一會,宅裏麵也熱鬧起來,下人們拚命的掃把掃去正門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隨後中門打開。

宅子的主人帶著全家老小,齊齊跪在門口。

主人叩首道,“臣,見過王妃!”

宅子的主人就是給朱五帶回了番薯的陳百川,在初夏的時候,番薯和已經在江南地區開始試種。為了表彰他的功績,朱五給了他一個空頭的爵位,所以他現在看到王妃,要口稱臣。

謝蓮兒在嬤嬤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臉端莊的笑意,“陳爵爺起來吧,我今天來,冒昧了!”

何止冒昧,簡直嚇了陳百川跳

他心中忐忑,實在不知道王妃為何而來。

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自己的小妹。

於是趕緊讓小妹藏起來,他帶著家人迎接。

“王妃嫁到,臣蓬蓽生輝!”陳百川恭敬地說道。

“別跪著,都起來!”謝蓮兒讓陳家人起來,看看眼前眾人,看看那些孩子們,“陳爵爺家倒是人丁興旺!”

粗粗一看,陳家男孩女孩七八個,而且陳百川的後麵,那些錦衣的女人,一看就是他的妻妾。

這話,陳百川不知如何作答,想半天,“托漢王洪福!”

“你生孩子和他有什麽關係?”謝蓮兒往裏麵走,笑道,“他要是有那個福氣,也不會到現在隻有一個嫡子!”

陳百川頓時頭上都是冷汗,神色緊張。

步入中堂,謝蓮兒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陳家的陳設。

她出身富貴之家,陳家那看著普通的擺設在她眼裏,一眼就能看出來各個都是名貴不凡。

陳百川肅手陪著,中堂裏都是王府的嬤嬤還有侍衛,正想著如何開口,謝蓮兒一句話下來,頓時讓他大驚失色。

“你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