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發了!”

送走了謝富安,藍玉顛顛兒的進來。

“謝家送來的,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咱麽發了!”

朱五笑罵一聲,“你小子是真沒見過錢,才多少就發~~~~”

說不下去了,因為李善長正帶著人一箱箱的抬進來。

有個親兵腳下拌蒜,嘩啦一聲,白花花的銀子散落一地。

朱五眼睛直了。

這可不是散碎的銀子,全是整個兒整齊的切成條的銀磚,白花花的泛著耀眼的光澤。

低頭彎腰,撿起一塊,沉甸甸的壓手。

這時代的貨幣,純度越高越值錢,這樣的銀子五十萬兩可以買到六十萬還多的東西。謝家好大的手筆,不對,謝富安好大的手筆。

想到此處,朱五不由得壞笑一下。

“你越是給錢,沈萬三越是不能殺!你家都這麽富,傳說中富可敵國的沈萬三,該有多少錢?”

“主公,這銀子的成色比官府大庫的都好!”

定遠軍的大管家,李善長笑眯眯地說道。

成色?純度?

朱五腦筋轉轉,拉著李善長又蹲下了,笑著說道。

“老李,我剛才是不是和你說過鑄幣的事兒!”

李善長點頭,就聽朱五繼續說道,“你看,這銀子有錠的,有餅的,有條,有塊的,還有散碎的,用著是不是不方便?”

“主公的意思,鑄銀錢?”李善長似乎有點懂,但是還是模棱兩可。

“咱們可以鑄銀幣!”

朱五手指在土地上畫一個不大的圓圈,“咱們把這些銀子都鑄成這般大小的銀幣,一兩一個,上麵再刻上圖案文字!”

清末民國有袁大頭,元朝末年朱大頭又有啥不行地?

這可不是他腦子一熱胡來,統一貨幣的好處數不勝數。

首先能增強貨幣的購買力,同樣買東西,製作精美的銀元和散碎銀兩哪個買的多?

擴充影響力!

銀元上刻上定遠軍的口號,山河奄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宋天。殺盡天下不平事,為萬千窮人謀太平,這不就是最好的宣傳嗎?在老百姓的心裏先入為主,總好過他們不明所以,拚命抵抗。

鑄幣還可以讓銀子變多!

打比方這五十萬的銀子鑄成銀幣,裏麵隨便摻雜點其他東西,多出來的銀子可不是一星半點。

李善長沉吟片刻,讀書人的腦子活,眼光遠,有些事一點就透。

“屬下以為可行,隻是鑄幣不是小事,工匠作坊,摸具器械~~~”

“交給我們工匠坊!”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回頭之見席應真和郭興一前一後的走來。

郭興心裏有事掛在臉上,席應真卻是興致勃勃。

走過來,大聲笑道,“鑄幣這事老道咋沒想道,這可是一舉多得的好事,錢用好了,比刀厲害!這事交給老道,刻個模具出來,其他的沒啥難的!”

李善長的臉變得有些臭,眼看鑄幣這件事要落在自己的頭上,半路上殺出這麽一個程咬金!

席應真在定遠軍一直是個特殊的存在,手中看似沒有權力,整天就是泡在工匠坊裏,研究那些殺人的玩意,大事一概不發表意見。可是朱五有大事還就願意和他商量,論信任度,某種程度上甚至超過了朱五的老兄弟們。

隻要他有要求,朱五沒有不大營的。而且隻要是交給他的事,朱五基本上從不過問,連看都不看。

多少人眼紅工匠坊,那可是定遠軍的要害。朱五就給席老道折騰,要錢要物從不含糊。

鑄幣這事絕對不能交給席應真,將來朱五的地盤越大,鑄幣的重要性也會越來越重,作為朱五手下文官之首,這事李善長必須爭取。

於是,一向不怎麽愛爭的李善長,開口說道,“主公,此事關係重大,曆朝曆代鑄幣都是國之大事,不可如此輕率。再者,鑄幣關乎主公前程大業,豈能放任一人之手?況且,鑄幣繁瑣~~~~”

“沒啥繁瑣的!”席應真直接打斷,笑道,“銀幣有什麽繁瑣的,無非是七分銀三分鉛,上麵用什麽圖案而已!”

朱五突然問道,“你咋知道七分銀,三分鉛?”

“這個~~~”席應真笑笑,“銅錢不就是如此嗎?”李善長冷笑,“席道長真是敢說,天下哪有七分銅的錢?曆代最好的錢也不過是半成多一點,蒙元初年造的錢連半成銅都沒有!”

就在朱五心中疑惑之時,郭興趴在朱五耳邊,輕聲說道。

“五哥,出事了,火器營!”

“嗯!”

朱五蹭的站起來,臉上的笑模樣馬上變成冰,盯著郭興,“怎麽回事?”

定遠軍的火器營,一直都是朱五的親衛中軍,由郭興統領。

軍中的各級軍官,無一不是最早跟著朱五的老兄弟。戰時,朱五統一指揮調度,沒有朱五的命令,誰都調不動。

從有第一門火炮開始,朱五在火器上傾注了無數的心血,人力物力。營裏的炮兵炮手,更都是炮彈喂出來的好手。吃穿用度,物資供應也在暗中多有照顧。

未來,在席應真工匠作坊的全力供應下,這支隊伍將越來越大,和寄予厚望的水軍一樣,將來會是朱五手裏的王牌。

現在,怎麽突然出事了?

見朱五臉色瞬間變得嚇人,郭興低頭小聲道,“掌心雷丟了!”

……

朱五房間裏,火器營的諸將大氣都不敢出,低眉順眼的站著。

席老道老神在在的喝著熱茶,似乎沒放在心上。

朱五的臉卻是寒得像掛上一層霜,冷得嚇人。

“怎麽丟的?丟了多少?”

朱五冷冰冰的問道。

早在火器營創立的初期,朱五就製定了嚴格的管理製度。除了戰事之外,訓練時掌心雷的發放是有定數的。不用的時候,都放在倉庫裏,由席應真工匠坊的人監管。

不過,世上沒有完全,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千防萬防,還是出事了。

“三十個!”

郭興小心翼翼地說道,“有個百人隊官,上次訓練之後用假的掌心雷頂替真的,交了上來。席道長那邊的人,在檢查掌心雷編號的時候,發現了!”

編號這個事,隻有最高層的幾個人知道,下麵的兵字都不認識,就更不知道那些鬼畫符一樣的玩意兒,這也算是一種保險的手段。

三十個掌心雷,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不算什麽大事?但是,朱五的臉上卻露出要殺人的冷笑,讓人不寒而栗。

用假的頂替真的,這就說明不是臨時起意,這就說明是早有預謀處心積慮,這就說明這事或許發錯了不止一次!“人呢?”朱五繼續冷冷的問。

郭興知道朱五說的人,是指誰,連忙說道,“那個百人隊已經下了兵器,全看管起來了~~~”

“藍玉~~~”

朱五喊了一聲,又對郭興說道,“老三,讓藍於帶我親兵去你那,那隊的軍官和士卒分開,分開單獨審問,這事的來龍去脈必須弄清楚,還有三十顆掌心雷去了哪裏,也要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