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姑娘,俺帶你們安置?”

門房裏,哭聲停止,朱玉小聲的問道。

對麵兩個姑娘抱在一起,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不說話。

“走吧!”朱玉又說,耐著性子。

還是不說話,小聲的抽泣。

奶奶的,俺這暴脾氣。

朱玉當場就來火了,他雖然年紀小,可也是漢王府的小舍兒,啥時候受過這氣。

當下心頭火起,臉色變得猙獰,握緊腰裏的刀把子。

“我說!”朱玉大聲道,“俺求求你們二位了,走吧!”

陳湘蓮看他半晌,吐出幾個字,“我要見漢王!”

“這他媽可咋整!”朱玉捂臉。

這時,外麵忽然一陣喧嘩。

王府的侍衛抽出刀劍,齊聲呐喊。

“什麽人?下來!”

“別別別……諸位軍爺有話好說!”

一聽這聲音,陳湘蓮和劉巧兒身上一震。

朱玉一肚子火探出頭去,隻見幾個男子,被王府大門外的侍衛們從馬車裏扯出來。

“王宮重地,竟然敢深夜來此喧嘩,給俺拿下!”朱玉大喝一聲,“敢反抗,就地格殺!”

“小舍兒,是我,是我!”

對方的喊聲有些熟悉,朱玉慢慢走過去,恍然大悟又趕緊大喊,“別傷了他,是爹讓他來的!”

陳百川在如狼似虎的侍衛手中出來,一臉的後怕。

漢王的侍衛,太嚇人。他常年在海上,不是沒見過亡命徒,隻是那些亡命徒和漢王的侍衛一比,真不夠看的。

“陳先生!”朱玉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對這個萬裏之外帶回良種的陳百川頗為客氣,“裏麵請!”

“勞煩小舍兒了!”陳百川往裏麵走,“人呢?”

“趕緊帶走!”朱玉一臉痛苦。

……

陳百川自己進了門房。

胖乎乎的劉巧兒在前,陳項鏈把身體藏在後麵。

“哎!”陳百川搖搖頭,“跟二哥回去吧,別胡鬧!”

“不問個清楚,我哪也不去!”陳湘蓮聲音雖小,卻很堅決。

“胡鬧,丟不丟人!”

“我已經很丟人了!還怕什麽呢?”

陳百川心裏無聲歎息,都他媽是命。

怎麽就和漢王對上眼了呢?怎麽就跟人家在一塊騎馬了呢?怎麽兩個人在馬上還挨著了呢?

漢王也是,一個男人,不知道名聲對於女人意味著什麽嗎?

你一時興起,可是自己妹妹這一輩子毀了!

“小妹,先跟二哥走吧!”陳百川柔聲道,“你一個姑娘家家,這不是你該出頭問的事兒!家裏已經被風言風語弄的不成樣子了,你再胡鬧,讓爹怎麽活!”

說著,向前幾步,“哥知道你心裏委屈,但是再委屈也不能這麽莽撞!你要是不想回泉州,就在二哥家裏住。走吧,聽話!”

聽到兄長的溫和言語,陳湘蓮嗚地哭出來,跟著兄長慢慢走出門房。

臨了,回頭看看高大的漢王府,眼裏滿是委屈和不甘。

……

“走了?”朱五趴在窗戶上問。

朱玉點點頭,“走了!跟她二哥走的。”

朱五心裏懸著的東西放下,“以後不會來了吧?”

朱玉後退兩步,“俺也不知道!”

朱五沒有發火,而是慢慢的回身在屋裏躺下。

隱隱約約,朱玉似乎聽到幹爹,一聲長歎。

朱玉慢慢消失在夜色裏,擦擦頭上的冷汗,“女人太嚇人了!”

……

噗!

席老頭一口酒噴出來,看著對麵的郭英,“小四,真的?”

郭英一臉八卦,言之切切,“必須真地呀?俺見過那姑娘,跟五哥一塊騎馬來著!老頭,您是沒見著那姑娘剛才在五哥門房裏,哭的那叫一個慘!嘖嘖,戲文裏咋說來著,我見猶憐!”

“你憐個屁,你五哥聽著,大嘴巴扇你!”

“俺這不也就是和您老說說嗎?”郭小四笑道。

方才老頭正在家裏逗孩子,門房說四將軍來了。

請進來之後,郭小四搖搖手裏的醬驢肉,爺倆默契的一笑,偷偷開喝。

喝兩杯之後,郭英就把在王府的所見所聞,迫不及待的說給老頭聽。

“這陳家姑娘,還真是個奇女子!”老頭端著酒杯,“膽子夠大!”

