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早就說給俺娶媳婦的……”

“五哥……俺哥倆最早就跟著你,你可不能偏心……”

“五哥,俺跟你說,天天早上棒棒地,比特娘的鐵棍子都硬……”

“五哥,俺娘臨死之前還交待俺,一定要傳宗接代……”

屋裏人越來越多,進來一個哭一個,目的都是一樣的,找五哥要媳婦。

是阿,都是二十啷當歲的小夥子,太平年月都是娃他爹了。這世道把腦袋別在褲腰上,朱五的隊伍又絕對不允許強搶民女。

生理上需要,生活上也需要。而且這個時代,男人對於傳宗接待的事,有著高度的責任心,和儀式感。

可是,上哪給這些小光棍找老婆去?哪有那麽多女人?

一群人圍著朱五唾沫星子噴得老長,李善長和胡惟庸被擠到了邊上,捋著胡子看熱鬧。

朱五腦子都炸了,不經意看道,藍玉在門口縮頭縮腦。

“你過來,咋回事?咋整地大夥都知道了?”

藍玉縮脖兒,“不是俺說的,朱進偉說的,從出了大門開始,見誰跟誰說,五哥給他找老婆了!”說著,撇撇嘴,“你沒看他美那樣,都快上天了!”

這貨!朱五氣得呼哧呼哧喘粗氣,這事也是隨便能說的,偷著樂不行嗎?

郭小四,郭英能下地了,拄著拐杖,“五哥,俺從小就跟著你,死人堆裏打滾的,你咋不給俺找一個?俺要求也不高,模樣周正就行了,不像朱進偉那貨,非得娶人家老李的小閨女。”

啥?

李善長正聽得津津有味,手一抖,胡子都揪下來一縷。

就見郭英行了個禮,“老李,恭喜你阿,要當丈人了,以後比俺還大一輩兒!”

“主公……”李善長哆哆嗦嗦的站起來,“俺閨女才十四……再說……”

“打住!全打住!”

朱五嗷嘮一嗓子,“兄弟們,我上哪給你們找老婆去?那是大活人,不是饅頭!我也想你們成家立業,得有人算阿!”

“再說了,你們沒媳婦!咱定遠軍的兄弟,哪個有媳婦了?都找我要,我特麽管誰要?”

“光給你們找,不給他們找,軍心要不要了?從回和州之後,你們一個個蔫頭耷拉腦袋的,一提到娶媳婦,一個賽一個的精神……”

誒,等會!

朱五腦中靈光一現,定遠軍現在士氣不高,這倒是個辦法。

轉過頭,衝李善長一笑,後者心裏咯噔一下。

“老李,你家在定遠,親戚挺多的,是吧?”

李善長心裏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眼珠轉轉,發現朱五那幫老兄弟都跟狼見了雞似的,盯著他。

“什麽侄女,外甥女,堂侄女,表外甥女……是不是挺多的?”

朱五嘿嘿笑道,“你看我這幫兄弟,各個都是好後生,這身板,這模樣,中多少刀都死不了,是吧……”

盯上俺閨女還不算,這是把俺全家女人都盯上了!

李善長心裏叫苦,“不是俺推脫,婚姻大事……”

“俺多給彩禮!”二虎拍著胸脯,“五哥給的銀子都沒地花,家裏一堆呢。俺家就俺一個了,進了門就是媳婦當家,俺肯定對媳婦好……”

“俺也是……俺也對媳婦好,有銀子,不差錢!”

二虎這麽一變態,其他兄弟也跟著起哄。是阿,都有銀子,朱五在銀錢上大方,這些人多少都有點小金庫。各個心思單純,又不喝花酒,又不刷錢。

李善長沉思良久,苦笑道,“如此,俺回去和夫人商量下,讓她出麵給各位做媒,簽線。”

胡惟庸在旁邊也笑道,“主公,其實俺也有兩個表妹!”