“整個兒一千裏尋夫!”郭小四嘿嘿壞笑,“要俺說,五哥也是忒磨嘰,直接收了不就完事了?大丈夫三妻四妾……”

“你有幾妻?”席老頭斜眼笑道。

“俺……”郭小四頓時沒了喝酒的興趣,小聲嘟囔,“上回五哥說給俺找媳婦,現在也沒個音兒。俺要是有媳婦,還用的著大晚上找人喝酒?”

席老頭端著酒盅沒說話,似乎是沒聽進去,一個勁兒的咂舌,“湘蓮?嘿嘿,叫湘蓮的女人,都不好惹!”

……

翌日,清晨。

花廳中,見到早起的蓮兒,朱五一臉微笑。

“起來啦!”

“臣妾參見漢王!”

朱五的笑容凝固,大早上就碰了個釘子。

“昨天身子不舒服,好些了嗎?”朱五繼續笑道。

“臣妾無恙了,多謝漢王惦記!”謝蓮兒嘴裏都是官方說辭。

朱五無奈,對付女人,他還真沒多少經驗。

“吃飯吧!”

“臣妾服侍漢王用膳!”

朱五氣急,“咱們能不能好好說話!”

謝蓮兒微微施禮,“臣妾該死,讓漢王生氣!”

啪,朱五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扔。

旁邊,嗖的一下,朱玉扭頭就跑了。

朱五忍著心裏的怒氣,“蓮兒,好好說話!”

“臣妾出身低,言語不敬,衝撞漢王了!”

“你……”朱五怒道,“你有病?”

謝蓮兒閃著大眼睛,“殿下有藥?”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朱五一拍桌子,“咱們兩口子有什麽事情你說呀!我要是做的不好,做的不對,你該說就說,是吧!你是我老婆,是我兒子的娘,家裏的女主人,有什麽話不能敞開了說!”

“陰陽怪氣的你覺得有意思嗎?有本事,你一輩子都這麽和我說話!我到底哪招惹你了,殺頭還給頓飽飯呢?你不得讓我明白明白?”

“謝蓮兒,我也是有脾氣的!真要是把我惹惱了……你知道我這脾氣,我告訴你,別讓我真發火,我一旦發火……”

“哎哎!媳婦,不是!!!!”

“你別哭呀!”

謝蓮兒坐那抹眼淚,朱五手無足措。

嘴裏的狠話,一下全沒了。

“我沒說啥不是嗎?你看你陰陽怪氣地我都沒說什麽?你哭什麽?我他媽還想哭呢!”

“外麵每天一堆事等著我,是吧!打仗,種地,官員,科考,軍隊,財政……”

謝蓮兒幫著補充一句,“納妾!”

“我……”朱五歎息一聲,“你知道了?”

說著,苦笑一聲,“我說怎麽朱玉小兔崽子,嗖一下就跑沒影了呢,怕我踢他呀!”

“他是我的幹兒,當然心裏向著我!”謝蓮兒冷笑。

“我沒想納妾!”朱五解釋。

“人家都上門了!”謝蓮兒不看他。

“那是誤會!”

“怎麽不和別人誤會!”

“……”

兩人對坐,一時無話。

“蓮兒!”朱五正色道,“別鬧了,我真沒想納妾!你知道我的為人!”

“納妾不納妾的,我沒生氣!”謝蓮兒扭頭看他,“自從嫁了你,我就知道早晚有這天!女人都有老的時候,現在我還能看,再過幾年老了,你不喜新厭舊,也有人上趕著要你找小的!誰讓,你是國主呢?”

朱五無話。

“我生氣的是,你為什麽不直接和我說!”

“我生氣的是,為什麽人家都找上門!”

“我生氣的是,你有賊心還不敢認!”

“我沒有?”朱五攤手。

謝蓮兒白他一眼,不屑道,“你都學會撒謊了!”

“我倆就見過兩回!”朱五心裏冤。

“兩回就抱著人家騎馬,不要臉!”謝蓮兒繼續冷笑。

“……”

“男子大丈夫,看上了娶就是,誰攔著你!”謝蓮兒站起身,“我又不是妒忌的不容人的女子。”

朱五,“我他媽跳進黃河都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