這倆人都是人精,其實心裏巴不得和朱五的兄弟結親,要是能和朱五結親,那就更好了。

朱五現在雖然勢小,可是打敗了脫脫,勢必名滿天下,帶來的政治效應不可估量。

才幾天巢湖的水費,橫山澗的義軍就主動來投。定遠軍雖然傷了筋骨,可是剩下的都是百戰老兵,淮西誰敢逆定遠軍的兵鋒?

和州對麵就是金陵,下滁州掃平太平路,攻取金陵,馬上就是王霸之基業。

兩人都是熟讀史書之輩,其中關鍵一想就透。再說,他倆本就是定遠軍的人,官府眼裏的反賊,哪有什麽配不配的。

“老胡!”郭英拍著胡惟庸的肩膀,“仗義,太仗義了!”

軍官們有媳婦了,士卒呢?全給不可能,可是選出一些有功的,還是可以的。

周邊府縣的流民越來越多,和州打跑了官軍,流民就全朝這邊來了,挑選青壯成軍,挑幾個女人給弟兄們當老婆,這事不過分吧!

還能激勵其他的士卒,想要媳婦嗎?想就跟五哥殺官軍。

有了老婆有了家,是不是就沒心氣打仗了?

士卒整天都在營裏怎麽回家,媳婦住哪?

一套完整的士兵作休考勤,軍功升遷,還有撫恤必須趕緊做出來。

眾人都在歡笑,唯獨朱五陷入沉思。

如果不做這些,行不行?

按照李善長他們的思路,把糧抓在手裏,有的是人當兵,已定遠老兵為骨幹,裹挾百姓攻城掠地。

拓展地盤之後,善待士紳,取消苛捐雜稅,分發無主的田地,與民休息。

曆史證明,這條路絕對是可以行得通的,可是自己怎麽就感覺這麽別扭。

是嘍!曆史上這些豪傑,無論史書上多麽偉大,其實在成就事業之前,他們的心裏未曾把士卒,百姓當人。

而在自己的心中,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人家給自己賣命,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讓人家過得好點。

人,得仗義!

此時,藍玉小心翼翼的靠過來,斷斷續續地說道,“五哥!”

“嗯?”朱五抬頭看他一眼。

“俺……俺今年虛歲也十七了……俺也想娶……”

“你添什麽亂?滾……”

朱五一腳踹出去,“你毛長齊沒有?”

二虎摟著藍玉的肩膀,“藍小二,來讓哥哥看看,有沒有毛!”

這時朱五才有功夫看向馮國用,“老馮,誰來投?說清楚!”

馮國用回過神,剛才他也是懵了,一群後生咱媳婦,這事還真不多見。

聽朱五問他,趕緊說道,“巢湖的水軍頭目,李扒頭來信有意歸附。”

“他有多少兵馬?”朱五問道。

“大小船隻一千多條,軍士上萬人。”馮國用回道,“這李扒頭是手下的兄弟都是彭和尚的門徒,去年響應彭和尚起義。不過沒鬧出什麽動靜,倒是他們自己窩裏反了。”

水軍!頭領有明教的影子!

朱五琢磨著,和州一戰水軍的作用不言而喻,手下現在卻的就是熟悉水戰的士卒。

至於,明教,彭和尚的門徒?先弄過來再說。

“去喊廖永安來,他是水戰的行家!”朱五說道,“老馮,還有一個是誰?”

“橫山澗的義軍,繆大亨,手下有兩萬人。”馮國用笑道,“說起來此人俺倒是早有耳聞,他很俺一樣結寨自保,不過俺是保窮人,他是保大戶。”

李善長也說道,“俺也聽說過此人,不過此人風評不好!”

“怎麽說?”朱五笑問。

“蛇鼠兩端!”李善長回道,“他還是心裏向著官府多些,俺估摸著,他不是真的歸附於主公。而是離咱們太近,心裏害怕,試一下!”

朱五笑道,“管他真心假心,他那有兩萬人是真的吧?”